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对禇全真的了解,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也会答应去救人,其是不可错过的大新闻,所以他死都要跟来,三人成虎,凑凑热闹。
“那你现在可以相信了。”禇全真哼了哼,若不是方雅浦那痞子阴魂不散的疲劳轰炸,他也不会无聊到有这趟荒岛之行。
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有缘千里来相救,去他的!他会在这里,并非什么突如其来的慈悲心肠,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被方雅浦散播的爱心给烦下去,那种烦功足以令一个正常人想切腹。
“听说那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病,缺手断腿,脖子摇摇欲坠……”莫东署煞有介事的发表他的马路见闻。
正在翻阅杂志的方雅浦忍住笑意,他轻咳了声,抬眼,“懂点礼貌好吗?这位绅士,人家小女孩只有十七岁,而且她也没有缺手断腿,她只是内脏器官有点问题而已。”
“Why not?她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女人。”年轻的好莱坞大制片家莫东署还是认为自己的评语很中肯。
“如果她活得过今年夏天的话。”瞄瞄旁边那位华陀,方雅浦很悠哉的回答。
禇全真扫了讨厌的家伙一眼,“可以省掉你的激将法了,世界上还没有禇全真救不活的人。”
方雅浦好看的俊脸瞬间变出一脸忧心来,“可是她病历罕见,内脏功能全损坏了……”
“哇,那她一定很丑。”莫东署又有话说了,他不喜欢丑的人,与丑人相处太亏待自己了,发掘俊男美女才是他的人生乐趣所在。
悠哉重新回到方雅浦脸上,“那可不见得。”
莫东署耸耸肩,“久病缠身,面黄肌瘦在所难免,雅浦,你不必为她说好话了,倒是你,你不是一向非美女不约的吗?怎么会认识这号药罐子?”
“我与她父母是生意上的朋友。”姓方的潇洒君子如是回答。
“交情好到要我们鼎鼎大名的‘昼夜’亲自出马?”莫东署扬起嘴角,弹弹烟蒂,他魁梧的身材配上恍如受刑人的三分平头,随便一个动作就气势吓人,不愧是十方烈焰年纪最长者。
“小女孩非常惹人怜爱。”方雅浦璨然一笑,但说到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可没有恋童癖,他喜欢的一向是美艳高挑的女郎。
莫东署瞧伙伴一眼,“嘿,你可别饥不择食。”男人饿起来那真是没选择的,母猪都可以当貂蝉。
方雅浦不疾不徐的弯起唇沿,露出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我又不叫莫东署。”唉唉,看来“日冕”莫东署那一套“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处世标准还是没变嘛!
“咦?这什么话,全真,你说,难道我会比楚克还风流吗?”莫东署不认同了,他蹙眉,不快,顺道征求隔壁的援军,连带低毁楚某人。
禇全真刀削似的俊容冷冷的敛着,没有感情的黑眸扫了两等多嘴公一眼,“有时安静会是一种美德。”
“被骂了吧!”方雅浦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全真,我就欣赏你这种直谏不讳的性格。”他很巴结的说。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抵销医药费。”禇全真很简洁的回答,自小一起长大,他对方雅浦的巧言令色早已免疫。
方氏雅痞很优雅的喝一口红葡萄酒,不疾不徐的说:“谁都知道禇全真非千金不医,放心,一千万美金嘛,公定价格,你的报酬一毛都不会少。”
喷,这禇全真,赚钱容易的就像有个聚宝盆似的,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来做什么,想打造个金棺材死后躺得气派点吗?
想前年瑞士有个富豪不过是胸口长了个小小的肿瘤,但怕死的富豪却指名要禇全真执刀,原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手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医师都不会失败,而他大少爷依然非常大牌的索价一千万美金才肯下海。
禇全真没有人性,人情、义理在他眼中比狗屎还不如,即便是垂死的妇孺幼童在他跟前,他依旧可以视若无睹,要救人,可以,先谈好价钱再说,没有金钱的交易,一切免谈,他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史怀哲,想感动他,除非让他重新技胎一次,也除非他不姓禇,不叫禇全真!
