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辛苦维持形象,却经常因为抵挡不了物质的诱惑而全部破功。
他从不心疼花钱,也不吝于赠与,只是不喜欢“不真实”的感觉。交往的历任女友,原本也都清秀可人,个性单纯,或许是奢华的世界真的容易让人迷失其中,或许是大部分的人并不了解自己的魅力所在,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身边的伴侣渐渐地只关注脸蛋及身材,不断往脸上堆叠保养品、化妆品,比较自己与其他女人的行头谁的最流行、价格最高,为自身贴上一张张标价——衣服、鞋子、包包、钻饰……这些商人贩售的商品总值便是她们的身价,他便再也看不见交往的对象原本的光芒了。
他发现,当女人迷恋上那些“美丽的假面具”之后,真正的心灵之美就开始渐渐远离。
一度,他以为是自己要求太多,朋友也劝他说,身边的女人愈漂亮,男人带出去就愈有面子,但他始终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是倪安雅让他再次见识到女人的可爱。
她粗鲁、修养很差、还有暴力倾向,但是,她也老实、直率、真诚,拥有只属于孩童世界才有的认真;因为太认真地看待一切,当发现事情背后有着令人不愉快的真相时,她才会暴跳如雷。
她甚至连掩饰自己的厌恶都不懂,学不会如何去应付这个油滑的社会。
想起她,让他摇头也让他莞尔。
不过,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他吻了她,不管基于任何理由,这个意外都可能让两人的关系退回冰点。
她说过不喜欢男人,他的冲动可能冒犯了她所能忍受的最大极限,就算没杀了他,恐怕再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思及此,他趁着摄影团队四处取景的空档,挑选了一个手工雕塑的迷你版许愿池“Trevi喷泉”,做工精致唯美,打算送给倪安雅,另外也买了两个皮件送给她的同事。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许这份礼物能换来一块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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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安雅的心情全被她妹妹料中,那个吻简直让她的世界整个翻覆了。
唐洛颀人在义大利,可是他的身影反倒日益清晰地印在她的心头,他的脸仿佛近在眼前,他的气息仍飘散在这个空间里,他的力道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炙烫的痕迹,他的唇……
“噢……”倪安雅闭上眼睛,发出阻止自己再回想的呻吟。
她像被下了什么药,浑身软绵绵的,脑袋乱糟糟,一分钟闪过唐洛颀的脸十几次,每每想起那个吻,想起被钳制在他怀里时察觉到的坚硬,她就忍不住低吟,羞愧得想撞墙。
他是个魔鬼,用一副谦谦君子的假面接近她,松懈她的防备,然后出其不意地迷惑她的心、占据她的领地。
“不要……”她将脸埋进手心,不敢相信自己像个花痴,不停地回味在他怀里的瑟缩、心悸,不断地回想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最初见到他的那张“扑克牌脸”,都觉得好有男人味。
“你没事吧?”魏德慧已经站在倪安雅身边很久了,只见她像只虫,不停地扭来扭去,呼天抢地,以为办公室里都是死人吗?
“啊?”倪安雅这时才发现自己丑态毕露。
“这个案子有这么困扰你?”魏德慧拿起倪安雅桌上的资料。“弥月礼盒、订婚礼盒外包装设计……很困难吗?你最近像中邪了,要不要带你去收惊?”
“要……很需要……”她需要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招回来。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魏德慧推她的头。
“我现在很惨……”
“怎么个惨法?说来听听。”魏德慧抓了张椅子坐下。
“我觉得我脑残了。”倪安雅大吐一口气,趴在桌面上。
从第一次和唐洛颐见面,她的第六感就跳出来告诉她远离这个男人,她不喜欢他大权在握的气势,不喜欢他大费周章、挥金如土展现追求,她觉得在那样的环境工作,从那样的环境中历练出来的人太过复杂,而她一向喜欢跟简单易懂的人相处,因为不爱伤脑筋去猜测每个人、每件事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她不清楚的意图。
她曾被利用过,明亏暗亏也吃了不少,对人性的失望让她自我保护地划出安全与危险的界线,不让那些喜欢勾心斗角、玩阴要诈的人污染她的世界。
弄不懂的事就像将手伸进恐怖箱里,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只可怕的动物跳起来咬你一口。所以,当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喜欢唐洛颀,她很慌,她不了解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我听不懂,能不能说白一点?”魏德慧知道有什么事困扰着倪安雅,可是猜不出来。
“安琪说我喜欢唐洛颀……”倪安雅相信魏德慧,不曾瞒过她任何事,所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包括她的困惑。
“然后呢?”
