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兮冽又好气又好笑。“你没说错,而且我们大家都很替你开心。”
“是吗?”纱纱单纯的放心了。“那就好。”
“夫人请各位小姐入座,宴席要开了。”婢女来报,前厅隐隐约约传来锣鼓喧天的声响,想来是新娘子迎过门了。“走吧!去吃个痛快,喝个不醉不归!”皇甫初雅一马当先,她向来最喜欢这种糜烂、歌舞升平的感觉。
“小扬豹叫我带几块他最喜欢的甘露酥回去让他解馋,也不知道今晚的点心有没有这一道?我可要留神的看……”纱纱跟着她的姐妹们一块儿走,边走边叨念。
“姑娘!”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拉住纱纱,表情就跟他的声音一样兴奋。
“你你你……你想干么!”纱纱瞪着他,这人神出鬼没,经常出其不意就吓她一大跳,当真古怪。
而且说来也奇怪,只要她不经意的去某某王府,就一定会看到他出现,难道他是专门帮王府打扫的吗?
“恕在下无礼。”南宫柏逸欣喜若狂地看着她。“能与姑娘三度相逢真是三生有幸,敢问姑娘芳名?”
这次他学聪明了,一上来就打铁趁热先问芳名。
“她叫柳扬纱,南宫世子有什么指教吗?”皇甫初雅长手一伸将纱纱护到身后,她瞥了南宫柏逸瘦巴巴的身子一眼,眼里有着鄙夷。
真是见鬼了,这样的身材也敢来当登徒子?不自量力。
南宫柏逸一脸宽慰。“原来皇甫小姐也认得柳姑娘,那么柳姑娘她……”
应该也是皇亲国戚吧?他想。
皇甫初雅抬着下巴,高高在上的说:“她是柳家武馆的千金,并且已和骏王府的小王爷有婚约,你想怎么样?”
她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阴郁的弱小子,晋王府的这位世子简直就像个幽灵人物,一脸的不健康。
“初雅,别这样,别这么凶。”纱纱扯着皇甫初雅衣袖,小声的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人只是偶尔出现吓吓她而已,这样对他好像有点残忍。
“柳姑娘,皇甫小姐此话当真吗?”南宫柏逸的眉宇瞬间郁结了起来。
“。”纱纱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这个人无冤无仇,应该也没得罪过他才对啊,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她的幸福不满,真是太奇怪了。
南宫柏逸握紧双拳,感到万分愤恨。
上天怎会如此摆弄他?
他好不容易看中一名心仪女子,没想到却已被南宫忍给捷足先登。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好处都被骏王府给占去了?他这副病鬼的样子就是拜骏王爷所赐!他们还想怎么样?
柳姑娘应该是他南宫柏逸的理想伴侣才对,凭什么南宫忍可以这么走运!目无王法,想要娶谁就娶谁,太胆大妄为了。
他恨,他恨极了!
???
南宫忍与纱纱的婚事如火如荼的筹备中,骏王妃每天都眉开眼笑,柳家武馆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柳君子认为自己这十多年来的鳏夫总算没有白当,纱纱虽然没有娘亲,但在他这个好父亲的调教之下,端庄、贤慧、优雅兼而有之,今天可以有这么好的归宿,他也可以对纱纱死去的娘交代了。
这日南宫忍送纱纱回柳家武馆,踅回王府,一进厅堂便见双亲眉宇郁结、表情沉重的在等他。
“爹、娘。”他寻常问候,心中暗忖,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他双亲都是天性开朗乐观之人,鲜少会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恍似无力挽回,又似扼腕叹息。
南宫贤清了清喉咙,凝重地看着他。“忍儿,你恐怕得放弃与纱纱的亲事了。”
南宫忍一凛。“孩儿不懂。”
他爹不是个出尔反尔之人,况且他知道他们对他的婚事都大力赞成,不可能到了这时候才来反对,事出必有因。
“此事说来话长。”南宫竖叹了日气。“追忆二十年前,我与兄长感情深厚,你也知晓你伯父一直待我很好,但那件事的发生……唉,所以有些事,即使明知不可为,为父的却当真不能拒绝。”
南宫忍挑挑眉。“孩儿还是不懂,请爹说得更明确些。”
他爹分明语焉不详,这令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南宫贤为难的看着儿子。
“唉,忍儿,其实你也毋需懂,你只要取消与纱纱的婚事即可,我们会对柳家做出补偿,其余的,来日方长,我们再慢慢研究。”
“哎呀,你们父子们别这么文诌诌的啦,快急死我了。”骏王妃劈哩啪啦的说:“忍儿,事情是这样子的,你堂兄柏逸前日来提出要求,要你向柳家退婚,他要娶纱纱为妻!”
