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两人吃顿饭,不用太铺张。”他微笑对她解释。
五千两买她一晚,只是要吃饭?蓝小玉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他虽是傻头傻脑读书人,但也没傻到那个地步吧?
但羊大任好像真是要跟她一起吃饭。席间只是闲闲聊了一些在蔺县工作的事,蔺草怎么种,天气又如何,他在金陵有几个外甥,又都几岁了,如此这般的调皮……真的就像两个分别多年的朋友在叙旧似的。
蓝小玉从一开始的食不下咽,到后来慢慢放松心情,也有闲情逸致看看四周环境了。
“你还是挺穷的嘛。”她展目四望,有些诧异地说。这厅内装潢依然是简单大方,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摆饰或古董、字画。
羊大任笑笑,“不过回来京里住几个月,不需要大费周章,这些全是原先蒋尚书的家具跟摆设。”
“你还要回蔺县?”
“那是自然。只是照规矩每五年回来审报一次而已。审报完毕,一切无事的话,我就又得回去了。”
那下次再见,又要是五年后了?想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他。
“何况,京城花费高,这趟钱快花光了,我得回去好好继续赚银子。”他说笑着。
还不都是花在她身上。蓝小玉抿了抿嘴,“多谢羊公子的捧场。”
“就这样谢过算完?不敬我一杯?还是,要多花一百两,才能让小玉姑娘喝杯酒?”
“羊公子真俗气,开口闭口都是银子。”她故意说,不过还是依言举起了酒杯,很文气地啜了一口,“那我就敬您——”
“喝干了吧,只喝一口算什么诚意?”
她忿忿睨他一眼。她又不是酒女,他还这样步步相逼!
两人便这样吃饭、喝酒、斗起嘴来。很快地,酒壶见底了,乖巧的丫头迅速地换上新温好的酒。
“这不是碧青啊。”两杯下肚,已经略有酒意的蓝小玉指着丫头说。
“自然不是。碧青有身孕,肚子重,大概已经在休息了。你想见她,明早再叫她。”
“我不想。”许是酒意,她摇着头,直率说出了心底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羊大任很有耐性地解释:“可是她很想见你呢,问了好几回。”
“我不想见她!就是不想!”她斩钉截铁大声道:“我本来连你都不想再见的,谁要你有钱而且……梅姊说……逃避……不是真的不在乎……”
“梅姊真有智慧。所以,你不是不在乎我,对吧?”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一双眼眸含着难解的笑意,静静望她。
“我不在乎,所以我来了!你要买我一夜,花得起……就卖给你呀。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的吴公子、金公子、陈公子——”
他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芳唇。“别胡说。”
“我不是胡说!他们……都想买我……一夜……”
“我知道。不过你还是没卖给他们,不是吗?”
蓝小玉略有醉意的眼儿一转,盈盈的眼波突然诡谲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说不定——”
他的眼神一冷,不再接腔。
“你怕了吗?哈哈哈,要买妓女不就是这样?我虽是歌伎,只要价钱对了也照样可以买到——”
羊大任俯身过来。这一回,用唇堵住了她的话。
暌违多年后的吻,一点儿也不甜,反而有点涩涩的,咸咸的。
“是我不好。”他的嗓音很低很低,甚至有些喑哑。“我当年没有能力,都是我的错。”
她的眼前模糊了,所以她索性闭上了眼。
真的累了。这些年来辛苦维持的淡然成熟面貌,让她很倦很倦。被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抱起的时候,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不再挣扎,也不再多说。
“我很想睡了。”酒意上涌,她喃喃地说。
“那就睡吧,我会陪着你。”
抱进房里,又抱上了床,她蜷缩在他温暖怀中,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候——不,她自小就没有父亲、兄长这样呵护她,如此男性的怀抱,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他真是个读书人、君子。在睡着之前,蓝小玉模糊想着。就那样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际轻轻说着什么,安抚她,要她安心睡,什么事都不会有——
才怪!
在她防心完全松懈解除之际,晕晕沉沉中,觉得有人在亲吻她的唇、她的颊、她的耳际……
“嗯……”
“小玉。”男人的嗓音依然轻轻的、沉沉的,好温柔好温柔地在问:“这五年来,你想过我吗?”
“什么……”
“我每夜……都在思念你。努力赚的每一文钱,都是为了回来见你,你知道吗?”