“这已经很严重了,哪里还有然后。”
“你不了解他很正常,你不也没给他足够的机会了解你?”
“既然我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喜欢他?”这好矛盾。“我想不出他吸引我的原因,也想不出他喜欢我的理由……”
总的来说,她想不透人跟人之间怎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陌生变成喜欢?
“安雅……”魏德慧好笑地看她一脸愁苦。“‘喜欢’只是一个开始。也许他让你感到安心,也许你觉得他是个正派的人,也许他身上有某种特质正是你缺乏的,我们两个能成为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多说一点……”好像有一点点似懂非懂的灵光闪过。
“先有了喜欢的感觉,才会想更进一步地了解对方,了解对方之后,你才能体会出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喜欢,可能你会看见他更好美好的一面,可能你会看见他其实只是个金玉其外的家伙,就像朱玮哲,他很帅、很有才华,很吸引你,不过,你并没有因为这些外在条件而盲目,你发现了他的心机,所以你选择离开他。”
朱玮哲是她们俩从学校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广告公司的主管,当时倪安雅疯狂的崇拜他、爱慕他,而他也十分宠爱倪安雅,原以为郎有情妹有意,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朱玮哲笼络人心的手段,他早有女朋友,而且也在同一间公司。
魏德慧提起朱玮哲令倪安雅脸色一沉,这是她胸口永远的痛,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不时螫着旧伤口,提醒她的曾经糊涂。
她太生嫩,被甜蜜浪漫冲昏了头,自顾自地编织美梦,而忽略了隐隐察觉的异样,直到听见朱玮哲和另一位女主管的对话,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手上玩弄的一颗棋子。
“所以我说‘喜欢’只是一个开始,这条路不是只通往一个地方,选择权握在你手上,但是,如果你连开始都不敢尝试,我会觉得你很俗辣,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倪安雅。”魏德慧开始激她。
“我没有不敢,只是想弄清楚……”
“那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唐经理一个机会。”魏德慧打趣地说。“动作要快啊,唐经理很抢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抢着要,你要对人家好一点。”
“别人要就让她们去抢,有什么好稀罕的。”倪安雅嘴硬。
“通常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对自己很有把握,你其实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我要工作了……”她知道才怪,如果她真那么聪明,就不必如此烦恼了。
“喂……”魏德慧突然凑近她耳朵小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啥?”倪安雅转头看向门口,发现唐洛颀就站在那里。
她倏地弹跳起来,双手贴紧裤缝,两眼发直,俨然像刚入伍的新兵,呆愣得可爱。
“我回来了。”唐洛颀走进办公室,炽热的视线直直落在倪安雅身上。
以往出完公差他会留些时间到处走走,处在异乡,远离熟悉的环境,反而能令他记起生活的那个城市里的种种可爱;他是个感性的人,也没有一般男人追求事业颠峰的企图心,他喜欢旅行,走遍世界各地,探访人间最壮阔的美景,工作只是附带而来,是他与生俱来的才能,并不需要投注太多心力。不过这次,他一刻不停地飞回台湾,因为,这里有个日夜困扰着他的女人。
“秀秀,陪我去一趟……那个……哪里啊……”魏德慧随便编个理由将办公室留给他们。
“喂……”倪安雅紧张地抓住她的孕妇装裙角。“干么这样……”
“加油……”魏德慧朝她眨眨眼。
倪安雅眼睁睁地望着魏德慧离去的背影,心跳开始加快,不敢看唐洛颐。
他扬起唇,从没见过她如此窘迫的模样。
“怎么了,不想理我?”他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