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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季英鹏突然惶恐,追过去——

  郑文雯哭着走下楼,豆大的泪珠失控地一直落下,原来还有这种痛,像要碎掉的痛。是啊,她终于哭了,听完他的指责,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恶,她没脸跟他在一起,她不值得,她只会折磨这个好人。

  她好丢脸,觉得自己好蠢。,凭什么认为只要她说点好话,他就会高高兴兴的将她揽入怀里?凭什么认为他还深深爱着她?还在等她?做个闻香壶就能讨他欢喜?

  郑文雯你以为自己真那么了不起吗?

  她确实自大,她活该失去他。

  眼泪越掉越多,脚步也越走越急,走到最后一个阶梯,有人将她拉回。

  季英鹏看到她泪流满面,他呆住了。

  她终于哭了,他高兴吗?终于把她弄哭了,高兴了?不,他心疼,觉得自己很该死,很可恶。

  郑文雯痛哭流涕,好自责地看着他哭,她哽咽着,坦白道:“对不起,我真的很坏,真的很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你是我遇过,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活该不能留住你。”

  季英鹏眼眶泛红,手臂勾住她脖子,将她揽近,深深吻住她,她立刻张臂紧拥他,他们在狭窄的楼梯间热烈拥吻,急切需索彼此的气息,吻着彼此,热烈地确认彼此的感情。

  郑文雯闭上眼,感受他占有的炙热的吻,尝到混着烟草跟咖啡味道……她幸福得颤抖。

  他们吻了很久,终于季英鹏放开她,他们微笑的看着彼此,心情都很激动。

  “对不起……”她笑着,又哭着说,将脸埋向他胸膛。“我真的很爱你,很对不起。”

  季英鹏看着怀里的郑文雯,哎,他深吸口气,这么幸福,抱着她怎么会这么满足,他没办法生她的气,让她哭,自己更痛苦。

  郑文雯在他怀里哼道:“我终于哭得这么惨了,你很得意吧?”好强的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喂……那看起来真的是鸡。”他故意逗她。

  “是鸟啦。”

  “明明像鸡,看起来很机车的鸡。”

  她笑,抬脸看他,双手抓着他外套。“好吧……我信任我的男人,我的男人说是鸡就是鸡。”

  “这就对了。”他满意地笑了,低头,吻一下她鼻子。

  “那然后呢?以后呢?”

  “什么然后以后?”

  “在一起吗?”

  “不然我这样跟你亲来亲去是玩弄你吗?”

  “嗟。”她笑嘻嘻。“可是你说我是坏女人。”

  “对,没见过比你黑心的。”

  “所以?”

  “就这样啊。”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从现在开始喽。”

  “开始怎样?”

  “谈恋爱啊怎样?”季英鹏握住郑文雯的手,紧紧握着。

  “谈就谈啊怎样?”她昂起下巴挑衅道。“怕你喔?”

  他们看着彼此笑着,他们不走了,又回到咖啡馆,回到他们的位置。点了三明治,还点了松饼,像饿坏的孩子。

  然后也不管冬天寒流很冷,幸福地偎在一起,坐在阳台吃东西,喝咖啡,他喂她吃三明治,把她像孩子那样哄,哄得她笑得像甜甜的苹果。

  现在他不看天空了,也不回头张望了,现在他眼中只有她,她眼中也只有他,松饼跟奶油的香气弥漫在他们之间,甜、蜜、极、了。

  “喂——”季英鹏挖了奶油抹在她鼻子,“我发现你很会说谎。”

  “哪有。”

  “所以人都会跟我说实话吗?保证?我很不喜欢女人欺骗我。”

  “拜托,我最老实了好吗?”

  “那么说看看,我给你的灯真的丢掉了?”

  他看郑文雯瞬间脸红了,气虚地说——

  “那个……没丢啦。”

  “那么,我送你的桌椅?”

  “那个……也没丢啦。”

  “那么,闻香壶?”

  “那个……也没丢掉。”

  “所以你那时候是跟我说谎喽?”

  “厚。”这是秋后算账吗?讨厌。

  “还说很老实。”他啧啧啧,跟她斗嘴。

  “那你会说谎吗?”换郑文雯问。

  “我最老实了好吗?”

  “你真的认为这是一只鸡?”郑文雯拿起茶壶,问:“这看起来真的像鸡?”

  换季英鹏糗掉了,他尴尬地承认:“是鸟。”

  “所以你是不是故意找我的碴?”

  “是故意找你碴。”

  “你也说谎啊?”

  “是。”

  “那要不要道歉啊,先生?”

  “嗟。”季英鹏很受不了地看着她,笑了。

  “道歉。”

  “是,I AM SORRY,OK?”