她傻傻的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呢?“你……做什么……”
“做我五年前就想做的事。”
她的衣带被解开了。外衫、内裳,一件件褪下。只剩下贴身的兜儿时,她紧张的轻轻发抖。
这是她的头一回,跟男子如此肌肤相亲。那些鬼公子连她的手都碰不到一下,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要气他的。
“嗯……别……”长指已经解开了兜儿的系带,沿着她的颈子、肩膀一路抚摸下来,直到捧握住她饱满的丰ru。
他的手出人意料地粗砺,抚摸着处子芬芳娇嫩的肌肤时,激起她阵阵不由自主的轻颤。
“别怕。”嗓音依然温柔似水,一面轻吻着她的唇。但他的手……他的指尖……好坏地揉弄着她柔嫩的ru尖儿,一下子就绷紧了,更加敏感。
“好粗……疼……”
“手粗吗?都是亲自干活儿的缘故。”他好整以暇地逗弄着,即使她不安地扭动闪躲,也不肯放手。
更过分的是,下一刻,他含笑的唇便吮住了那红润的莓果——
“啊!”她惊喘,整个人紧张到弓起腰,绷得紧紧。
头好晕,身子好热……
在男人的手中,她仿佛化身成了一张琴,任由他拨弹挑弄。
这一夜,阒静的卧房深处,素雅的深蓝帐内,琴师温柔却坚定的引导,让这曲旖旎乐音时而激昂,时而轻柔。不论是轻喘叹息,还是呜咽呻吟,全像是诱人娇媚的美妙琴音。
可是……他明明应该不谙丝竹,根本不会弹琴的……
第8章(1)
翌日,已经日上三竿了,蓝小玉还未起身。
她不是不想起来,只不过人虽醒了,却还是犹如梦中;浑身软绵绵、懒洋洋的,眼皮儿黏在一块,睁都睁不开,只想翻个身继续躲在被窝里——
才一动,从骨头深处透出来的阵阵酸软,就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怎么好像是给人殴打过一顿?腰酸背痛不说,连嗓子也不舒服,沙沙的,仿佛昨日习唱了太久。根本就没力气也没精神起床。
她把被子拉得更高,躲在里头,暖呼呼的,心一横,干脆就又继续睡了。
睡着睡着,迷迷糊糊之间,隔墙居然有人交谈的声响传来,扰人清梦。蓝小玉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礼部粗估来年的蔺纸用量,请羊大人过目。如果方便,是不是可以跟您先打个商量?”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嗓在说,语气十分恭敬。
“这个嘛……”羊大任沉吟着,“吕尚书,可能要教您失望了,蔺县的纸都已经被预订到一年半之后,没法子供应礼部这么多——”
“没法子?”对方有点急了,嗓门儿大了些,“连我尚书亲自来请托都没办法吗?可不是什么普通商家或衙门要你的纸,是礼部,礼部哪!”
“真的就是这样。在下自然知道礼部请托非同小可,若不是真的有困难的话,也绝不敢信口开河的。”
羊大任的嗓音略沉,文质彬彬的,说起话来挺客气,就算当了县官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官架子。可是,谈着公事时,要给起软钉子来,也毫不留情!
他的声音虽隔着墙,却感觉好近,似乎就坐在墙的另一边。蓝小玉躺在床上,思绪渐渐游移到了昨夜。
就是这个嗓音在她耳际不断温柔诉说、诱哄。情到浓时混着粗重喘息,到最销魂的时刻,则会低低呻吟——
光是回想,就让她双颊火热,心儿跳得好快。她往被子里躲得更深,想要隔离那令她酥软的男子嗓音。
但入不了耳有什么用?她心底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犹如在默记琴谱唱词似的,毫无困难。
那些温柔入骨的私密情话,羞人的声响;他爱怜地轻唤着她的同时,又一面深深欺负她,让她又舒服又难受,想叫又叫不出声,想躲又躲不开,只能任由他吃干抹净,啃了个连骨头都不剩!
“嗯……”一幕幕景象越发清晰,在她紧闭的眼帘里闪过。蓝小玉挫败地呻吟出声。被子里突然变得太闷太热,她全身都在发烫了。
讨厌,讨厌,讨厌!读书人怎可这么坏,都是哪儿学来这么多羞死人的花样?到底都在读哪些书啊?
越是不想听,他说话的声音偏偏就一直入耳,弄得她心烦意乱,要睡也睡不着了,只能懊恼地睁开眼。她还很想翻身过去狠狠捶几下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