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怎么偏偏会被他看到啊?
现在怎么办?
拔腿就跑很奇怪,装不认识他也很奇怪,死不上车更奇怪,但上了车,她要怎么解释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雨很大,快上车啊!”吕靖原催道。
除了上车,她别无选择。
她万般无奈的上了车,看来待会儿她得向他自首了,跟他坦白,她并不是蔡典芝。
“去什么医院?”他没追问她还在这里的原因,只问重点。
“圣心医院。”她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别在这时候问她任何问题,因为她一个都答不出来。
幸好他很专心的在开车,没多问半句。
到了医院,她原想直接跳下车,谢谢他送她来,然后叫他走的。
好死不死,医院大门口的右边停车格有部车要走,他就顺势的停进去,还有遮雨棚,连淋雨都不必了。
“我陪你进去,长辈们知道我们今天要见面,我顺便跟你家人打声招呼。”他很理所当然地说。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她困难的吞了口口水,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其实,发生意外的是我朋友,不是我家里人……”
吕靖原低头看着她。“那我更应该陪你进去,这间医院正好有我认识的医生,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可以帮忙。”
她应该死命拒绝他的,但他说,他认识这里的医生……
听说大医院常会没病房,像他们这种没关系、没后台的小老百姓,如果阿诚需要开刀什么的,有个认识的人就太好了。
更何况,死命拒绝他,他一定会起疑,加上她先前自己一个人在路边狼狈的拦车……
还是跟他坦白吧,待会看过阿诚的情况,她会先知会典芝一声再跟他坦白的,听到是阿诚出了车祸,典芝一定会谅解她的。
“那就麻烦你了。”决定向他坦白后,她心情轻松多了。
吕靖原自认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但也看得出来她怪怪的。
她前后判若两人,在咖啡厅里像潘金莲,现在就正常多了,而且她嘴唇在发抖,不知道她自己注意到了没有?
贝咏橙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场意外把一切都打乱了,现在她只求阿诚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他们一到急诊室,她急切的在找她要找的人,他跟着她,就见她匆匆奔到一张病床前,上面躺了一个小伙子,浑身都是外伤,有个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守着小伙子。
看见弟弟完好的刹那,贝咏橙感觉自己像死了一遍。
谢天谢地,四肢健在!
真是吓死她了,奶奶打给她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会被奶奶吓死。
“咏橙来了,咏橙来了就好……”老人家看见孙女,松了一口气。“对方说是阿诚骑车撞到他,要叫我们阿诚负责,不然要告他,你快去看看,看看怎么处理,叫他不要告我们阿诚……”
吕靖原看到贝咏橙皱起了眉头,她俏脸一板,厉声责问床上的小伙子。“所以,你又骑车了?”
小伙子畏缩的不敢看她。“姊……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他真的死定了啦!
“混帐!”她拿起皮包,没头没脑的朝他打。“你要我死给你看吗?好!我们一起死,现在就一起死!”
吕靖原诧异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对伤者动粗,伤者抱着头不敢还手,老奶奶在一旁不停的想要拉开她,但她越打越狠、越狠越气,毫不手软。
有问题……
不,是问题很大。
这个女人不是蔡典芝!
第2章(1)
医院转角的自动贩卖机前,吕靖原买了两杯热咖啡,把一杯拿给坐在候诊椅上的贝咏橙,她低垂着头,静默不语。
看到她一直在发抖,他先把自己的咖啡搁在椅子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这里冷气强,先披着,不然你会感冒。”
她错愕的眨了眨眼,看到落在自己肩上的名贵外套,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
他没那么笨,应该已经察觉到她不是典芝了,却耐心的陪她与对方家属沟通完,还连络他认识的医生关照阿诚,没有开口问她任何一个问题,种种贴心的举动,让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向他坦诚自己不是要与他相亲的人。
如果不是典芝早就心有所属,她敢打包票,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他会是一个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
“把咖啡喝了,暖暖胃。”他啜了几口咖啡说道。
她以为他再度开口一定是要审问她的身份了,没想到还是关心她的身体,她的眼眶红了。
自从老爸留下大笔债务,消失得不见踪影,她就认命的把自己当一家之主,一肩扛起家里的经济重担,从不表露脆弱。
没有人认为她会需要关心,所以也自然没有人会关心她,奶奶跟妈妈习惯关心老是闯祸的弟弟和青春期的妹妹。
现在她并不是在抱怨自己的坚强独立导致没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她只是一时百感交集,因为他的关心而有所感触。
“我不是蔡典芝。”她终于说出口了。
刚才她去洗手间时,已经打过电话向典芝说明突发状况了。
典芝非但没怪她,还直说都是她的错,不该异想天开,苦苦哀求她代为相亲,会请她奶奶向吕奶奶说明的。
“我想也是。”吕靖原点了点头,下颚略略一抬看着她。“那么你是谁?为什么会代替蔡典芝来相亲?”
