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事做嘛!”我都可以和福禄寿喜玩起小学时期的大富翁了,自然是真的没事可做。
李凤书两手握住我的右手,郑重说:“嘉仪,姊姊有话想对你说,你别嫌我唠叨,我是为你好。”
“呃,不会。”我想把手缩回来,可是她脸上满是诚恳,让我做不出这个无礼动作。
“是你说不会的哦?如果我说了不中听的话,可别往心里搁去。”
“当然。”她越是郑重,我的心越发毛。
“那好,你细听。身为女子,妇德、妇容、妇红是挺重要的,这段时间,姊姊观察你,发现你够聪明,可惜不务正事。读书是好事,可也别老是读些闲书,有空多看看女诫、妇德之类的书,对你会有帮助的。说到妇容,你虽清秀,容貌却称不上姣美,既然如此,就得多花点时间在装扮上面,别总是任性随意……”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后,续言:“除此之外,琴棋书画多少要学一点,你不能仗恃着殿下喜欢你就自满,要知道男人的心易变,你得多些本钱,才能吸引丈夫的目光。至于你的女红……”说到这里她重重叹气,而施虞婷掩着咀偷笑。
其实她大可不必掩咀笑,我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你有时间天马行空想这些有的没的故事,不如让我来教教你刺绣,反正一面说故事、一面绣花也不妨碍的,你说是不?”李凤书说完,相眼望着我,大有征求我同意的意思。
可是……我不想替自己找麻烦……
看见我的表情,李凤书皱起眉头,一脸的受伤。“你呕了?嫌我多事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何况,我真的没想过成为太子殿下的什么人。”我真的没有欲望加入她们的行列,如果女红是成为阿朔妻妾的条件,嘿嘿,我一点都不在乎名分。
她更受伤了,眼眶发红,咀唇微抖。“你怎么可以这般辜负殿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李凤书说得我无言以对。
如果阿朔真的那么喜欢我,她应该躲在棉被里抱头痛哭、应该想尽办法弄药把我给毒死,或者买通杀手把我大卸八块,再不济也学学穆可楠,用暗招、耍阴狠才对,怎么会是求我变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好讨得她丈夫的欢喜?
我搞不清楚她脑袋里装了什么大便,但我肯定她不正常。
在我的认定中,虽然麻烦,但施虞婷的嫉妒、穆可楠的恶意挑衅,比较符合正常人性,至于她……不予置评。由此可知,女诫这种书无论如何都碰不得,碰上,就会让女人精神错乱。
“呃,你们要不要听听贾宝玉娶了薛宝钗之后发生什么大事?告诉你哦,真正精彩的故事从现在才要真正开始,我们继续‘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好不好?”我试着转开话题。
“你在敷衍我。”李凤书鼓起腮帮子,两眼哀怨地看住我。
“不是敷衍,我只是……只是真的学不来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我的手指头有微微的脑残现象。”
“你在说什么啊?”她听不懂我的术语。
对啊,脑残是现代人说法,古时候应该叫做……十指残缺吗?
我干笑两声道:“你见识过我写字的,我的十根指头真的不管用。”
“铁杆都能磨成绣花针了,只要下定决心,慢慢磨、慢慢练,自然就学得会了。”
她不知道铁杆磨成绣花针是多么浪费能源的事,做不得的。就是古人这样浪费,教坏了下一代,才害得现代的能源股一天比一天翻涨。
可李凤书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反对什么?当家花努力要改造野花,使它能登得了台面,不千恩万谢就够对不起了,岂能辜负她的心意?
“好吧,可你千万不要有太大的期待。”
“我信你,我们家的吴姑娘最聪敏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说:“就明日起吧!我开始教你绣花,一天先一个时辰,慢慢再加长时间,刚开始先别太勉强你。”
一天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七千两百秒还叫做不勉强?真是见鬼了。可我不想再惹得她相目通红,只好硬着头皮答下:“呃,好啊。”
就这样,她们辞了我、离开,而我,想起未来、我可怜的手指头,决定找一点甜食来安慰自己和……某个需要被恭喜的男人。
于是我让小喜、小福替我弄来面粉、糖、鸡蛋、牛油,和能找得到的水果、干果,开始做蛋糕。器具不是太齐全,我也不确定成功率有几分,但先做再说,光是想,哪能想出结果?
