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多久,也还年幼的他就对她这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小女孩好奇起来,在他眼中,她这个有如水晶娃娃似的小团团简直好玩诱顶。
往往,看她穿着整齐可爱的小洋装,他总会故意去弄乱她的长头发,或是来扯她的长辫子,而自己对他的行径却一点都不恼怒,反而还很喜欢鼓着他,经常跟着他满山跑。
直到发生那场森林大火以前,他都没有将那份对她母亲的“怒”迁移到她这个小女孩身上,他扮演着她的小哥哥,扮演得相当称职,每当有人称赞她美丽可爱时,他总会像个小大人似的颔首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少年老成样。
辜永奇以她为做的眼光让她获得无上的快乐,因为她母亲一直很忧郁,也很少注意她,不管嫁给他父亲之前还是之后,母亲都一样忧郁。
她父亲是个富家浪荡子,当年与母亲生下她之后,他却突然对艺术产生兴趣,不顾母亲的反对,千里迢迢跑到法国去学画,就在要学成归国的那个晚上,他酒醉驾驶,车祸身亡。
自此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这份忧郁感染了她,在没到事家以前,她也过得相当不快乐。
辜永奇是她的宝藏,他为她的生命开启了另一盏明灯,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是他带给她的。她曾经以永远依偎在他身旁为渴望,也曾经期盼为他披上白纱。
可是时光茬再,当他们不再是孩童、当他们两人都逐渐懂得感受“情”字、当他们都对彼此的存在日渐在意时,他便再也不肯流露出对她的爱,或许有关爱,但纯烈的爱却再也不回来。
她知道辜永奇无法说服他自己去爱她,他们尝试过,但失败了。她可以理解,也不想强求,如果最后他们仍然不能终成眷属,就让他们做一对永远的兄妹吧,只要这样就行了,他的幸福,一直是她的期盼。
在劲舞不断之中,白芙的笑容未曾间歇,她俏皮的嘴角微微往上翘,高扬的眉和闪亮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辜永奇身上打转气是那么大胆、挑逗、毫不避讳的。
她暗恋辜永奇许久,早在他在开罗大学教课时,她就是他的忠实学生,但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会突然向她求婚。
当晚她是惊喜得傻了。呆了,错愕了足足十分钟之久才回应他的求爱,她不断的问自己,是真的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自己根本没法细想他对她求婚的动机,冲动之下,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其实在那之前,他们不过才一起吃过几次饭而已,倒是她爸爸对他欣赏有加,一口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订婚三年来,他对她体贴入微,“辜先生的未婚妻”这几个字就像通行证似的让她无往不利,她真的好享受有他照顾的日子,对他的爱恋也日益加深,她简直不敢想像失去他的日子,她会死,她一定会死!
突然间,在白芙眉眼示意下,船夫将游艇一个滑动,焕然与辜永奇所在的游艇合并。
“白小姐要做什么?”河央、河畔一片骚动,没人明白她此举是何用意。
白芙轻盈的步履一跳,跨进了辜永奇的游艇上,她巧笑清兮,不由分说的投进他怀里,热情如火的在他颊上一吻。
“永,我好爱你!”白芙甜孜孜的在他耳畔细语,柔萸紧紧勾住辜永奇的颈子不放。
“好啊!”这幕美人献吻赢得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一时间,水花四起,口哨及尖叫声不断。
“辜先生,回吻白小姐呀!”围观民众一起起哄,欢声雷动,闹烘烘的声响快把天也掀了。
“小芙,你先放手。”辜永奇笑着对白芙低声说。
他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吻她,虽然他向来是不羁世俗。不在乎那些围观者的眼光,但是,他在乎某一个人的眼光。
“好。”白芙荣然笑着松了手,她最听辜永奇的话,他是她心目中的,她从未不听他所言。
“哎呀,怎么不吻呢?”大喊不过瘤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响起。
面对群众热情段盼的眼光,白芙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她提着红纱裙角,笑盈盈的弯下腰,语音清亮的说:“谢谢大家今晚的观赏,放心,我跟永的喜酒,大家喝定了,到时候一定不会漏了请大家的!”
闻言,河畔边立即有个年轻小伙子朝白芙吹响了一记口哨,也大声的朝她笑喊,“白小姐,话可要算话呵!你跟辜先生的喜酒,我们等了三年啦!”
