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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羽然刚才远远便听到陈公公训人的嗓音,那副刺耳的公鸦嗓,每次都让她有种濒临崩溃的感受,所以便要小豆子将正接受陈公公教训的小太监叫进来。

  见了人才知道,对方不过十来岁大,不忍之心顿时油然而生。这种年纪便进宫来干差事,想来也可怜。“起来吧,这外头冰天雪地的,屋里的地上也不暖和,别跪了,小豆子,把他带过来给我瞧瞧。”

  小太监不敢相信这道温柔嗓音的主人,就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悦妃娘,那几句话分明简单到不行,可言语间却充满人性,在这冷酷的后宫里,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看待。

  一时间喉间哽咽,在小豆子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来到悦妃面前。

  罗羽然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确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左额上还有一道红红的巴掌印。

  她皱了皱眉,咽下一抹心疼,“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才叫大头,今年十五岁了。”

  “大头?这可是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她有些想笑,但笑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当……当然不是,奴才本名李云贵,自从爹娘被土匪杀死,进宫后,才改名叫大头的。”

  “咦?你爹娘怎么会被土匪杀死?这北国的治安有这么差吗?”

  傅凌钰治国有方,怎么可能让土匪横行霸道?

  “回……回娘娘,奴才并非北国人氏,奴才以前是流月国的子民,可自从流月国被苍蓝国灭了之后,奴才和爹娘便举家迁至北国。途中,爹娘遭土匪杀死,奴才则被人救下,后来才进宫做了太监……”

  “灭国?”

  罗羽然微微震了一下,对大小太监的遭遇更加同情了。瞧他瘦弱得仿佛风一吹便倒,才多大年纪就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折磨。

  第7章(2)

  大头见悦妃态度和善,彼岸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身世讲了个大概。

  在讲到沧蓝大军消灭六月园的情景时,小太监言词间尽是对那场战争的恐惧及痛苦。

  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永远都是痛苦和磨难,更多的是对亲人离去是的悲伤与无助。

  听完大头的故事,罗羽然心痛万分,忙命小豆子日后多多关照大头,也教训了陈公公从今以后不要再因为一些小事便狠罚那些奴才,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动不动就打人板子,也太草菅人命。

  到了晚上,傅凌钰一如既往的回宫与她共用晚膳,最近朝中政务繁多,他每天几乎都是从早忙到晚,回到寝宫时,俊脸上难免浮现疲惫之色。

  可见她一脸担忧时,他又会很快掩饰,故作轻松。

  偏偏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忧,大概是怕她寂寞,现在他回宫时,身上还会带着未看完的奏折,许多个夜里,他都是把她哄睡了,自己再悄悄起身,点着微弱的蜡烛,继续批阅奏折。

  今夜又是如此,罗羽然故意装睡,见他悄然起身,走到案前,背对着她埋首处理国事,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悄然下床,小心踱到他身后,将一件袍子披到他的肩上。

  傅凌钰急忙转身,一脸错愕,“悦儿,你怎么还没睡?”

  她责怪的瞪了他一眼,“这话我才要问你呢,夜都这么深了,皇上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每天夜里都趁人不备,偷偷熬夜看奏折?”

  “这……”

  “皇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她皱了皱眉,夺过他手中的奏折说:“最近你脸色疲惫,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吗?再熬下去,天天请御医看病抓要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悦儿,最近国事繁忙,朕也是分身乏术,你怀有身孕,赶紧上床睡觉,朕批完这几本奏折,便去陪你。”

  罗羽然本想继续责怪他,可却不经意瞄到奏折的内容,里面提到北国已经在筹备入侵南朝国上,并还列出南朝的一些经济命脉,以及种种防备上的弱点,大有直捣黄龙之势。

  南朝!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拥有同样庞大面积的国家,而且民风淳朴,国家富饶,据说南朝宰相蔺远彦是有能之士,年仅二十五岁便在朝中呼风唤雨。

  这样一个国势强大的国家,傅凌钰居然会想要将其并吞。

  仿佛可以预见两国战争开打,而战争的背后,就意味着血流牺牲、百姓流离失所。

  猛然想起大头所讲述的战争惨况,这让她心头一惊。

  “皇上,南朝与我北国一向各自为政,而且,两国之间又没有任何纠纷冲突,你……你为何会产生歼灭南朝的想法,这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傅凌钰产生片刻的不满,一把夺过奏折,眼带威严,“悦儿,这是国家大事,有些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朕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有朕的理由,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床睡吧,这些事,留给朕自己来解决就好。”

  “可是皇上,你知不知道战争一旦爆发,受苦的将是天下百姓,现在南朝与北国相安无事,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拿百姓性命开玩笑?你是一国之主,却视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这……这种行为太昏庸无道了。”

  “你说什么?你竟敢指责朕昏庸无道?你可知单凭这句话,朕就可以要你的命?”

