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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春天小羔羊就是这样羞不欲生的心情啊,没想到她也有体会的一天,以往不觉愧疚,如今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只是春史写史,必须绝对忠实,就算是她,也不该例外。

  这下……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叹了口气,她烦恼的翻了个身,侧卧在粗壮的树枝上。

  远方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她透过枝叶,觑了眼橙红的天空,明白又到晚膳时候,心里一烦,索性闭上眼,隐去自身气息,不让人发现。

  这棵树少说有四层楼高,枝叶繁密茂盛,无论从哪里都不容易发现她的身影。她已经够烦恼了,实在没必要再去蹚浑水。昨夜才被她拒绝过,天晓得某人今日会是什么情况,暂且就让她明哲保身吧……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附近愈来愈多的足音,每个人逋在找她,她充耳不闻,连呼吸都放到最浅,就这么带着烦恼,缓缓入眠。

  缓缓坠入只有她一个人的梦境……

  第8章(1)

  虫鸣。

  水声。

  还有男人轻轻的息声……

  黑暗中,封曳秀猛然睁开眼,就看到枝叶外头月华无光,朦胧阒黑。

  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无声坐起,不让枝叶有丝毫震动,接着探手轻轻拨开枝叶,来源探去声音──

  哗啦啦……又是阵阵水声,她定神一看,随即看见袅袅热气正自一扇敞开大窗内团团冒出那是楼房顶层的屋室,若是走在平地或许看不到,可以她的位置,却能清楚看见窗后有个大浴桶,而里头正坐着一名男人。

  不好,她竟然沈睡到有人在附近都没发觉,真是太糟糕了!

  只是话说回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这栋楼房沐浴,却又不惊扰到她?

  她瞇起水眸,就着屋内淡淡烛火,专注凝望那隐藏在烟雾中的高大身影。

  烟雾弥漫,她只能瞧见的男人五分脸,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男人的身分──

  阎律!

  原来那栋楼房竟是他专门沐浴的地方,而她竟然就躺在这儿的大树上睡觉?!

  老天爷!她究竟是该懊恼自己的无知,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

  心里头念头纷乱,她敛眸寻思,正打算非礼勿视,先溜为快,不料阎律却忽然伸长手臂,拿起桌上一只酒壶,就着壶嘴慵懒地饮起酒来……

  阎律在喝酒?!

  她双眼瞪大,差点破口大骂。

  娘的!这家伙连粒枸杞都不让她挑,满口粗茶淡饭养生经,私底下却这么理所当然的饮酒作乐……他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这样玩她!

  由于实在太过气恼,她忍不住多瞪了他几眼,谁知一阵强风袭来,竟吹散屋内热气,剎那,他壮硕诱人的体格竟清楚地跃入她的眼底,他的胸膛不但雄壮厚实,肌理也十分平清分明,搭在木桶上的双臂犹如层峦起伏的山岳,既宽阔又有劲道,明显蓄满深不可测的力量。

  她不自觉吞了口唾液,忽然感觉不大妙。

  这男人本就生得俊美无俦,面无表情就已够赏心悦目,如今他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喝酒,墨黑长发随风飘扬,身上水珠恣意流淌,即便不笑,一身风情也足以让人情欲大动、理智全失,只消再多看几眼,恐怕用飞用爬的,也要找他化解一身澎湃的情欲……

  喝!什么澎湃情欲?她没有!她没有!

  念头不过自心头闪过,她立即抬头望向月光,默念起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绝对没有被迷惑,绝对没有被迷惑,他是个妖孽,而她只是正常人,人妖殊途,她可千万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咻!

  一道几不可闻的声响忽然吸引她的注意,她扭头一看,就瞧见一抹黑影翻过远方高墙,如轻燕般迅速藏身到一块假石后方。

  那是……刺客?

  她眨眨眼,来不及深思戒备森严的阎府,怎会让刺客溜了进来,就瞧见刺客无声无息地略过假石,飞速朝楼房奔去。接着又是一抹几不可闻的声响,刺客拔身轻轻跃上屋檐,轻易来到二楼凭栏处,而楼上的阎律却还是喝着酒,恍若无所觉──

  不好,他喝醉了!

  眼看刺客一个提气,就要飞抵三楼,她当机立断,立即自腰袋里掏出一把甜豆,撒向树下,制造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转移刺客的注意力。

  咻!咻!咻!几枚暗器破空而来,经准钉住地上跳动的甜豆。

  以为暗中有人埋伏,刺客立即旋身跳下屋檐,试图逃跑,谁知两颗水珠却无预警自窗内疾飞射出,其劲如暴风,其势如刀刃,眨眼间便穿透刺客双脚,迫使他自屋檐上失衡滚落。

  砰!

