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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有奖品吗?”我装可爱。

  “命都帮你救回来了,还要什么奖品?”宇文谨又动手捏我的脸,摆明欺负病人。

  “大哥,算了,那些东西全是出自她的手,不问也知道。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一下要吃药了。”阿煜的手覆上我的眼,要我闭眼休憩。

  “再问一件就好。”我哀求。

  “你说。”阿煜说。

  “不行。”宇文谨异口不同声,他把阿煜从床边推开,道:“你会把她宠坏。”他转头望向我。“快睡,病人没有说话的权利,只有睡觉的权利。”

  这是南国哪一条法律?幸好我住在民主国家,要是待在宇文谨身边,我的权利会一天天删减,弄到最后,能保有的权利大概不会比木乃伊多。

  “可不问清楚,我睡不着。”

  说完,我定定看着宇文谨,他也定定回望我,僵持不到五秒,他弃械投降。

  我明白,如果阿煜的妥协是宠溺,那么宇文谨对我的好,不会比阿煜少。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马上闭眼。”他的口气很僵。

  “好,最后一个。”

  “快问。”

  “谁告诉你们我是章幼沂?”

  “是穆可楠。”宇文谨连想瞒我的念头都没有。

  唉,终究没猜错,是她啊……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宇文谨为我拉高棉被,低抑嗓音对我说:“好好休息,等病好了,跟我回南国,我再不会让你受这种罪。”

  我直觉想告诉他,我不跟他回国,但话在唇边踩了煞车。我比谁都明白,眼前不是同他争辩的好时机,于是笑着告诉他:“等我病好了,可不可以吃麦当劳?”

  “什么是麦当劳?”难得地,宇文谨柔声问。

  “把鸡肉腌入味,果上厚厚的面粉,下锅用牛油炸得又香又酥又脆,起锅后,还要洒上胡椒盐。”

  “那有什么难?不必等病好,你一睡醒,马上有麦当劳等你。”

  “吃那个要用手抓,我的手又不能动。”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我。“你不能动,我也不能动吗?好了,闭咀、不准说话,快睡!”

  我乖乖照做,脸上挂着浅笑,心底却吊上沉重。欠下镛晋、花美男的债,现在又欠了我没嫁成的夫君,可惜古代没有演艺圈,不然桃花盛开的我,一定可以成为天后级女星。

  闭上眼,我侧耳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相继离去。久久后,我张开眼,目光锁在天花板中间,向自己承认,心难受。

  明知阿朔不是会因公忘私的人,但听见他已率军班师回朝,不舒服的感觉还是卡在胸口。

  可……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他为我留下来?期待在他心底,我比他的国家、帝位重要?

  不可能,打从认识他第一天起,我就明白他要什么,既然选择他,我便同时选择屈居第二。

  是啊!我应该要清楚,就算当不成那个成就他的女人,至少不能当他的牵绊,逼他频频回首、为我逗留。

  我明白身为好病人应该多休息,但想起未来,一颗心不禁慌得找不到适当地方安居。

  第三十四章 获救

  后来,我从常瑄咀里晓得,那日病发,常瑄以为我必死无疑,抱我下马、奔至阿朔骑前,一句“请殿下见姑娘最后一面”砸了阿朔的心。

  阿朔不顾大军在身边,侧身下马,把我紧紧搂抱在怀里。他没哭,但忿忿不平、仰天长啸,翻江倒海的怒气翻腾了他的心,没人敢靠近他、劝说他。

  常瑄说,从没见过太子殿下这样失控。

  真可惜,要不是正处于昏迷中,虚荣的我还真想看看阿朔为我失控的模样。

  也许是长啸声太引人注目,招来了千里迢迢从南国到关州寻我的宇文谨和阿煜。可当阿煜表明要带走我时,阿朔却不肯放人,是常瑄冒着生命危险挺身相劝。

  他告诉阿朔,是宇文煜的药丸为我延缓毒发时间,否则我早就不在人世,如果世间还有人可以救我,那个人就是宇文煜了。他告诉阿朔,那日我整理行囊不是为了离开,而是要回南国把病治好,只是当时的他们,没人听进我的求救。

  这些话让阿朔气得用剑刃伤害自己,当时将军亲兵没人敢靠近他,连穆可楠也不敢。

  想来,穆可楠就是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非把我除去的吧!

