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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羹挖起白软软的粥,举起,前进——

  掉头,送入宇文琅琊含笑的唇瓣间。

  「你怎麽自己吃了?!」风裳衣像只等不到母鸟哺喂的雏鸟,呱呱开炮。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喂你?」

  「欸……好像没有。」

  宇文琅琊八成是要扭断他的双手,才有可能良心发现地喂他吃饭,烂人!

  风裳衣瞅著他,举起右手,故意挤出可怜无辜的小媳妇嘴脸。「这四天中你好像没反省过自己的暴力行为.」

  「是没有。」宇文琅琊脸上既无愧疚亦无反省。

  「你爹娘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也没有。」又是一句不经思索的回答。

  很好,风裳衣也不期望宇文琅琊会有啥正面的标准答案。「你的性格真教人不敢苟同,一点也不讨人喜欢。」风裳衣一边哀怨地看著碗里残存的粥消失在于文琅琊嘴里,一边冷哼。发表他对宇文琅琊的观点。「很高兴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个想法。」倒了八辈子楣的衰鬼才会被风裳衣喜欢上,宇文琅琊可不想有这等殊荣。「既然咱们彼此都厌恶对方,你又何必答应水瑄与我同行?水瑄的赎罪心思我是明白,而你呢?想从我这里采些阎王门的消息?」「没错。来,你可以一吐为快。」宇文琅琊故意舀起一匙粥在风裳衣眼前晃荡,与他谈起条件。

  「好,我说,你可得仔细听罗。」风裳衣清清喉咙,杏儿般的眼由调羹移到宇文琅琊脸庞,带著一丝调皮。「实际上,我是阎王门的白无常。」眼儿眨呀眨,等待宇文琅琊脸上出现惊吓或惶恐的表情。

  久久——

  「你这麽弱的家伙若是白无常,说阎王门有多厉害我压根不信。你以为胡言乱语一两句话,我就被你要得团团转?!」宇文琅琊自牙缝迸出这句。

  他曾随著大师兄龙步云勘查过惨遭阎王门灭门的府邸,那血流成河的情景到现在还深烙在脑海里,除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外,寻常人下手不可能如此俐落及残酷。

  「我说假话你不信,现在说了真话你还是不信,宇文琅琊,你可真难伺候耶。这种多疑和欠扁个性在江湖中闯荡绝对只会树敌,更别提广交朋友。」风裳衣摇摇头告诫一番。

  他真的是阎王门白无常呀——只不过是上一任的,现在接他白无常衣钵的人可是阎王亲自挑选训练、武骨奇佳的小姑娘。

  好,想玩是吧?宇文琅琊顺著风裳衣的语意继续玩下去。「既然你贵为阎王门四大护法之一,说说阎王门的宗旨及内部组织。」

  「四大护法?你们是这般看待文武判官及黑白无常?」风裳衣噗哧一笑,「我们需要护谁呢?阎王的武艺是其中最高,他来保护众人才合情合理咧。至於宗旨……严格说起来就是为了钱财啦。组织嘛,江湖上不都传遍了,就是一群魑魅魍魉和鬼头鬼脑罗。」

  「阎王门位於何处?」

  「位在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地方。」风裳衣很合作的有问必答。

  「哪里?」

  「你想做什麽?」风裳衣问得笑容可掬。

  「剿了它。」废话,难不成还拜访杀手组织,泡茶聊天?!

  「那我自然不能出卖阎王门的弟兄们,抱歉啦,宇文弟弟。」

  「少称兄道弟。」宇文琅琊一顿,蹙眉,「等等,为什麽叫我弟弟?」

  「嘿嘿,我早早就从水瑄那里调查清楚,你虚岁二十又四,正巧小我四岁,叫声弟弟不为过吧?我的好弟弟,快快把那匙粥送到我嘴里,辛苦你吹凉它罗,啊——」雏鸟风裳衣又张大嘴。

  「你二十八岁?」那张看来不超过二十的小毛头脸蛋,竟然比他还大?!

  风裳衣颔首,心底却因宇文琅琊难得一见的愕然而觉得好笑。

  「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欣羡我这张不老的娃娃脸?抑或惊艳於本少爷动人无双的绝俗五官?别客气,想夸奖、想称赞都行,我不谦虚也不推诿的。」风裳衣死不要脸地吹捧自己。

  宇文琅琊收拾起被看穿的狼狈神色,无情地将最後一口粥送进自己嘴里。

  「小人,你承诺过只要我招供出阎王门的事迹就喂给我吃的!」风裳衣演出饿「鸟」扑狼的举止,顾不得右手伤势,双臂一展,牢牢箝住宇文琅琊。

  宇文琅琊没料到风裳衣对食物的执念如此深,来不及阻止扑向他的风裳衣,两人从床沿滚落冷硬地板。

  「你——」

  宇文琅琊怒斥的话才开了头,风裳衣的唇便压覆住他,辗转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目标是他方才塞进嘴里的粥!