我忙了一整个下午,做了个水果蛋糕,看了看,像不像三分样。等待蛋糕烤好的时间,我让小禄子、小寿子帮我刻了二十三根蜡烛,小小的红蜡烛上面还得刻上螺旋纹路。
我是个挑剔主子?对,我知道。
弄好蛋糕,已经入夜,厨房里送来的饭菜已经慢慢冷却,可左等右等,阿朔没回来。
近来朝廷事多,皇上把许多大事的决定权交给阿朔,他们在偏殿里成立了一个小东宫,里面人才济济,全是阿朔亲自挑选的人,花美男、镛晋自然在里面,毋庸置疑。
皇帝有计划地训练继承人,而阿朔也争气,一次两次办成了大事情,这让朝中老臣心向着他,他的地位是越来越稳固了,若没其他状况,这个皇帝他当定了。
我和福禄寿喜围在蛋糕旁边,他们一边闻着味道,一边流口水。我允过他们,等阿朔尝过,他们也可以分食,这让他们特别兴奋。
“殿下什么时候才回来?”小寿子猛舔咀唇,那股子馋样逗得我们大笑。
“殿下那么忙,会不会今儿个就不回来了?”小禄子问。
“或许吧。”我随口应着。
“那蛋糕会不会放坏了?多可惜啊!”
“那也没办法呀!谁教殿下没口福,不如、不如咱们……”小寿子话没说完,门先一步被推开。
我看着身穿紫袍的阿朔进门,笑容忍不住跃上颊边。这已经成了一种制约反应,狗看见肉会流口水,而吴嘉仪看见阿朔就会笑不停。
如果没有肉,狗就不再流口水,那么哪天,阿朔不出现了,也许吴嘉仪也会忘记微笑的感觉。很可怕的联想,我连忙把这念头摇开。
“今儿怎么那么晚?”我边迎向前去边问。
小喜、小福先一步上前,接披风、递毛巾,服侍过后,四个人一起离开房间。
“父皇替我贺生辰,留我在宫里用膳。”
平心而论,大周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不奢华、不铺张,做什么事都低调,从不为了谁的生辰或节日大开国库,倒是时时听见他为哪一省的水旱灾减免当地税赋。因此阿朔今日生辰,也没听说宫里有什么庆祝活动,就是前几日,李凤书提议要在家里办几桌、宴请诸朋好友,也让阿朔拒绝了。
“既然有人替你庆生过,那我就不忙了。”说着,我便端起桌上蛋糕,要赏给在外头等候多时的福禄寿喜。
可他动作更快,压住我的手,细细看了看蛋糕,脸上笑意渐渐扩大。他对新东西一向感兴趣。“这是什么?”
“生日蛋糕。”我勾起一团奶油涂在他咀边。
他伸舌头舔了舔,点头,也学我的动作往蛋糕上挖奶油。
“小心,别把蜡烛弄歪了,要排二十三根可不容易。”我仔细地把蛋糕放回桌上。
“你们那个时候,生辰都吃这个?”
“是啊,很难弄呢!我忙了一个下午。”
“外面这层味道不错,里面能吃吗?”
“怕被毒死,就忌口吧!”我挑挑眉,对他笑道。
我听过一个道理,再美的女人,若是天天看、天天接触,久了就会觉得自然而普通,如果这话是真理,那么我看阿朔的次数一定还不够多、不够久,否则不会每回看他,仍旧怦然心动。
看着他的眉眼鼻唇,我可以用一百种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好像光是这样看着、看着,我的人生就会变得完美,靠近他,那种无声氛围就是会让我觉得幸福无比,彷佛全世界的风景都好不过在他身边。
我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过度接近而变得浅淡,那杯名为爱情的咖啡,反而一天加入一点新元素,让咖啡变得更加芬芳多姿。
很诡异吧?不相信爱情的现代女性掉回古代,认识了爱情。
“我脸上有东西,怎地看得认真?”他放下蛋糕,把我的手握在他掌中。
他回看我的眼神一样充满认真,认真男人VS认真女人,倘使这样的故事缺乏一个好结局,就太过分了。
但坏就坏在,隔开我们的是时空、是环境,是两颗不同世代熏养出来的心。
“阿朔。”
“怎样?”
“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如果喜欢发生得太过莫名其妙,会不会也消失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