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在树下见过他之后,已经隔了两天没见面了。
那日他要她多做几个香囊给他,回来后,她便差人打听了下,宫里刚好有那些香草,她命人找来,今晨才有空将香草碾磨成细末,做成香囊。
略略思忖了下,百里翎压抑着想去见他的念头,抬头望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清菊,“清菊,你帮我走一趟,把这些香囊拿给他好不好?”
明明只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这两日她却常常想起他,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不被允许有这种感觉。
她即将成为皇后,除了皇上,她的心里不该再有任何人。
“拿给谁?”清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人呀。”
一听小姐这么说,照顾她多年的清菊随即明白,但不免有些讶异,“小姐,您做这些香囊是要给他的?”她一直以为小姐做这些香囊是留着日后要用的。
“嗯,他前日托我做几个给他。”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小姐鲜少这么惦记着什么人,清菊不禁忧心提醒。
“只是送些香囊给他,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百里翎不以为意,拿了一只稍大的锦袋,将做好的香囊一个个装进去。
“奴婢自是知道小姐没有别的心思,可是这宫里人言可畏,若是让人知晓小姐亲手做这些香囊给男子,怕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
百里翎轻轻一笑,“我同他只见过两次面,我连他姓啥名淮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只是见他似乎很喜欢这香囊的味道,刚好宫里又有这些香草,所以就顺手做给他了,你不要想太多。”这些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暗自心惊,竟然连清菊都察觉到她不寻常的态度。
听小姐这么说,她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忍不住又劝道:“小姐心性善良,不过这宫里人心难测,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百里翎赂微思索了一下,“罢了,你说的没错,这些香囊还是不要送了。”宫里是非多,还是不要徒生风波,免得落人口实,她便将装了香囊的锦袋收好。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但翌日午时,百里翎从一名太监那里拿到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她问太监是谁写给她的,太监却只说等她看了信便知。
拆开信,里头却只有一行字。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虽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她却马上知晓写信给她的人是谁。
“小姐,您在看什么?”清菊从外头领着几名宫女端着午膳进来,见她手里拿着一方纸笺在看,随口问道。
“没什么。”她神色自若的收起信笺,不想让清菊知道那人写信约她见面,不想让她操心。
用完午膳,遣退其他宫女,准备午憩,百里翎躺在床榻上,轻轻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的全是信中的那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行,她即将成为皇后,不能再私下见他,若是让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可是,他在等她,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和顾虑,也许会一直等下去……她迟疑。
而且,他该不会又犯头疼了,所以才约她见面吧?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脑海里思绪翻飞,令她无法安心入睡,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最后,百里翎索性翻身坐起。“清菊,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说完,她便下榻找来一套宫女服换上。
“小姐,再过五日就是封后大典,您还是别出去了,而且辜夫人说她今天下午会提前过来,教导您一些宫规。”
很快的换上宫女服,百里翎背着清菊将装有香囊的锦袋悄悄收进怀里,回头好声好气的说:“我晓得。我会早点回来!好清菊,这两日闷在殿里,一直演练着各种礼仪,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我会闷坏的。”
“小姐……”见小姐语毕,便俐落的掀开橱柜最底下的板子,走进秘道,清菊还未出口的话只得打住,有些忧虑的轻皱起眉心。她方才瞧见了,小姐将装有香囊的那只锦袋偷偷放进怀里,小姐八成又是去见那个人了。
小姐跟那人真的没有什么吗?小姐从不曾这么惦记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实在很反常,她很难不担心呐。
第2章(2)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www.yqxs.com ☆☆☆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下雨了。
百里翎加快脚步,来到约定之处,在树下没看见人,她左右张望了下,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嗓音,“我在这儿。”
她抬起眸,发现他居然坐在对面的乐树上。
“你在那里做什么?”她走到树下,仰起头问。
“喂鸟,你等我一下。”看见她来,冉骧开心的咧开一抹笑,从一只玉盒里,抓出虫儿分别喂进鸟巢里那几只雏鸟的嘴里。
“你喂鸟做什么?母鸟呢?”她不解的问。
“母鸟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母鸟不见了?”见他小心翼翼喂着雏鸟的柔和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我这两天都在这儿等你,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看见母鸟回来,我想那母鸟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喂完鸟,他将玉盒收进怀里,跳下树,随手将两手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她面前。
“你这两天都在这儿等我?”听见他的话,百里翎难掩惊讶。
“你为什么都不来?那日我已跟你说了会在这里等你。”他黑玉般的双瞳紧紧瞅着她,语气里透着一丝责怪。
“我……在忙,走不开,你以后不要再等我了。”她垂下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紧涩。
他们俩身份不同,不能再私下见面了,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俊颜不悦的一沉。“你不想看见我吗?”
“不是,封后大典要到了,我没空再出来见你。喏,这是你要的香囊。”百里翎将攒在怀里的香囊取出来递给他,低垂着头,避开他那过于炽亮的双眼。
他接过香囊,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不再让她回避他的视线,“你是不是讨厌我?”
被迫迎上他亮灼灼的黑瞳,胸口仿佛有什么震荡了下,她的心顿时一慌,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执拗的再问了一次,用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执意要得到答案。
“好痛,你放开我。”她蹙眉低呼。
见她黛眉轻颦,他连忙松开手,瞥见她白嫩的皮肤被他捏得泛红,他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我若讨厌你,就不会帮你做香囊了。我还有事,不能再久留。”说毕,她转身欲走。
他大步一跨,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她神色微凝。
“我头痛,你帮我。”他直视着她,语气蛮横,不容她拒绝。
百里翎以为这只是他的借口,不打算理他,想绕过他身边赶快离去,他不悦的拽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走,她转头瞥了他一眼,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似是在隐忍什么,急忙问:“我上次不是给你治头痛的药,你没吃吗?”
“没有效。”
“没效吗?”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渐渐发红,她拉着他坐到树下,赶忙替他按揉头部,“你每天头都会这么痛吗?”
“嗯,每天都会痛,但这个时候痛得最厉害。”闻到她身上那抹淡雅的甜香,他半阖起眼,从怀里拿出她方才送给他的香囊,凑近鼻端深深嗅闻,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小心的再将香囊收进怀里放好。
“你每天这样痛也不是办法,怎么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想起他上回痛到拿头去撞树,她不禁有些心疼。爹以前也常头疼,但没像他这么严重。
“没用的,那些大夫和太医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治得好。”
这几年来,他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因。
“你……”她正要回话,岂料冰凉的雨滴倏地从天而降,“啊,下雨了!”雨势不小,即使有树叶帮忙遮挡,雨水仍透过细缝,滴落到她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冉骧毫不迟疑地脱下身上深蓝色的外袍,一手搂住她的肩,将衣袍撑挡在两人头顶上,“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来不及出声,便被他带往雨中,朝冷宫那里跑去。
路上,瞥见秘道口就在不远处,百里翎迟疑了下,担心他会发现那条秘道,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未变地看着前方。
不禁松了口气,静静随他走进冷宫。
她之前曾偷偷来过冷宫一次,听下人们说,皇上刚登基不久,便将先皇留下的所有妃嫔全都赶出宫去,这里便空了下来,没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