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以为然对吗?”筑新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她漫不经心的说,“算了,我知道你和我爹娘是一样的,他们恨透了我这些无聊的主意,那么你也一定兴趣缺缺对吧!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我还是称呼你为夫子,至于你要怎么叫我那就随你的便,反正老师比较大。”
耿世彻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盯着她那极富变化的美丽五官,愈听愈有趣,他敢打赌,假以时日,她绝对是个谈判高手� �
耿世彻的眼光变得有些深幽了,而筑新则被他看得发毛,她不语,轻轻的转动眼珠,本能的回瞪起他来了。
“喂!你不喜欢我出的主意就说嘛!干么一副想吃了我的样子?先告诉你,这里是我家,我是不会怕你的。”她极大声的说。
耿世彻失笑了,他沉吟着,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不解风情,他的眼神明明流露出的是对她的爱慕之意,她却有办法解释成“想吃了她”?
不过也对啦!他确实想吃她没错,另一种的吃法,他承认自己对这小丫头动心了,她的一颦一笑
都吸引着他,那是一种二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或许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喜欢上她,否则不会这么简单的答应原庄主的邀请,来当她的老师。
接下来他们将会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喜欢不必太过于假装,他会慢慢让她感受自己的爱意,最重要的,他也不急,他会用耐心教她,直到她懂得男女之爱,和自己两心相许,到时候他自然会向原庄主提出婚约;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太青涩了,若此时对她表明爱意,还真怕会吓着她呢!
“喂!”筑新在唤他,还顺便很不遵师重道的戳他胸膛。
耿世彻回过神来,勾勒起嘴角微笑问她,“什么事?”
“问你啊!”筑新轻哼着,“你这个人好奇怪,我都已经够爱发呆了,没想到你却比我更爱发呆!我娘常说我一发呆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回不来啦!你还不是,我真该叫我娘来看看你,她才会知道我这个女儿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免得她常训我。”
耿世彻先是被她那一长串的话弄得愣了一下,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这素行良好的逐世山庄主人,此刻是被当成“有比较才知好坏”中的那个坏榜样去啦!他朗声而笑。
筑新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据说笑是会传染的,所以她也依样画葫芦的随他而笑了。
一时间这屋子里充满了笑声,笑得欲罢不能。
筑新就是那种典型的人来疯,她可以毫无理由的大哭,自然也可以高兴笑多久就笑多久,因此这场笑的盛宴持续了好久,而突兀推开门打断笑声的是原揭阳。
筑新有点错愕又有点惊喜的看着原揭阳,她高兴的神情像他们分隔了多年似的,其实才不过一个早上没见而已。
“你怎么回来了?小三子说你跟爹去了飞天寨,难道那小子骗我?”
原揭阳迎着筑新的明眸踏人屋内。
“小三子没骗你,原是要在飞天寨用午膳的,爹担心你第一天上课就会把老师给气跑,所以特意提早回来看看。”他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你们相处得很好。”
适才在门外乍听筑新笑得那么开心,原揭阳居然会猛然觉得不是滋味,一阵罪恶感袭上心头,他该死的嫉妒那个可以让筑新开怀大笑的男人…
…但,这不就是他该期盼的结果吗?为何此刻成真了,他会感觉那么落寞和失落?
“没错,我们是相处得很好!”
筑新突然想起了自己才刚发誓要和原揭阳平分秋色,他可以不在乎她,她也可以和别的男人要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舍得将她推给别人。
听见筑新话语里的挑衅意味,原揭阳刺痛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没让任何人看出来,反而在耿世彻没察觉以前,很迅速的在唇缘噙起了一缕调侃的笑意,这笑容却让筑新气极了。
就是这笑--她讨厌原揭阳故意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像是在告诉别人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兄妹,经常互相调侃来调侃去的,如果他们之间出现什么比较尖锐的言辞也不必在意,那实属兄妹感情太好……原揭阳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她很清楚,她的尖锐绝不像原揭阳特意表现出来的那样……很兄妹式!