贝咏橙有些紧张的润了润嘴唇,她振作了一下,坐正身子。
“我是蔡典芝的好朋友,我叫贝咏橙,歌咏的咏,柳橙的橙,因为典芝有某些不方便跟你相亲的原因,所以请我代替她跟你见面,对你,我们真的很抱歉。”
原来如此。
吕靖原对她一阵打量。“所以,你在咖啡厅里那些行为,是故意在破坏我对蔡典芝的印象?”
贝咏橙脸一红,不承认,但也没否认。
见她一脸尴尬嫣红,吕靖原知道自己猜对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蔡小姐根本无意相亲,是我奶奶跟她奶奶在一厢情愿,我想蔡小姐应该是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才会请你代替她相亲。”
他怎么知道?贝咏橙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不生气吗?”
“我没有资格生气。”吕靖原苦涩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怀着目的来相亲的,她没有来赴约,我现在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贝咏橙吓一跳,她瞪大了眼睛。“目的?什么目的?”不会是那种想要掠夺女方家产的目的吧?
“你想歪了,不是要阴谋她家的财产。”吕靖原好笑她的反应,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能答应保守秘密,连蔡典芝都不说,那么我就告诉你。”
有时候跟陌生人倾吐心事远比跟亲人朋友倾吐心事容易多了,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这个名叫贝咏橙的女人是个可以说话的女人,这是男人的直觉。
“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不会泄露出去。”这是她的真心话。
吕靖原嘴角微扬。“谢谢你。”
那句谢谢让贝咏橙的心又是一动,她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吕总是这么平易近人。
她只远远的看过他,他都严肃着一张脸,对她们这些售屋小姐视而不见,彷佛不把她们的存在放在眼里,让某些想钓金龟婿的售屋小姐很挫折。
“真要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吕靖原啜了口咖啡,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眉峰蹙了起来。
贝咏橙也不催他,让他慢慢想,能跟自己的大老板这样并肩坐在一块聊心事,还真是作梦也没想到。
许久之后,他总算开口了。
“简单地说,我暗恋一个女人,暗恋了六年,那个女人是我好朋友的女朋友,他们前几天结婚了,我不想自己越陷越深,对好友的妻子还有非分之想,所以想尽快找一个对象结婚,这就是我相亲的目的。”
他讲得很苦恼,表情严肃,一本正经,贝咏橙却听得很傻眼。
这是哪来的傻男人?
为了个已经结婚的暗恋对象,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草草找个女人结婚?
该说他太痴情还是太笨呆?不然,就是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
可能吗?他可是大家抢着流口水的对象耶,有可能是个恋爱懵男吗?
“呃……你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吗?”她尽量婉转地让他明白,他这么做是愚蠢的。“你可以用别的方法,比如,永远不再跟他们夫妻联络。”
他露出一个落寞的笑。“你一定觉得我愚不可及吧?”
他也想过跟他们断绝来往,那他们一定会觉得很怪。这么深厚的交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这根本行不通。
“没有啦,你很善良,真的……”说他笨太残酷了,毕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怕自己伤害对方而选择牺牲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伟大?如果是她就做不到。
“没关系,你可以笑我,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当他发现自己爱上珊瑚时,为时已晚,她又不时出现在他眼前,更让他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