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驹不喜欢见她为生活愁苦,不喜欢她考虑太多现实的问题,尽管她用很轻松,不在意的口吻笑着说,却像什么东西缠住他的胸口,一阵烦闷。
“啊,好久没吃生煎包了,我想吃菜包,你呢?”她开心地拉着他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沿着夜市的街道悠哉悠哉地散步、吃小吃、闲聊。
“我们以后常常来逛夜市好不好?”她手里捧着一杯豆花,脸上因满足而泛着红润光彩,“跟你一起来啊,我可以吃好多好多个摊子,真好,以前都吃一、两家就饱了,可是夜市才逛不到三分之一。”
“那是因为你只吃一、两口,剩下都我吃,当然你还可以继续吃下一摊。”他好气又好笑,又拿她没辙。
这女人原来也这么会耍赖,什么都想吃,结果最后通通塞到他手上。
不过,他一点也不讨厌她的耍赖,反而是两人之间那种有如情人的亲昵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受。
他身边很久没有女人了,个性也因为接管实验室以及南港工厂而要求自己严肃稳重,当男人的心思、精神征战全摆在工作上,生活会不知不觉地愈来愈单调乏味,久了,年轻时那种对生命的热情也会渐渐消失。
简妤嬿的出现,让他的生活瞬间掀起了波澜,有了酸甜苦辣。
夜,渐深了。夜市里的人潮不见退散,却反倒迅速地拥挤起来。
“啊……”简妤嬿忽然低呼一声。
“怎么了?”他问。
“刚才……好像有人摸了我的屁股……”她难为情地说,随即又说:“可能是人太挤,错觉吧……”
“过来。”他将她拉到前方,手臂搭在她肩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被纳时他胸怀里,被密密地保护着的感觉……真的好好,她忍不住往后贴去,贴上他如钢铁般紧绷的胸腹。
“想吃什么就说,我还吃得下。”
“可是……我说要请客,结果你都抢先付钱。”她嘟着嘴,甜蜜地抱怨。
“女人家跟男人争着付钱干么。”他理所当然地说。
“你大男人。”好她抬起头望着他的下巴,身体整个缩进他怀里。
“没错。”他凝视她粉嫩的唇瓣,手臂圈护着她。
“我喜欢你的大男人……”她大胆地在人挤人的夜市里,对他甜言蜜语。
“吃大饼包小饼?”他假装没听到,转移话题。
大男人总是不擅应付这种软绵绵、甜腻的对话,但心里其实是暖的。
“想吃,可是肚子好胀喔……来不及消化。”她撒娇,将他的手臂拉到胸前,抱着。“我吃两口,剩下给你。”
“好。”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已经认命了。
她是他的天敌,生来克他的。
两人站在小吃摊旁等候,川流不息的人潮一波推挤着一波,也只是个陌生人,只有身旁的这个人,保护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她熟悉的。
因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此时在这暖烘烘的气氛中,必须嘴贴着耳才能听清楚对方说话的贴身距离下,很难控制体内随之沸腾的原始欲望。
“阿驹……”她轻声唤他。
他略弯身将头低下。
“晚上……”她的唇靠近他颊边。“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一进门,曹家驹与简妤嬿浑身的欲望就哪被禁锢许多终于释放,厚重的铁门才刚刚合上,他的唇已经紧紧贴吮住她的。
她踮起脚尖,双手环挂在他颈后,热切地迎向他灸烫的吻。
激情过后,他轻抚她的脸,指尖触碰到她脸颊上的湿润,这才发现她的眼泪。
“弄痛你了?”
她吸吸鼻水,摇头。
“那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
“不喜欢?”
“喜欢……”她微红着脸说。
他松了口气,揉揉她的发,轻轻在她唇上点了下,才体力耗尽地自她身上翻落一旁,汗水濡湿了他前额的发,他不去擦拭,犹倘徉在适才如梦似似的美好情境中。
她闭上眼,身体还敏感着,神奇地好像他还在她身体里,稍稍挪动便又会尝到那股欲仙俗死的酥麻滋味,她怕不小心泄漏了身体的秘密,故动也不动。
难怪有人用“翻云覆雨”来形容男女床第之事。
她感觉明早起床,肯定全身骨头都散了。
因为两人进门后一直没有时间点灯,房间里只有附近大楼亮起的招牌灯映入窗内的些微亮度,朦朦胧胧的,恍如纪境。
黑暗中,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她也稍稍施力回应他,指与指的接触为这次的亲密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留在胸口的是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不仅是他对两人之间迸发的灿烂火花感到不可思议,她更是对性爱有了全新的观感,也许,她真如曹家驹所说,流着魔女的血,要不,她怎能在这种没有爱只有性的扭曲有关系中感到震撼与快感?