“提醒你,明天支票要进我帐户,”懒洋洋的音调出自“昼夜’口中。
“知道了,没有人敢弗逆。”方雅浦大摇其头,“你这个冷血动物,义父怎么会救到你这种人,早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肝的,当年该让你葬身火海才是。”
“我情愿葬身火海。”黑色的眸子邪邪弯起,禇全真俊美的脸庞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
薄情、寡义是他在世人口中得到的评价,他操纵着许多人的命,也背负许多唾弃他的声音,冷眼旁观的残忍,一身据傲的狂气,人们以为禇全真没有弱点,他是要人舔着其脚指头来膜拜的。
然,独活世上的痛又有谁了解?当年的一场森林浴火将他彻底毁灭,眼看着在火中一个个被烧焦的亲人,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们是多么可恨,指指点点的讨论,慌忙捂着口鼻逃开,除了他的义父葛罗素博士,没有人伸出援手。
多年后的今天,他该有慈悲心肠吗?
不,他没有,因为他是禇全真。
午后五时五十分,夕阳余晖淡淡的映入室内,床铺上少女苍白的面容至此时总算有了点人类该有的血色。
这是一间湖蓝色系的少女房间,大块的墙面没有任何装饰品,显得空间很宽敞,落地窗推出去的小露台栽植着活色生香的玫瑰、海棠和凤仙,海岸线近在飓尺,映照在阳光下的粼粼海水,蔚蓝浅绿,碧海一望无际。
“小优,你看,”汪祭蔷兴匆匆的翻开手中五、六本相簿的其中一本,“我上个礼拜和凯蒂他们到美西玩了几天,累惨了,可是也好玩极了,哦,对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在狄斯耐乐园买的,这条发带很适合你哦!”
笑盈盈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淡粉色发带,汪祭蔷那一头削薄又染了咖啡色的短发,展现着令人羡慕的青春活力。
“谢谢你,表姊。”弯起唇线,陆茉优恬淡的一笑,发带很美,但送给她这个垂死之际的人未免浪费,它的主人该是位更活泼健康的女孩才对。
“来,我帮你系上。”汪祭蔷没察觉到小表妹的感伤,径自替她挽起柔亮的发丝,为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瞧,你多美呵!”望着婷婷的人儿,汪祭蔷由衷的赞叹一声。
她这位才刚满十七岁的小表妹,是家族里最小的成员,十三岁的时候就出落得纯净姣美,干干净净的五官,剪水双瞳,眉目如画,长年病痛的折磨使她原本就白皙过人的肌肤益加透明,也因此更惹人怜惜。
一双深瞳凝望着窗外,掩映出陆茉优落寞的脸孔,“表姊,答应我,我死了之后,你要常来家里走动,免得这里太过寂寞。”
闻言,汪祭蔷立即大惊失色,“哦!小优,你怎么这么说?你不会死,你这么年轻,又怎么会死呢?”
唉,上天太不公平了,赐予生命,赐予如花娇颜,却不赐予她活下去的权利,怎不教人怨总?
淡淡一笑,陆茉优扬起闲谈的语气,“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就算神仙也救不了我。”
自小到大,在鬼门关前徘徊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曾经,她浑身冰冷,血压降到最低,曾经,她四肢抽搐得很不得一刀了断自己,也曾经,她无故失血,令所有的医生都宣布她活不过十七岁。
她真的懂什么叫死亡,因为她身历其境,深深的苦尝过。
她知道世间美好的事物太多,亲情与关怀她很幸运的拥有了,那一对为了她提早白了发的双亲令她心疼又愧疚,承欢膝下她这辈子是无线做到了,仅能在离开人间后,默默的在另一个国度里守护着挚爱她的双亲,守护着这个家。
而爱情与自己的子女对她来说,更是泡沫与幻影,她知道那是个永不会实现的梦,一个连明天都抓不住的人,又怎么有能力留住一段感情和孕育自己的子女呢?
“小忧,听我说,”汪祭蔷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试着说服,“阿姨和姨丈这次请的这位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不要绝望,不要放弃你自己,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世界上的名医都已到过茉优岛,然而陆茉优还是得一死。”清冽的声音惯常保持着平稳的音调,没有一丝埋怨,她想,命,是天结的,终将归还给天。
“不、不、不,这次不同,相信我,这位神医一定救得了你!”汪祭蔷一连迭声的保证,眼中发出热烈的光芒。
陆茉优小巧的唇际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凝视着汪祭蔷,“表姊,这么多年了,你总是想尽办法来安慰我。”
“老天!我不是在安慰你啦!”汪祭蔷没辙的叹一口气,倏然又骨碌碌的转动眼珠子,似乎压抑不住一股极为兴奋的情绪,“小优,你不知道吗?轰动全球医界的少年神医禇全真就要来岛上了,名闻遐迩的十方烈焰你总知道吧,禇全真正是十方烈焰的一员,他从来不轻易救人,但若是他肯出手,就没有活不成的人,所以你呀,安心等着康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