  我获救后,阿朔把我们安排在这里,在穆可楠的劝说下,率大军先回京复命。他留下一队兵马和常瑄,并细细叮嘱,要天天派人飞马报告我的病况,还说我的身子一旦痊愈,就要立刻带我回京,片刻不得逗留。

  很强势对吧?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因为我也和他一样担心。

  他担心我和宇文谨兄弟太接近,担心我的身份曝光,担心真相揭穿,我只能到南国报到。因此,他要常瑄分外小心,尽量不让我和宇文谨独处,可……他没想到穆可楠背着他做的事。

  想到这,我忍不住叹气。

  如果我决定不顾一切,固执认定阿朔是那个唯一的男人,那么,我还能够无害单纯、独善其身?我是不是非要收拾自己的老二心态,准备好斗争?当我的对手是这种能干精明的强势女人,我有权利柔弱吗?我真能一辈子躲在阿朔背后,让他为我挡去一切?

  而就算不去想穆可楠,光是从宇文谨身边走到阿朔面前,都已经困难重重了。辜负宇文谨很难,欺骗大周皇帝更难,九死一生已不足以形容我目前处境。

  我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真能凭恃爱情,无悔而坚定?

  在阿煜的妙手下,不到一个月时间,我的病好了九成。

  我不是太安分的女人(以古人标准而言),所以一旦能下床,作怪的细胞又在体内蠢蠢欲动。

  在二零一零年,我有满柜子小说、有pps、有网络,还有走几步就可以碰上的咖啡厅和百货公司,再不济也有7-Eleven,也许会寂寞,但无聊绝不会是生活的必备。

  但是在这里,不管是吃饭、睡觉,或到花园绕两绕,身边都会有一群人走来走去,你想要寂寞?对不起,这是奢侈品,不提供免费索取,但无聊……是的,非常非常多的无聊,有时,直逼得人要发疯。

  天天找人说话?我又不是名咀,能随时随地编出攻击人的好话题。去磨一磨我的琴棋书画?算了,我还不想逼王羲之去跳楼自杀。

  那么能做什么呢?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常瑄替我糊了几张厚纸,再帮我把厚纸裁成纸杯,然后我做了组简易电话,让常瑄待在屋里,而我拉着长长的红线跑到屋外,用贝尔的精神,创造举世第一个人力电话。

  “喂喂喂,我是吴嘉仪,请问常瑄在不在?”

  我讲得很兴奋,但屋里的常瑄只简单应了句:“是我。”

  当然是你,不然还是鬼咧?跟一个沉默男人玩游戏很无聊,跟个没有科学精神的沉默男人玩,更是无聊的曾祖母。可我弄了半天的游戏,怎么可以让它无聊?于是,我开始找话题。

  “常瑄,你有没有注意,道台大人的三女儿很喜欢你?”

  沉默中……

  好吧,他不喜欢这种话题,再换一个。

  “常瑄,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要找一天出去走走?”

  沉默中……

  好吧,他领命要保护我,不能让我随便乱逛,再换一个话题。

  “常瑄,你有没有收到阿朔的信?”

  “常瑄有收到太子殿下的信。”

  哈,他终于闭口。原来要他说话,话题里非得有阿朔不行。咦?他和阿朔会不会有断袖之癖?想象一个娘娘腔的常瑄,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而电话那头,持续沉默中。

  他肯定在猜,我有没有被余毒伤了脑袋。

  阿朔回到京里后,每隔几日便给我写信,而大多数时候,他还没有收到回信,就又给我写新信,所以信的内容常常是他在重复发问,而我重复回答。

  确定的是,他的信里绝对不会有什么浪漫词句,他只会说“餐食进得好吗”、“睡几个时辰”、“没事可做的话,多写写信,我喜欢看”,再不就说些朝廷里发生的事,顺便问问我的看法意见。这种信如果叫做情书的话,那么天底下女人未免太委屈。

  为了弥补他的不够浪漫,我会在信里写下我记得起来的诗句或歌词。

  上一封,我在信中截录了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告诉他,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旅行,我可以不买纪念品,但他要给我唱最美丽的歌曲。我告诉他,突然好想他,想得连最爱的绿豆汤都喝不下,突然好想他,想得圆圆的月亮里,出现他的脸。

  然后意外地,我在收到的回信里,读到他的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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