如果不是有耿世彻在场,筑新恨不得缠上去问个清楚,不然她会怄死。
原揭阳显然也知道她在愤怒,不再看她半眼,很聪明的转而对一旁的耿世彻道:“既然你们相处得如此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上课,世彻,我小妹相当顽劣,麻烦你。”
筑新寸听又想发作,什么顽劣?她几时相当顽劣?
耿世彻虽感觉到这两兄妹之间气氛诡异,但毕竟是江湖中人,他也没多在意,反而大方的一笑说:“没有这回事,新儿她天性聪敏,只是有点好动和童心未泯,遇上我这个半调子老师正好,我们可以互相切磋一番,想必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新儿,你听见老师的话没?我拭目以待。”原揭阳带上了房门。
“我会让你拭目以待的!”筑新信誓旦旦的低吼即时传了出来。
几天过去了,耿世彻来原家庄为筑新上课的事已经步人轨道,虽然知道别有目的,但她并没有排斥她爹娘费心为她安排的这位俊逸非凡的老师,相反的经过几天下来,她发现自己还真喜欢耿世彻上课的方式。
他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几乎无所不晓,无所不精,这满足了筑新向来旺盛的求知欲,也丰富了她的视野,所以基本上来说,她是无可挑剔,如果真要挑毛病的话,那这整个过程里只有一件事能教她生气。
没错!就是原揭阳!
她气原揭阳既不主动来向她解释,为何请了耿世彻当老师也不告诉她,更气他对自己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就好像耿世彻介入了她的生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原揭阳真的无动于衷吗?从筑新这些天来对他怒目相向的态度看来,他当然知道筑新还在气头上,他深知筑新的个性,三分稚气加三分顽皮,还要调和两分倔强与两分天真,她经常是雷声大雨点小,火气一过就没事。
所以他很理性的用所有的时间来处理庄务,情愿等她心平气和时再去找她,这样对彼此都好;而且他实在怕自己会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对她表示感情,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拥她人怀,纵然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
“揭阳,这么晚了还不睡?”
声音沉着威严,走路虎虎生风,踏着步子而来的是原长风。
原长风经过议事堂,见灯火还亮着,知道一定是养子还在里面忙庄务,适巧这些天来他就有意找个时间和原揭阳谈谈话,择日不如撞日,夜深刚好,不怕隔墙有耳。
“爹,您请坐。”原揭阳恭敬的说。
对这位于他有救命之恩又有养育之恩的长辈,他一直是恭敬的,从过去到现在,从没变过,因为他深知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原长风的仗义相助,他的生父将尸曝荒野,连个葬身立碑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没有原长风的好心提携,他现在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街头乞儿,或许还会被冠上逃犯之子的罪名,而被关进天牢里去永不见天日,根本不会有今日的原揭阳,更遑论五年前他还能凭借着原家庄的势力和原长风的威名,将生母的骨灰找到再重新安葬。
原长风没多给他一丝父爱,但却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活下来的姓氏,给了他一个在原家的名分,也给了他安定,这就太多了。
他欠原家太多,所以原揭阳相当感激原长风纵然原长风的教养方式是严苛了点,但那根本无损于他对原长风的尊敬和孺慕之情。
原长风有资格这么教养自己,非但因为自己的命是他从虎口上救下来的,也因为他对自己那份全然放心的相信和尊重。
原家庄的一切,原长风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直都在默默作着准备交班给他这位养子的打算对这么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陌生人,原长风能做到如此,已经不容易。
因此他对筑新不能有非分之想,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行。
为原长风沏上一杯热茶后,原揭阳这才问:“爹找我有事?”
原长风喝了口茶,锐利的眼光打量了原揭阳一圈后才不疾不徐的道:“是有点事,关于你,也关于新儿。”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原揭阳默然不语,等着原长风进一步的说明。
原揭阳知道养父素来干练精明,原家庄的大大小小事物均逃不过他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原长风年轻时曾游走五湖四海数十年的经历吧,这使得他对事物的看法很开明,从不拘泥于小节,也不会一成不变,这点倒是可以由他替女儿延请教习就知晓,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这般开通的人实在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