白芙转头直勾勾的看着辜永奇,她微带责备,半滇半娇、半真半假的说:“你瞧,你再不娶我,可会惹来天怒人怨哦!”
说真的,她等他开口迎娶已经等了三年,其实她跟那些起哄的群众一样,十分渴望看到自己的婚礼。
只是,她是个女孩子家,要矜持些,总不能主动开口要求要嫁给他吧?他不提,她只好也佯装一点都不急的模样,真是苦了自己。
辜永奇笑着催促道:“该去换衣服了,白教授刚刚才来电话,他在家等你。”他四两拨千金的撇开那个敏感话题。
白芙皱皱眉毛,又皱皱鼻子,摇头晃脑、咳声叹气的嘴咕道:“唉!爸爸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非等我回家才要睡,况且有你在,他明知道你会送我回家嘛,还担心什么呢?”
白芙嘀咕间,游艇很快的靠岸了。
辜永奇率先上岸,他伸手将白芙接上岸,叮咛道:“快点去换衣服。”
白芙对他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知道啦,管家公!”
她跑跳着到民宅借洗手间换衣服去了,辜永奇接着也将奏儿给接上岸,他温言道:“奏儿,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她微笑点头。对于这个安排她没什么意见,他要送白芙回家,这是三年来不变的惯例。
他转头吩咐道:“黑券,你送奏儿回去。”黑券是对辜永奇忠心耿耿的手下之一,他分别有三名护他至深的手下——黑券,骁俊和海达。
黑券是个沉默寡言又害羞的男人,骁俊则是个人高马大,一点都不俊的年轻人,海达最小,才二十岁,是埃及人,但对他异常忠心,还有个十二岁的小妻子拉佩。
“是的。”黑券领命,很快的示意他底下的人把车开过来。
白芙蹦蹦跳跳的换好衣服出来了,拿掉假长的她,留着一头潇洒漂亮的短发,她神采奕奕的跳到辜水奇身边,亲呢的挽住他的手臂。
“奏儿,你要回去了吗?”看着奏儿,白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心无城府的问。
奏儿微笑道:“明天还要去孟斐斯,今天得早点休息。”听说那里的居民感染了一种近似痢疾的病,她打算明天清晨就出发到那里去。
白芙扬起眉来,率直的说:“奏儿,你真是太辛苦了,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做,那些事你不管,自然有人会去做,至少政府就不会搁着不管是不是……”
白芙还没结束她洋洋洒洒的话,辜永奇就轻敲她头顶一记,
“怎么,自己游手好闲,便想劝别人也跟你一样,嗯?”
白芙爱娇的戳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不依的反驳,“公平点,我每天在学校帮爸爸的忙,怎么算游手好闲呢?”
“帮忙?”辜永奇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小手包在他拳头里,让她无法再蠢动,“白小姐,你确定你不是愈帮愈忙?知道吗?白教授告诉我,有你在的时候,他的实验进度通常都是事倍功半,你美其名是帮忙,事实上是捣蛋;”
白芙鼓着腮帮子,她气呼呼的又找不到话可以反击,因为她知道辜永奇说得是实话,连她自己的父亲都老说她学问不足,她当然不可能在实验的进度帮上什么大忙。
眼前的这一幕,奏儿早就习惯了,他们打情骂俏的公式几乎天天在她面前上演,她看得出来,辜永奇和白芙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他们的相处没有岁月的包袱,彼此只要在意彼此的感受即可,这份自由,令她艳羡。
从前,她确实无法接受他为了上代的情怨就将她排拒子心门之外,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她成熟了,前因后果她想得通透,辜永奇无法抛却他母亲给他的枷锁,这是不能改变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待多久,或许她永远无法等到辜永奇放下心中的芥蒂来爱她,但这段共同成长,生活的经验已足够让她没有遗憾。
人生就是如此,等不到最爱的人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道理可循,她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后悔错过了她,她只知道,如果他能快乐,那么她也会感到快乐。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辜永奇的白色吉普车缓缓行驶在公路上,他从来就不喜欢开快车,觉得开快车会令人心烦意乱,也会令人失去驾车的风度和判断的理智,开车还是开慢点得好,开慢车兜风的乐趣是那些狂熟一族无法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