“唔——老天!”沙咏凡忽然捂住嘴巴,讶异得快掉下眼珠子,“他他他……”
她的东哲大哥!
“他怎么了?”
紫堂冬好奇的看着电视荧幕里的男人,“不错,满帅的。”不过比不上她的小夏哥。
“真的是他……”沙咏凡喃喃自语,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刚刚讲到向氏科技集团的时候,她还没有联想太多,直到向东哲的名字出现,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骤然鲜活了起来。
“他到底是谁?”紫堂冬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她总是沉不住气,不像她二哥那么沉稳。
羞涩的娇红染上沙咏凡的面颊,她垂下眼眸,别扭地说:“是我……我喜欢过的一个人。”
小时侯沙家和向家比邻而居,家境一般富裕,她和大她八岁的东哲大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在她的东哲大哥十七岁那年,向家举家移民美国,就此失去联络。
紫堂冬扬起眉梢。“那你明天要去见他吗?”
“怎么可能?”
沙咏凡微微扬高语调,略微落寞苦涩的说:“那里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出入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除了去那里应征工作,我根本进不去。”
紫堂冬打量着新朋友脸上那股情悠悠、意悠悠、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摇头叹息。
“看你的样子,你分明就很想见他。”她下了个结论。
“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沙咏凡鼻头酸酸的说:“当年我们两家一样有钱,可是后来我家破产了,现在我只是一个靠自己微薄力量过活的平凡女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别这样说,爱情是不分贫富贵贱的。”紫堂冬眼底浮起笑意,“再说你没有钱,我有!”
她兴冲冲的打开随身LV斜背包,沙咏凡下了一跳,里头躺着一叠厚厚的钞票,而且都是美金。
紫堂冬微微一笑。“很多吧。”
她在机场把所有积蓄提领出来换成美金,还带了十张金卡出门,为的就是怕没找到生母而在台湾流落街头。
“你带这么多钱出门做什么?”沙咏凡瞪圆了眼,她紧张的东看西看,还忽然警觉的跳起来把门锁好。
紫堂冬好笑的看着沙咏凡神经兮兮的举止。“你干嘛这么紧张?这里又没有别人。”
沙咏凡咽了口口水。“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看来这个女人比她还需要再教育,她已经很缺乏危机意识了,紫堂冬的神经比她还大条。
“你是坏人吗?”紫堂冬反问,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盈盈的盯着沙咏凡看。
沙咏凡瞪大眼眸,迅速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对啦!”紫堂冬的唇角添了一抹轻松的笑意。“明天你就用这些钱进去住那个逸枫山庄,找机会去见你喜欢的那个人,我告诉你,人可要把握机会,不然机会是稍纵即逝的,错过就没有了。”
就像她从来没有对她的小夏哥告白过一样,机会白白错过了十几年,后来他就娶别人了。
这是她胸口永远的痛……当然,她知道即使表白了她的小夏哥也不会属于她,谁教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
沙咏凡有些怔然。“你好像很有经验。”
想到小时侯爱慕的东哲哥,她的心头顿时滑过一道暖流。他还记得她吗?唉,往事只能回味,他曾亲口允诺要娶她的。
“至于你原本要应征的工作就让给我好了。”紫堂冬浅笑地继续安排道:“我去试试看自己会不会被录取,你就安心的扮演你的沙家千金吧!我们来交换身份,各取所需。”
她从来没有工作过,一直都是紫堂家的米虫一只,她想挑战自己,让她二哥对她刮目相看!
“这样行得通吗?”
沙咏凡忐忑的蹙着眉心,她的心思随着电视里的俊挺男子而起伏不定……老天,她是中邪了吗?她竟然对这个主意动心……
“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紫堂冬回以一句她生母以前最常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相信自己摆得平!