“先休息一下,晚点再起来洗澡。”逛完热闹的士林夜市,一路护着她到家后又是无法自制的激烈性爱,他着实累了,柔弱的她应当也困倦了。
“嗯。”她轻应了声。
不久,身旁传来曹家驹浅浅的呼吸声,想来是睡着了。
简妤嬿撑着像被拆解又组合过的身子,下床穿衣。
悄声离开。
半夜,曹家驹醒来必现左手边的空的,才知道她已经离去。
他起身到浴室冲澡,洗到一半蓦地冒出一个问号——她怎么回去?
搭计程车?
这个女人还真会教人提心吊胆!
看来……他得帮她弄个司机了。
第6章(1)
简妤嬿与两位好友凌曼雪、柴子夜相约在一间新开的日本料理店吃饭。
她们三人自学生时代结识至今,即便个性截然不同,对许多事情看法也不同,但友谊却在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当中变得愈来愈丰固。
半年前,凌曼雪挑选一个符合条件的丈夫嫁了,目的是为离开观念保守固执,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庭,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而另一位好友柴子夜却坚持女人只要经济独立、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单身绝对比结婚还快乐。
这两位好友异于常人的思考模式,在过去总让简妤嬿大呼无法理解,然而,在经过这几个月来的社会历练,她仿佛懂了。
其实,都没有错:女人,有时不得不依靠男人而活,但以为有人可以依靠一辈子便遗忘了求生的能力,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简妤嬿因为家庭环境骤变,一夜之间,不得不从一个单纯的女孩蜕变成深思熟虑的女人,对世事能以更宽阔的角度去包容;她的美便不再只是精致的容貌,还增添了成熟女性的知性魅力。
她的蜕变,身边最亲密的好友,不可能没有发现。
“小嬿……你去做微整型了?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凌曼雪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皮肤,想找出不同处。
“这是说我变好还是变不好的意思?”简妤嬿不解地问,不知道“微整型”的功能是什么。
“说你变年轻变漂亮了。”柴子夜端着清酒小啜一口,故意开玩笑说:“一个女人如果年纪愈来愈大却变得愈来愈年轻,不是去整型就是谈恋爱,正被男人骗得团团转了。”
“所以,小嬿是恋爱了?”凌曼雪惊讶地问:“谁啊?我们认识吗?做什么的?几岁、长什么样子?你们音乐教室的?是不是那个教打击乐的?”
“没有啦,没有谈恋爱。”简妤嬿被这么一大串问题问到发昏投降。“而且,我没在音乐教室工作了。”
“为什么?”两个好友异口同声问。
“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到工厂里帮他的忙。”简妤嬿隐瞒部分事实,不想让好友为她担心。
一旦她们知情,一定会想办法在财务上帮助她,但这份友情是她心灵上最重要的支撑,她不希望渗入金钱上的往来,不想有任何一丝损伤。
“伯父不要紧吧?生什么病?”
“嗯,就老毛病,腰酸背痛的,医生说不要太劳累就好了。”
“可是你一不懂财务、而不懂机械、三不懂管理,到工厂能做什么?”凌曼雪想不通,觉得她放弃原本喜爱的工作到工厂,怎么算都不对。
“不懂可以学嘛。”唉,简妤嬿心中暗叹,朋友果然很了解她啊!
“你咧,”柴子夜问凌曼雪。“结婚快半年了吧,自己挑的老公还满意吗?应该说……他还没打算休了你吗?”
“休了我?拜托——”凌曼雪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我有自信,他就算提一百盏灯笼都找不到比我还适合做他老婆的女人,娶到我算他赚到,半夜梦里都会偷笑咧,怎么可能休了我?”
“你们不是恋爱结婚的,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简妤嬿好奇地问。
她自认平凡,不若柴子夜与凌曼雪那般聪明,所以,不懂就问。但她的单纯柔顺与好脾气也正是朋友眼中最珍惜、最想保护,觉得修炼一辈子也达不到境界的珍贵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