  “嗟,我就说明明是鸟。”

  哎,没完没了啊他们俩。

  ——全书完

  拾荒女的心中历程

  这次有比较宽裕的篇幅书写故事,因此也介绍了很多我常去的地方。希望还没看过故事的朋友,一定要先省略后记喔,不然会破梗,少了惊喜感。在介绍书中事物细节前,先聊聊自己,分享最近的生活。

  当天气转凉时,也是我身体最舒服的时候,我最爱的秋冬光临了,这时候散步最舒服,有时我也会骑脚踏车到处晃荡。

  近来我的拾物癖更严重了,常在台北各街巷出没,累积多年的经验,使我熟知深夜十点后到清晨八点前,在巷弄进而常会有人丢弃家具或搬家要遗弃的物品,通常这些东西会被丢在公寓门口或巷弄转角处。所以这个时段,也是我最爱出没的时候。

  以前我这个拾物癖范围只在老家新庄附近,现在因为常跑台北,自然发作到台北去了。我的眼睛有如装了雷达,我的直觉有如探照灯,我总是会心血来潮的忽然在某一刻选择走哪一条巷子散步,然后和那些可爱的物品面晤。

  台北人丢的东西很稀奇,有书,书柜,有椅子,笔记本,文件平,有一只脚残障的日本桌,有古董级的矮茶几,有木箱子,或古董行李箱,有刀子断了的关公,有西藏来的画,有印着佛陀肖像的金色面捆。

  甚至是需要我电CALL搬家公司运载的,倒闭的印刷厂丢弃的大型实木长柜八大个,老板丢在路边贴了纸条说:想要的自己载。被我看到了马上出去,我体内流着澎湃的拾荒热血。

  老板说当初这些木柜造价至少八万,是他请木工专业订制的白色木柜,最后我花了三千元请搬家工人载走,这是我至今捡拾过最轰轰烈烈的东西。我转送给当时正愁着要买柜子放艺术品的朋友,朋友乐得很,直呼不可思议。这也是我这个经手人最快乐的时候,看见被扔弃的东西去到喜爱它们的地方。原本站在路边可怜兮兮被主人冷落且抛弃的东西,如今被新人欢迎,迎进了屋里,不再流落街头,也不会遭受被当废物焚毁的命运。我喜欢这种美丽的缘分,也许我是感情泛滥,对物品有着诡异的迷恋。

  细数我拾荒多年的经验里,最常被丢弃的是宗教类用具,我猜想那些人当初信了神佛之类,也兴致勃勃的买佛像精心布坛,也有模有样的开始上香诵经敲钵等等,直到一日忽觉得应该改信别的。

  比方基督改信佛,佛改信基督,又或许是听了哪个大师说的这不好那不好,或风水师说的这招来不幸或那有问题的,于是穷凶极恶的扔了先。

  我对这事不以为然,我不信这些。不信物件会召来不幸,反而为这些物件不平。

  我信神佛基督什么都好我全都信,在我心中这些都是智慧且美丽的。但我不相信物件会给人带来不幸。每一件 物品都像人的脾性。你对它产生怀疑,觉得它带给你不幸,是你的意念投射使它黯淡。

  物品也像人有其灵性,你给它信心,给它爱,对它信任,它也会喜悦的呼朋引伴,为你招来好运。它也会集结它的意念,搜罗大千世界的美好物件向你投奔,你只会越来越好运富足。

  好像我在收藏物件,或购买物品时,总有着不可思议的好运气,我可以透过很廉价的价码买到很多美丽物品,我有这样的缘分,这不是我好运,我很清楚这是多年来那些被丢弃路边的物件对我的回馈。

  人也像物品,需要被赞赏,被信任。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们来到这个世上,诞生在不一样的环境里,有的人被珍视,如放在掌心上捧着的宝贝。而在小孩还小,还很可爱时,被长辈们宠爱。可是渐渐的当孩子们长大,有了自己的脾性,自己的面貌,这时候生养他们的人,是否依然爱他们?

  有的很耐心地接纳他们自己的风采,即使与他们当初欣赏的不一样。有的则是将孩子放弃,当孩子们有自己的意志或不听从他们的安排时,有的长辈无法接受便放弃他们,或任他们流落街头自生自灭,或在心里放弃,冷落忽视,甚至希望从没生养过他们。

  属于人类的爱有时很温暖,有时也很残酷。

  而失去亲情温暖,不被肯定,或没有家庭守护的孩子们,一旦流落在外,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学习如何在社会生存,有的终于变得强壮茁壮,成就了自己的天空,有的却堕入黑暗里,愤世嫉俗,还有一些孩子,饱受命运的折磨,诞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失去温暖的土壤生长,活在被亲情勒索或互相羞辱的黑暗环境里,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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