第二章
逸枫山庄坐落于幽静的北台湾山区,是一座占地达四万坪的六星级渡假别墅,以满山的深秋枫红闻名,经过特别栽种,一年四季均可欣赏到浓浓枫意,漫步其中,诗情画意随手可掬,已经连续三年被票选为亚洲最佳饭店第一名。
山庄的饭店主体里共有六百间宽敞豪华的客房,以及一间足以容纳两百人的大型会议中心,主要的设备包括健身中心、室内回力球场、英式撞球间、商店名品街、三温暖、按摩室、美容沙龙、儿童俱乐部、古典图书室、教堂、十二间各式餐厅及酒吧。
除此之外,还包括“春枫、夏枫、秋枫、冬枫”四个渡假别墅区,每区有八间独门独栋总统套房,经常有国内外的政商名流在此租下独栋别墅渡长假,充份享受山林里不同于热带海洋岛屿的芬多精宁静之美。
虽然位于靠近合欢山的山区,逸枫山庄还是备有六座不同造型与功能的游泳池,以及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和两座户外网球场,运气好的话,冬天还有可能欣赏到在台湾难得一见的雪景。
逸枫山庄由官氏家族独资建设,由老总裁官尧生一手创建,目前已经传到了第三代。
“啾啾……”
数十只麻雀在电线杆上活蹦乱跳。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晨雾还弥漫着整座山庄,在山庄视野最好的地方,有一栋长方形的两层楼透天洋房。
洋房的外观是传统的红砖墙,二楼阳台外甚至还挂着两只红红大灯笼,庭园里有一只大黑狗趴睡着,拱型穿廊爬满了开着美丽紫色小花的爬藤,这是一间有历史及纪念价值的老洋房,整修维持的很好。
此刻,一楼宽敞的主卧室里,古式的大床上,躺着一名头发灰白稀疏的老人。
老人打着点滴的手背密布着老人斑,骨瘦如柴的狭长脸容趋近蜡黄,已经没有当年叱咤商场的精明风采。
“爷爷,您再吃口饭。”
床边,一名五官深俊的男子正耐心的喂食老人,他浓浓的眉角和薄薄的唇角皆有一股自负傲人的气势,但此时在喂食老人的他,傲气精锐褪尽,有的只是对老人满满的心疼与不舍。
“拿走吧,我不需要吃了,这不好吃。”官尧生蹙着眉头拒绝再进食,扭皱的表情像是被迫吃药的小孩。
无味的稀饭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下咽的东西,肝癌末期的他,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您吃的太少了,再吃一点,好吗?”官另竣也皱起眉头,皱眉模样的他,轮廓和老人有七分相似。
“不吃了,咳咳……”老人剧烈的咳了两声,官另竣连忙半撑起老人的颈部,替他缓拍顺背。
老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他父亲在他年幼懵懂时,因一段长时间的外遇而惹怒了向来刚烈的母亲,某个夜半,他母亲醋海生波遂往情妇家算帐,他父亲连忙载着情妇趁黑夜离去,母亲驾车随后追上。
结局是,父母双亲和他父亲的情妇都死于那场飞车追逐,而他则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自小,他就因为破碎的家庭而叛逆不驯,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曾让他的爷爷非常伤心,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弥补,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上帝不要遗弃他。
“你回饭店去吧,我想再睡一会,不要忘了吃早餐知道吧?”
官尧生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微弱的扬起,他的记忆飘远了,视线转回爷爷干皱的面孔上。
“我知道。”官另竣点了点头。
爷爷是他目前最大的支柱,他不敢想像若有一天失去了这份支柱,他还挺得下去吗?
官尧生忽地扬起嗓子道:“景南,你帮我盯着这小子,天天喝什么黑咖啡,他的胃可是比我还像个老头子。”
“是,老爷,我会看着少爷的。”胡景南微微笑着,他是官尧生从年轻到现在的贴身管家,没有人比他再清楚老人的脾性了。
官另竣走出主卧室,胡景南随即跟在他身后,他反复细心地带上门,与官另竣并肩而行。
“胡伯,昨天医生怎么说?”官另竣询问着官尧生的最新病况。
他有时公事繁忙,无暇分身,昨晚是爷爷的例行检查,他却被困在会议里无法离开。
“你听了不要太伤心。”胡景南看了他一眼道,“医生说,最多也只有一个月了。”
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情如父子,若不是有他居中润滑,固执的老狐狸和年少玩劣的小老虎恐怕到现在还形同水火,不能相容。
“哦——”官另竣喉中发梗,心头像压着石头般沉重。
虽然这是他老早就预期的结果,然而一旦证实,他却还是无法接受。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
他握紧了双拳,牙关狠狠的咬着,疾走在走廊上的高大身躯绷得像弓弦一样紧。
生命何其卑微,渺小如他,无法和造物者对抗,无法让时间暂停,更无法改变命运无情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