  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冷酷无情、残酷暴佞,却惟独受不得这昏庸无道四个字,更何况骂出这话的,还是他最在乎的女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罗羽然却不理会,径自说了下去,“没错,你是一国之君,自然是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想挑起战争,陷天下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昏庸无道这四个字,便再适合你不过。”

  傅凌钰气极,本能的挥起手,一记耳光就要重重的掴下去。

  然而抬手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绝望和受伤的神情,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为什么她明明犯了他的大忌讳,可一向严厉冷酷的自己,却偏偏舍不得她受半丝伤害。

  他泄气的收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管你如何想朕,都改变不了这既成的事实,你若是无法接受,朕也没办法,现在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朕今晚留宿御书房。”

  从那晚起,傅凌钰便以朝政繁忙为由,夜夜留宿御书房,就算是偶而回到皇极宫,也是冷着脸听御医向他报告悦妃腹中胎儿的情况。

  得知胎儿和孕妇皆一切正常之后,便会转身走人,毫不留恋。

  很快,宫里便有传言,悦妃因为说话下当得罪圣上,虽然怀着龙种,但却已经面临失宠的局面。

  这个消息一传出,所有妃子皆在暗地里高兴庆贺着。

  这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妃。

  自从上次她在西洋节度使面前说错话,被傅凌钰责罚跪了十个时辰之后,便将悦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亲手掐死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然而皇上滴水不漏的防护网,却让她即便有谋害之心,也无下手机会。

  所以一听悦妃惹怒帝王,遭受到冷落之后,她便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妹妹,虽说皇上现在冷落了胡悦儿,可她肚子里毕竟怀着龙子,再过几个月待小皇子诞生后,难保皇上不会回心转意,重新将她纳入怀抱……”

  说话女子年约二十五岁,与梅妃样貌相似,她便是梅妃的胞姐,也是当朝宰相夫人秦若兰。

  也难怪秦家在北国的势力无人可敌,秦震远是手握兵权的兵马大元帅。

  而秦震远的两个女儿,一个嫁了皇上,一个嫁了丞相,这等权势地位,又岂是他人可轻易动摇得了的。

  好不容易盼到姐姐进宫探亲,两姐妹自然免不了叙旧一番。

  听了妹妹近日来的遭遇,秦若兰也不禁对那悦妃恨得咬牙切齿。

  可秦家地位虽高,却不敢轻易惹怒龙颜,否则一个不小心,落个满门抄斩,可就不堪设想。

  梅妃听了姐姐的担忧,端茶轻啜一口,冷笑浮于脸上。

  “姐姐,莫非你也变笨了吗?你忘了不久前,爹派人从苗疆带给我们姐妹的蛊药啦?你我姐妹一个身在皇宫里,一个身在宰相府,咱们依靠的男人在北国的地位和权势非比寻常,若想征服他们,单凭美貌和手段也是万万不够的……”

  “妹妹说的蛊药……可是那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对方思想迷惑对方身体的桃花魅?”

  秦若兰猛然想起不久前,父亲派人送到宰相府的一只小锦盒,并还附上一封他的亲笔书信,说明那锦盒内的玩意,就是苗疆女子用来奴夫的神蛊,就是怕有朝一日两姐妹不得宠了,以防万一之用。

  梅妃阴恻恻一笑,“没错,就是那桃花魅。现在皇上虽冷落了胡悦儿,并不代表他会一辈子冷落她,为了以防万一,不让她独受君宠,看来是不得不用上这桃花魅了……”

  “可是妹妹,这桃花魅是至阴至阳的药物所调配,若服用不当恐怕会危及性命,万一皇上龙体有什么不适,我秦家上百口性命,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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