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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那样的性子了,要,就全盘接受。

  「君雅,你那天的话,我还没回答你。」

  他仰起湿润的眼眸,暂时意会不过来。

  「告白。」她提醒他。「难道你要收回?」

  他本能摇头。喜欢她,是再坚定不过的信念,从来没想过要收回。

  「那,我的回答是!好。」

  「好?」

  「好,我们在一起,你有我,不是一个人。」指掌平贴在他脸庞,划去他眼角残存的湿意。一直没有认真看过他,他的容貌原来生得如此俊秀,几时起,他成为会令女孩为之倾心的出众男子了。

  「我要纠正那天的话。君雅,你不必有出息,不必有了不起的成就,任性妄为就任性妄为,只要做你自己,让自己开心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没有关系。」阿姨交托给她的,她选择了这种方式的担待。

  既然选择留在他身边,那他做不到的,就不需要再逼他,换她来担。

  也许日后,她还会有更多被气到吐血的机会,但是比起死亡与失去,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他还在她身边,他们还拥有彼此,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樊君雅没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以为失去了一切,却在最彷徨的时候,她走向他,用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与包容拉住他,将他带离绝望的暗室……

  酸酸热热的感觉冲击眼眶,他不断地眨眼,想逼回眸眶的热气,要像个男子汉一点,不能在她面前很没用地掉泪。

  掉眼泪真的太娘了!他还在做垂死挣扎,她却倾向他,轻轻吻上他眼角的湿泪。「没关系的,君雅……」她的声音太温柔、举止太宠溺,他一时迷了心窍,头一仰,噙住她暖暖的唇瓣,贪渴啜吮。

  她没抗拒,应承着他的吻,就连他得寸进尺地将舌头伸进去,她也没翻脸。

  她太温驯,于是激发男人本能的征服欲。在最绝望的人生谷底,乍然出现一道光,任谁都会牢牢抓住。他攀上她,肢体纠缠,向她索讨一丝温暖,藉由体肤的厮磨来安抚内心的惶然。

  「晏晏、晏晏……」她是他生命中仅剩的希望了,他不想放、也不能放,任由最原始的野性支配行为,不顾一切地拥抱、强索!

  「啊!」耳边短促的痛呼,拉回他一丝丝理智,一瞬间,他有些茫然。

  他——做了什么?

  「晏晏,我!」

  她扯扯唇,浅啄他嘴角安抚他,试图在他身下挪个更舒适的角度。

  他呻吟,年轻的身体敏感而冲动,任何不经意的摩擦都是火热的诱因,他流失最后一丝理智,放纵地贯穿娇躯,掠取属于她的纯真与甜美。她咬唇轻哼,应承他的入侵与掠夺,用女人最原始的温柔包容他、抚慰他。

  偏过头,她目光对上床头全家福相片里,樊阿姨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将儿子交给她更教人放心的了。

  彷佛读出了那样的意绪,她闭上眼睛,伸手牢牢拥抱他。

  会的,阿姨,我们会很好的。

  清晨,薛舒晏在浑身酸软中醒来。初经人事的不适,令她轻颦秀眉,甫睁开眼,见到的便是端坐床尾的樊君雅。他赤裸上身沐浴在晨光中,低着头似在凝思什么,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坐起身,从凌乱的床被间拾起他的上衣,披到他肩上。

  他回过头,啾视着她不发一语,眼神竟成熟得紧,褪去以往的轻狂率性。

  「怎么了?」她低问。

  他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该由何说起。

  「没关系,你就说你想说的。」她完全是他肚里的蛔虫,他一个眼神流转,她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会这么懂他?有哪个女人,这么懂他的幼稚与所有的劣性后,仍然选择留在他身边?

  放过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薛舒晏了!

