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亦菲睁大了一双澄净眼瞳,看了看风景秀丽的四周,发现只有少数的车辆行驶在道路上,和三三两两的居民在散步,完全没瞧见候车亭。
那她当初是怎么来的?迷迷糊糊的下车乱走到这里吗?
一头雾水的她有些恍神,望着柏油路上方晕开的灯光,沉重的脑子无法思考,对未来该何去何从也没有方向。
“姊姊,欢迎你到我们家做客,奶奶做的和子很好吃喔。”一道童音正经八百的扬起。
一旁的管承像个有礼貌的小绅士,牵着奶奶的手向她一颔首。
“是呀,连我小孙子都开口邀请你了,你忍心让我们祖孙俩失望吗?”樱子奶奶笑着拍拍孙子的头,面露赞许。
“这个……”风亦菲看看眼前的一老一小,表情为难。她不太想叨扰人家,却又不知如何拒绝。
或许是身为孤儿的关系,她学会凡事不依赖人,也尽量避免去麻烦人家,不想自己造成别人的困扰。
“不用想太多,不过是一顿晚餐,难不成你担心我会卖了你?”樱子奶奶笑呵呵地说着调侃的话,取笑她太紧张了。
“姊姊,我们家很有钱,不会卖人的。”早熟的管承跟着说明自己家世富裕,要她放心。
风亦菲听了两人的话微微一笑。祖孙俩一搭一唱的好不热情,教人难以拒绝。
“呃……好,那就麻烦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吃个晚餐而已,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嗯,这才对嘛。人要勇敢踏出第一步,畏畏缩缩、踯躅不前只会委屈自己。啊,瞧我老糊涂了,居然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孩子可是她未来的房客呢。
“我姓风,亦然的亦,草字头的菲,风亦菲。”
“真好听的名字,我叫你小菲好吗?”樱子奶奶不吝啬地给予赞美。
“小菲?好……”不知为什么,风亦菲有种想哭的感动,从来没有人亲昵地喊过她“小菲”,即使是她的父母应该也不曾唤过。
记忆已经褪色,她连他们的长相都模糊了,早已想不起来,可是樱子奶奶这一声亲切的呼唤,让她心底涌起莫名的激动,像是得到了亲人的关怀,让她倍感温暖。
“小菲姊姊,你不要发呆了,我们要回家了。”管承伸出另一手牵着她,模样稳重。
“回家……”她有家吗?
“你很快就会有个家了。”樱子奶奶微笑的说。
本来是带孙子到公园散步的樱子奶奶,便这么把“捡”到的风亦菲带回目前的居所—“泷之屋”。
而风亦菲一踏入以花为墙的大宅院里,顿时诧异地瞠大眼,深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红的、黄的、白的……色彩缤纷的花卉盛放,假山为景的小池里,游鱼点点,热闹中有着祥和。
真的,她有种回家的感觉,彷佛这幢宅子正在等着她归来。
“夫人,您回来了,快开饭了……咦?有客人呀?我再多摆一副碗筷。”
不用主人吩咐,福态的管家太太物部家珍堆满了笑,自动张罗去了。
“珍婆婆,我来帮忙。”喜欢黏着物部太太的管承自告奋勇,小短腿冲上前。
“乖,我的小大少爷,别拿太重,小心绊了脚。”才五岁的孩子,哪拿得到柜子上的东西?
没想到,聪明的管承拿椅子垫高,取下柜子里鸟兽戏春花纹的窑烧陶碗,中规中矩的放在餐桌上,一点也不知道这个碗是百年大师所制,价值不菲。
不过对“泷之屋”而言,这些都是小钱,“泷之屋”内部的摆设哪样不值钱?管爷爷为了爱妻,可是下了重本,屋内所有的物品都仿造日本“泷屋”本家,就连前屋梁柱旁的观音竹,也是移植樱子奶奶少女时代种在房外的绿竹。
所以没人会在乎这种小事,他们有钱到可以拿燕窝来漱口,区区一个“旧碗”真的不算什么。
“小菲呀,别站着看,快过来用餐,几样家常菜而已,你可不要嫌弃。”樱子奶奶热情地招呼着。
满满的一桌精致怀石料理,外面餐厅都不一定吃得到,这叫“几样家常菜”?