南宫忍微挑起眉。“真有此事?”
他虽与堂兄不亲厚,平时也没有来往,但对方应该不致会如此荒谬,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才是。
事有蹊跷。
南宫贤急道:“你别生气,总而言之是爹不好,忍,你就答应吧!”
他深知儿子沉稳内敛的个性,但若真令他动怒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此事又攸关他心爱女子,更是棘手。
骏王妃等不及的插口,“忍儿,你不知道,二十几年前,你大伯母在一个漫天大雪的恶劣气候产下柏逸,当时你爹尚未娶妻,年少贪玩,竟将未足月的柏逸带出去游玩,小娃儿本就难以控制,最后弄得柏逸从马上坠落。
“非但如此,柏逸还受了严重的风寒,就此得了难以治愈的咳血症,身子一直不好,二十几年来,此病一直困扰着他,他身体大大小小的病痛都是因为咳血症引起的,也令他生活得很不愉快和自卑,所以才很少和大家往来。”
南宫忍的眉心因骏王妃的叙述而笼上一层冷冽。
“唉,千错万错,都是爹的不好。”南宫贤深深自责。
这段尘封了二十几年的往事,原本大家都不愿再提了,不料柏逸竟会旧事重提,还拿此事要胁,要他以纱纱来偿还他欠了二十几年的健康。
“王爷,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骏王妃连忙安慰丈夫。“谁知道这世上竟会有那么难治愈的病症,这也是大家都不乐见的事啊。”
“难治愈——”南宫忍目光一敛。“换言之,可以治愈。”
南宫贤沉吟了下。“是可以,但相当麻烦。”
“如何麻烦?”
“玉莲峰顶的水掌藤,开南山百年才开一次的银露花心,凤屿岛每隔四年才问世的千根草,以及可遇不可求,从未有人见过的萝山红。”南宫贤蹙着眉心道:“除了这四味药材,最重要的是,懂得融合调配这些药方的顾神医早已失踪于江湖二十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就算找齐了这些稀世药材也于事无补。”
“孩儿知道了。”
撤去冷冽,南宫忍的俊颜平静无波,像是坦然接受了事实。
“这么说,你答应了?”南宫贤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儿子肯为他偿这个人情债,他很安慰,可是破坏了儿子的婚事,他内心又忐忑不安。
“不。”
南宫忍转身,笔直走出厅堂。
“你去哪里啊,忍儿?”骏王妃在后呼唤。
南宫赘体恤的阻止妻子道:“王妃,你别喊了,让他去静一静吧,这时候忍儿的心情会很复杂,我们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静一静。”
“好吧。”骏王妃无奈的停止呼唤。
她真是不甘哪,到手的儿媳妇飞了,那个柏逸还真是狠,平时默不吭声的,没想到一吭起来就要人命。
谁也没想到,南宫忍没有回头,而且,自此消失不见。
???
纱纱愉快的来到骏王府,身份地位既已确定,她现在走骏王府就像走自家后院一样自在得很。
而且如果她超过两天以上没有到王府走一走,骏王妃也会派人到柳家武馆把她接到王府,炖炖这个、熬熬那个的给她进补。
而今天呢,她是特地来找忍的。
她已经三天没见到忍了,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他是核心幕僚,大概又为太子殿下去办什么艰难的任务吧,所以没空找她。
虽然要自己不要太想他,可是忍了三天,还是忍不住想见他的心情,于是就自己跑来了。
“嗨,王妃!”
看见坐在花厅里发呆的骏王妃,纱纱比了个手势要婢女们别出声,径自唤她。
“纱——纱纱啊。”
骏王妃惊跳起来,脸色有点僵硬,双眼不复往日的活泼生动。
噢!纱纱来了,万一给纱纱知道骏王府被逼要退婚之事,那后果……还有忍失踪的事……老天,她不敢想了。
苍天!为什么此时王爷不在府里?留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面对此事真是太不仁道了。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吗?”纱纱难得敏感,但也可以说是骏王妃的表现太反常了,叫人不起疑都难。
骏王妃又是一个大惊跳。“你怎么知道?!”
纱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未来的准婆婆。“我知道什么?”
“唉——”骏王妃沮丧的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不适合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