  就算是自私,他还是要抓牢她。

  「我知道,你是因为同情我……」

  她忍不住插嘴。「你有什么好让我同情的?」

  同样都是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她还比他早了十多年尝到这样的痛苦,最多也是打平而已。

  「还有……报答我爸妈的恩情。」应该是这个比较正确。「因为你答应过我妈,要留在我身边照顾我。」

  她挑了挑眉,他又继续道:「不过那些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慢慢变成让你信任、有安全感的那种人,所以你要等我,给我机会让我可以努力使你爱上我。」

  「嗯哼。」听起来颇教人欣慰。「好,我等。」

  目光与他交会,暖暖地,尽在不言中。

  褪去昔日的轻狂稚气,一夕之间,那个无忧无虑的樊君雅似乎长大了——

  这一年,她大学毕业,没再升学,而是选择踏入职场,考进一家颇具规模的企业,从小职员开始做起。

  在下决定之前,入学通知书已经摆在桌上整整三天了,她始终没去开启,最后收进抽屉最底层,不再回顾。

  她喜欢读书,如果可以,她会读下去,但是现实不能不考虑,君雅仍在学,日子若得过下去,有些梦想势必得舍弃。这就是人生,有其无奈与不得不为之的抉择,为君雅牺牲,她认为值得。

  当时,他静静看着她,已然褪去十八岁少年的青涩稚气,颇专注地凝视她。「对不起。」他知道她放弃了什么,他太年轻,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要委屈你,等我一下。」

  她笑笑的。「干么说这个?」她一直都在等他啊,而且一点也不委屈。

  接下来,他们卖了房子,处理掉樊父为人作保所留下的债务,在年底前搬离。

  她在市区租了间小套房,两个人挤一挤还不是问题。

  一直以来,绮情街44巷的传闻多不胜数,关于地气阴、煞气重,会使人家道中落之类的传言不曾断过,樊家双亲从来也只是一笑置之,没放在心上,只说:「福地福人居。」

  樊家的遭遇,平添附近居民闲谈的话题,再一次左证那样的论点。

  搬家那天,看出君雅情绪低落,她轻声安慰。「走吧,我们努力一点,将来有机会再将它买回来。」

  在这个地方,君雅出生、成长,对这楝房子有太深的感情,她知道他有多么不舍,也许就像樊阿姨说的,而他们不是福人,无福居住吧!那一年的农历年,是他们经历过最忧伤的年,只有他们两个人,冷冷清清地守在小套房里,吃着她准备的小火锅,仍处于父丧母亡中的他,也没有过年的心情。

  除夕夜晚,他们窝在套房唯一的一张双人床里,遵循樊家一直以来的守岁习俗,无声拥抱、分享着同一条被子的温暖等待天明,然后,她悄悄朝他递去一项物品。

  他低头,看见掌心的红包袋,一阵雾气模糊了眼眶。

  这是第一年,没收到父母给的压岁钱,她却没忘,代替父母给了……

  「先说好,没有很多喔,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他眨去未成形的水雾,扬笑。「糟糕,我没准备压岁钱给你耶……不然用身体抵好了……」

  他作势要贴上去,被她一掌巴回来,笑斥:「痞性不改!」

  那个农历年,寒流来袭,很冷,相互拥抱取暖的身体却很暖,让陷入谷底的人生,仍有一束温暖,不至于完全绝望。

  来年六月,樊君雅毕业。一领到毕业证书,他连家都没回,直接到她公司找她。原本说好要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她突然被叫回公司,休假也临时取消。她对他很抱歉,一辈子才一次的毕业典礼,就这样被她黄牛掉了。

  幸好忙完上半天,还有下午可以补偿他。

  「君雅,你先去那里坐,再等我一下就好了。」

  她一面整理厂商估价单,要他先到会客室翻个杂志等她。

  有个男同事替他倒了杯水,代替她招呼他,顺势攀谈两句。

  「你是舒晏的弟弟吗?」对方好奇地打量他身上的高中制服。「你们长得不太像。」

  本来就不是,要像什么?

  「她在公司……还好吗?」就算受了委屈她也不会说,或许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他,总是一肩扛起一切。

  「很好,她那种个性,到哪里会不好?」

  也是。晏晏低调,不爱与人争,脾气很好,她的坏脾气一向只针对他。直到后来,他常常会觉得,她在人前过于压抑,扮演每个人希望的角色,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释放出疲倦。她从来只对他任性,无论是有理还是无理,就算乱发脾气他都很高兴,至少她肯对他发泄,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你知道,你姊姊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

  由沈思中回过神,不晓得漏了哪一段,直接截到这一句。

  他懒懒地抬眸。「你想在我身上打探军情?」

  「呃?」没料到他会回得这么直接,对方愣了愣,也坦率地笑了。「对,你愿意帮我吗?」

  「不愿意。」完全不想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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