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禾良推完第三次时,他徐徐逸出口气,嗓音略哑地道:“你有事要告诉我,我其实也有话要对你说。”
“嗯……你说,我听。”
他静了会才道:“你知道吗?那天,你说喜爱我……你明明说爱我的,最后却跑回娘家住,我独自一个待在这房里,越待脾气越大,越气却越想你……”
推完薄荷露,她的指尖犹搁在他胸央,听到丈夫所说的,禾良轻咬唇瓣,无法从那双男性美目的注视中抽离。
游岩秀又道:“你说我是一轮明月,你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禾良,在我眼里,你才是高挂天上的那轮明月,我是后羿,一箭把你射下来,你掉进我这个大恶人怀里,只好乖乖受我荼毒,再也飞不上天。”
禾良眼眶湿润,鼻音略浓地笑了出来。
“人家后羿射的是九颗太阳,又不是月亮。”
“他既然能射下太阳,还连射九颗,当然射得下月亮。”体内的沉重感忽地消去不少,不知是那碗药汁已发挥作用抑或推抹了薄荷露?不管如何,他舒坦了些,心情也是,妻子守在他身畔,他就舒坦了。
“禾良,那天你还说,你就像我收藏的一个物件,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倒也没错,但你不是物件,你是我收藏的禾良,是我的禾良,谁对你流口水,我就让谁流眼泪,谁敢冲着你叫春,我就让谁痛得哭爹喊娘,谁要是——”他突然意会到自己又在耍狠,忙止住,觑见妻子神情未变才安心些。
不掉泪真的好难,但这泪中揉进感动和欢喜,禾良眨着雾眸,指尖再沾了点薄荷露,去揉他两边额角穴位,轻轻揉着,轻问:“秀爷还有话告诉我吗?”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泪颜,大手抚上她的颊,“禾良……”
“嗯?”
“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不做就是。”
“好。”她吸吸鼻子,侧颊摩挲他掌心。
“如果非做不可,也会偷偷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你晓得,不惹你伤心。”
“噗。”她小小噗笑,最后无奈地点点头,“嗯,”他谁啊,他可是我行我素最威的“游大爷”,倘若一开口就保证绝对,必定,无论如何会彻底“改过向善”,她听了心里也不会踏实,所以,就慢慢磨吧,她可以花一辈子慢慢教。
她嘴角勾笑,揉完他额角后,改揉他颈侧。
薄荷的清凉味四散,房中有片刻静谧。
禾良本以为男人被揉捏到几要睡着,却听他突然启唇出声——
“禾良……”
“嗯?”
“我喜欢咱俩做了夫妻,我喜欢你爱我,因为……我,我也是爱你在心。”啊啊啊——这个口很难开,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禾良脸蛋通红,见他俊庞也红通通的,想是很努力,很努力才把话吐出来。
他来回轻抚她的肚子,沙哑又道:“我想爱你,在意你,我想顾着你,禾良,你也要顾着我,不可以不理我,好吗?”
她心一痛,意识到她这次搬回娘家的举动对他而言,真的很伤。
她抚着他好认真的脸,“我顾着你,我说过的,一辈子都顾着你,我要和秀爷做一辈子顾来顾去的夫妻。”
“嗯,下辈子也做。”
“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好。”她泪中带笑,“好……”
游大爷痛快了,舒坦了,两排白牙一亮。
“禾良……”唤着,他蓦地坐起,趁妻子掀唇欲回应,他嘴立刻嘟近,吮住那张红嫩嫩的小嘴,边吻边擦去她的泪。
忽然——
“秀爷……你……干什么?”
她被他搂上榻,绣鞋也被脱了,床帷一垂,他把她困在甜腻氛围里。
“禾良,中暑之人毛孔不张,汗发不出来,只要发发汗就舒畅了。”他从背后搂着她,两掌开始摸来摸去,胡乱游走。“所以……咱们一起来发发汗吧。”
贴着丈夫劲瘦身躯,禾良清楚感觉到那团火正抵在她腰臀处烧着。
她轻喘,忙抱住他一只臂膀,羞窘道:“我,我这样……怀着孩子,不行的……”
他吻她耳后,低低吐气。“禾良,你别动,别出力,让我抱抱你,摸摸你,然后闻闻你身上香味,这样就好,这样……我就会发汗了。”
她“唉……”地叹了口气,在他臂弯里转身,还好她的肚子尚未大到让她连翻身都感吃力,不过照这情况下去,应该再不久她就真是大腹便便了。
他额上不知何时已渗出细汗,她瞧着,近近望入他深邃瞳底,心里小鹿乱撞。
连孩子都怀上,现下还觉羞涩吗?