风亦菲看得咋舌,有一点被吓到了,她战战兢兢地入席,表情僵硬。
“奶奶,我好饿喔!有什么好吃的……啊!炸虾、天妇罗,还有我爱喝的龙虾味噌汤……”接下来,是管承吸口水的声音。
“我来了……”下一秒,一个跟管承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跑了进来,一脸淘气的高声喊着,头发上还有看来在草皮上滚过而沾上的枯草。
“没规没矩,没瞧见有客人吗?”这一身脏是上哪弄的?
樱子奶奶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站着的中年男子,管家物部川恭敬的趋前小声解释。
“喔,你好,我叫管堂,你可以喊我堂堂。”一说完,管堂又开始“哭夭”。“珍婆婆、珍婆婆,我要吃饭,快帮我盛香喷喷的白米饭来。”跟沉稳的双胞胎哥哥一比,他显得比较活泼好动,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好了好了,快坐好……慢点慢点,不能用手抓,你洗手了没……”物部太太喳喳呼呼的,忙着帮小少爷擦手。
第1章(2)
长长的餐桌上,管承安静喝着汤,吃着令他皱眉的青椒,而另一边的管堂,则像个野孩子,看到想吃的,伸手一抓就往嘴巴塞,还笑咪咪的扮着鬼脸。
樱子奶奶微笑看着孙子们,脸上流露宠溺的神情,宛如一尊菩萨。
风亦菲看着这情景,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她暗暗垂下渴望的目光,却又忍不住幻想自己是这个欢乐家庭中的一份子。她有奶奶、可爱的弟弟,一家人快乐地用着晚餐……
如果可以,她想留下来。
在“泷之屋”里,她看到幸福在微笑。
“亦菲,我头痛,拿杯解酒茶来,我待会还要到公司开会。”
柔着阵阵怞痛的额侧,宿醉醒来的金璨阳大手摸索着床头柜却扑了个空,他挑起眉,有些意外细心温婉的妻子竟未如常的摆上一杯花茶。
不过他并未多想,高喊着妻子的名字,说出需求后,便走进浴室梳洗,他知道他一出来后,妻子便会一如往常地送上热茶,同时温柔地朝他一笑。
这个一成不变、温吞平淡的婚姻不是他想要的,可是怎知真的结了婚,他竟没有半点的不适应,反而很快地融入婚姻生活,当起有老婆照顾自己的已婚男人。
他从浴室走出来,卧室里还是空荡荡的,少了熟悉的花香味,和一丝……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的气息。
他环顾房间一圈,没发现有任何物品短缺,暗笑自己多心,让酒精麻痹了他的知觉,连神智也跟着不清楚,疑神疑鬼。
“不在家吗?”他喃喃自语,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才七点五分。
结婚后仍继续上班的妻子,是友好公司的助理秘书,她通常在打理好他的日常琐事之后,八点十分才会出门上班。
今天有点不寻常,难道她生病了?
金璨阳眉头一皱,微露忧心,但他头疼的症状一直未减轻,便不再多想。妻子已经是大人了,应该会照顾自己,不需要他躁心。
可下一分钟,他却发现她不在身边,他连家里的止痛药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无可否认的是个好妻子,将脾气大又爱挑剔的他照料得无微不至,连平日胃痛的毛病也大为改善,令人无从嫌弃。可是现在—
“该死的,她到底把家庭医药箱搁在哪?回头我非说说她不可……”
金璨阳脸色不佳地拉开衣柜,拿出一套整齐的西装又关上,准备换衣服,到公司再叫秘书给他解酒液。
蓦地,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刷”地打开男女主人合用的大衣柜。
他眼神锐利的扫视着,有些疑惑,柜子里的空间一向这么大吗?
妻子的衣服还在,但全是婚后添购的新衣,她婚前的衣物……一件也没有?
“搞什么鬼?不过比平常晚两、三个小时回来而已,居然给我玩起离家出走的把戏?”他心里因这猜测而不悦,又对妻子的行动不以为然。
她以为她能走多远?没有娘家的孤儿到最后还不是得回来?她要是认为他会发了疯的找她,那就太天真了。
金璨阳心里这么想,没把妻子不见了的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她在耍小性子,想引起他注意,天一黑,她自然会回家。
但是接下来,在看见那张留在桌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后,他许久没有爆发的暴躁脾气瞬间被引燃,低咒着用力将手上的室内电话砸向墙壁。
“周礼日,你二十分钟内到我家一趟,一秒都不许延迟。”他改用手机打了通电话。
离就离,他金璨阳可不是提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她太小看他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没有她,他照样过得逍遥。
哼!别想他会去求她回来,脚长在她身上,她想走,谁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