  宇文琅琊狠狠左右开弓地赏了风裳衣两拳,风裳衣报复地咬破他的下嘴唇,两人在地上战得难分难解、战得日月无光、战到忘了自己是谁、战到连水瑄进了房都浑然下觉……

  「住手!」不知制止地上纠缠的两人多少回,水瑄终於发火,爆出惊天巨咆及打破一只花瓶来辅助他的怒意。

  字文琅琊及风裳衣气喘吁吁地停手,一个满唇是血;一个鼻青睑肿。

  「很好……你们总算回复理智……」水瑄欣慰地笑了笑,「麻烦,麻烦谁有空,请接著我的身体,我要昏了……」

  砰!在两人犹措手不及中,可怜的水瑄应声而倒。

  「水瑄!」

  只见一大片的血迹染红水瑄背後衣衫,而他头顶上碗大的伤口正汨汨奔流著骇人的鲜血……

  第三章

  水瑄果然如风裳衣所预言般发生了「血光之灾」。

  他好死不死迷了路,绕了城里一圈,误闯城东赌场;好死不死让他看到赌场霸子强押某名可怜姑娘卖身抵她爹的钜债:好死不死他让那多管闲事的正义感给冲昏了头:好死不死……就落到现下的惨状,被人用木棍打破了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巧,巧合得令人发毛。

  「真的,所有的事都照著风裳衣说的话成真,你别不信,否则我头上大洞是怎么来的?」水瑄轻抚著包扎完毕但仍隐隐作痛的後脑,回想起风裳衣一字一句,心中惶然大於钦佩。「你的意思是……姓风的有异能?」

  「嗯,再不然他就是个算命师,或是……仙人。」否则怎会铁口直断?

  宇文琅琊不屑地勾起冷笑,却牵动唇瓣被风裳衣咬伤的伤口——那个该死的、天杀的、下地狱的淫虫,竟然对他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举动!

  「他若真有异能,怎会算不著追上咱们,怎会算不著让我扭伤手?他全身上下就只有那张嘴利害,其馀的,一无可取。」

  「他那张嘴的确利害,否则师兄你也不会挂了彩。」水瑄意指宇文琅琊伤痕累累的双唇。哎唷,破皮之後的血痕彷佛一层厚厚的胭脂,让师兄像个巧妆打扮的姑娘家。

  「你还说!」宇文琅琊恼羞成怒,毫不留情的手掌落在水瑄伤处。

  「本来就是嘛——哎唷,师兄,好疼耶!我还以为你们何时发展出恋情,而且还是惊世骇俗的断袖之恋……」水瑄抱头鼠窜。

  「水瑄!你别以为你受了重伤,我就不敢揍你,大不了打死你之後我帮你守墓三年,我这二师兄够仁至义尽吧?」宇文琅琊摩拳擦掌,准备身体力行。

  「你们在地板上又是缠绵又是打滚,唇对唇还贴得死紧,任谁看了都要误会嘛!而且,我还看见风裳衣把他的舌头……哇!」捋完虎须又逃命不及的水瑄结结实实挨了宇文琅琊一顿好打。

  「你敢再提一个字,我就拆了你的骨头!」宇文琅琊一字一字迸出牙缝,丹凤眼眯成一线。「明天就把姓风的赶得远远的,别让我瞧见他,我若瞧见一次就扁他一次!」

  「可是……」水瑄好为难。宇文师兄打从碰上风裳衣之後就开始反常,性格越变越火爆,说话越来越恶毒,连耐性也越变越薄弱……

  「明天瞧见我就要扁我?那你今天可得多看我几眼唷。」风裳衣轻快的声音插入师兄弟的战争中,他拿著煮熟的蛋热敷在脸庞上大片淤青,原本俊秀的脸严重变形,惨不忍睹。

  宇文琅琊声未出,手先动,朝正贴在风裳衣左脸颊的蛋使劲一捶,破碎的蛋白蛋黄蛋壳霎时全黏在风裳衣脸上。

  砰!宇文琅琊步出房间,用力甩上门扉。

  「风裳衣,你完了!这次我二师兄跟你梁子结大了!他可是说到做到的!人,我看接下来的日子里很难看到你原先那张漂亮的脸孔。」

  风裳衣小心翼翼取下戳进肌肤里的蛋壳,蠕动一下双颊。「他差点打断我的牙齿……我又没做什麽惹他生气的事呀!」

  「你做的事还不够过火?我二师兄最讨厌别人随便碰他,连摸根头发都不行。你倒好,不只头发,连舌头都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二师兄没当场切掉你的舌头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喔——原来他是气那个吻呀!但那也称不上是吻吧?充其量像两只野狗抢肉吃,难免嘴碰嘴、身贴身。」风裳衣咕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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