她浑身发热,像是他体内热气全被逼出来,把她包围了。
捧着丈夫的俊脸,这一次,她主动凑上小嘴,与他的薄唇亲昵衔接,徐缓深入,相濡以沫。
“禾良……”游大爷气息很不稳,“我想看你。”
“可是,我现在不好看呀……”
“胡说。”
他爱抚她的肚子,然后一路往上挪,覆住她变得更丰满的双乳,身躯竟兴奋得隐隐发颤。
“这大半个月,先是你离家出走,之后我被‘广丰号‘的穆大少气得差点中风,还为他们做牛做马做到中暑,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看……”
唉,大爷可怜兮兮的,她哪能抵挡?
于是,小小床帷内无限柔情,禾良心软情悸,只好把自己当做一块沾满糖霜的白糖糕,任大爷舔个彻底……
尾声
金秋时节的某天夜里,禾良替游家产下一名小壮丁,虽是头胎,但生产过程顺顺当当,母子均安。
唯一不安的只有游家大爷。
禾良生产时,他被请来的三名经验老到的产婆联手轰出内房,守在门外,他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打转,待小娃儿洪亮啼哭响彻整个“渊霞院”,他大气一喘,竟然倒了,还好小范扶得快,要不然他大爷真会磕破头。
游家有此等大喜,自要大肆庆贺,于是在老太爷的指示下,小娃儿的满月洒办得极其热闹,连游石珍都抽空返回永宁,赶着喝亲亲侄儿的满月酒。
小娃儿刚过完满月的某一日午后,游老太爷口中的大岩子和二石子,亦是游家的秀大爷和珍二爷,这亲亲兄弟俩私下又有一番谈话。
这场谈话中,当人家兄长的完全成为弟弟的笑柄——
“这是何苦?何苦来哉?喊杀喊打的是你,眼看再补一脚就能把对手踹落深谷,结果你要踹不踹,最后还大费周章把人给救起,笑死我啦,哇哈哈哈——”
俊美大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既不爽又尴尬,“你管我,混账。大爷就爱这样折腾对方,把对方逼临绝境,再好心伸出援手,他必然对我死心塌地,任我搓圆揉扁。”
年轻汉子嘿嘿笑,“是你对嫂子死心塌地,任嫂子搓圆揉扁。”
俊美大爷脸上的红色胜过青色,双目细眯了,跟着,他抿成一线的嘴角先抽搐两下,然后……笑了,笑得年轻汉子头皮一阵麻。
“这位大哥,您……想干什么?”完了,莫非他又说错话?
俊美大爷嘿嘿冷笑,再嘿嘿嘿冷笑,再嘿嘿嘿嘿冷笑,偏就不答。
此时此刻,年轻汉子根本不知,他的这位大哥其实没想干什么,应该是说,尚未想到要如何荼毒他,所以就笑笑再笑笑,故意冷笑不言语,兼之眼神诡异神秘,以达恐吓之效……
立春
禾良看完那几批新进的干货,再与厨子敲定晚膳菜色后,刚从后院走回,丫环们告诉她,说小娃儿被娃儿的爹拎走,爷儿俩自在内房里玩,爷没喊人,没谁敢过去打扰。
她闻言一笑,走回房里,进门就见榻上睡着一大一小。
游大爷背靠着棉被半卧,一腿搁在榻上,另一腿支着地,裹着红袄的胖娃娃才五个月大,白里透红的小肉脸朝外,趴在亲爹胸前睡得小口微张。
这景象不论她见上多少次,内心总是激荡不已,让她喉咙紧缩,眼眸发热。
她悄声步近,将绣鞋脱去,小心跨过丈夫爬到内侧,就坐着看他们爷儿俩。
他吸气时,胸口缓缓鼓起,娃儿圆滚滚的小身子也跟着升起,他呼出气息,胸口捺平,那小身子也跟着伏挺,一起一伏,一伏一起,她坐在那儿静静看着,可以看好久好久,怎么都不会腻。
不知她已看多久,游大爷俊鼻皱了皱,突然打了个呼,跟着,他长身一侧下意识改变睡姿,禾良才要伸手接住儿子,他大爷猛地记起什么似的,两只锦袖一抱一捞,把差点滑下去的胖娃儿捞回来。
这一动,他自然是醒了,眨眨杏仁核眼……咦……有一个软软,娇小的人。
他目光锁住不动,直勾勾瞅着坐在内侧的妻子。
她拱起双腿,微侧的秀脸几是搁在双膝上,她不知何时解了发,青丝坠垂轻散,散在她的肩,覆在她胸前,将她的玉颜衬得更为嫩白。
她撩起发丝塞在耳后,那只露出来的细润巧耳让他记起含住它们的感觉,当他亲吻她的耳,细细啃咬时,她会逸出难耐的呻吟,娇软身子受不住地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