  闷重撞击声与压抑的哀号声同时响起,刺客负伤倒地,紧抱双脚闷声抽气,眼里盈满写不尽的痛苦,即使极力想再站起身,但显然那两滴水珠是震断了他的脚骨,让他站不起来。

  「谁!」洞墙后头忽然传来动静。

  月光下就见左绍如黑影似飘忽而来,一见刺客,立即使出独门点穴法,将人点成一尊卧佛,不让人有机会反击。只是刺客被擒,他却依旧维持戒备,提着大刀在四处张望查探,直到却定没有其它危险,才恭敬回到原处。

  「大人,属下失职,您没事吧?」

  「没事。」阎律自三楼凭栏后跃下,坠姿曼妙,衣袂飘然,一身靛蓝长袍犹如莲荷绽放,墨黑长发则如丝扬。

  大树上,封曳秀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不明白他怎能在一瞬间就着装完毕,甚至连一头长发都整齐地缚在颈后,适才她分明没注意到他从浴桶里出来……这招他究竟跟谁学的?改日她也来好好地讨教讨教。

  「大人,是闇忠门派出的杀手。」左绍拉开刺客的面罩,同时在他的衣袖下找到杀手集团的烙印。

  「看来『他』终于被逼得狗急跳墙了。」阎律双手负后,冷冷对上刺客愤恨的双眸。「把他关起来,想办法问出更多的情报。」

  「是。」双手抱拳,左绍立即唤来附近的守卫,一同将刺客拖出别院。

  在宫灯的照映下,就见刺客双脚布满鲜血,原来卧躺的地方也是血迹斑斑,看起来有些怵目惊心……唔,适才那两滴水珠该不会除了震断他的脚骨,还削断了他的脚筋吧?

  「阎兄,发生了什么事?适才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温原匆匆进入别院,随即发现地上刺目的鲜血。「怎么会有血?难道是刺客闯入?」他脸色微变。

  「不过是只自投罗网的野鸟罢了。」阎律淡淡说道,接着负手来到大树下。「夜身了,还不下来。」他看着树上。

  温原好奇地靠了过来,学他抬头往树上看,只是大树高耸,枝叶繁密,除了一片阒黑,他什么也看不到。

  「你要什么东西下来?难道还有刺客?!」他吓得往后一跳。

  一抹叹息自树上飘了下来,温原表情瞬间变得更怪,连忙又后退两步。

  「阎兄,你府里……不干净?」

  阎律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勾,拔身一跃,瞬间消失在枝叶间。

  「啊!你上来做什么?我又没说不下去,你别抱……」树上立即传来女子懊恼的低叫声,接着下一瞬间,阎律便抱着一名女子回到树下。

  温原瞪大眼,看着那脸儿酡红,满脸羞恼的封曳秀。

  「封画师?」他不可思议地嚷道。

  某人立刻停止挣扎,报以尴尬的微笑。「温公子,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还不错,那个妳……这么晚了待在树上是……」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立刻扭头看向阎律。「等等,这座别院不是你每晚沐浴的地方吗?」

  阎律神色自若地点点头,眼里闪过浓浓笑意。

  「而妳却躲在这棵大树上?」他转头又看向封曳秀,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快步绕过两人,目测起大树和楼房之间的距离,以及楼房和大树的高度,最后他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走了回来。「封画师,敢问妳待在树上是,是为了……」

  「我在睡觉!」她小脸胀红,回答得迅速。

  「睡觉……是啊,当然是在睡觉。」他恍然大悟地微微笑,精明的天性却没让他放过细节。「敢问妳睡了多久?」

  「……」

  清朗笑声忽然插入两人之间,阎律搂紧全身僵硬的封曳秀,出声替她缓颊。

  「适才我有些酒醉,多亏曳秀察觉事态紧急,并及时出手相助,我才能逃过一劫。」

  「酒醉?」温原别有深意地看着阎律,接着又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阎兄,如此说来,封画师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呢……」他加深笑意,瞥了眼他微湿的衣襬。「所以,你适才在沐浴?」

  羞恼的叹息再次响起,封曳秀摀着小脸,恨不得当场消失。

  阎律再次低笑,将她搂得更紧。「温原,这事千万别说出去。」他话中有话地吩咐着。

  温原挑眉凝视他愉悦至极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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