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么会突然间回来了?”
“就是呀,她怎么还有脸敢回来?”
路靖麟没开口,倒是一旁的路靖飞见到她后,怒问:“你还回来做什么?”
没理会他的质问,谢丽娘深情款款地看着路靖麟,“靖鳞,半年多前我得了不治之症,我们夫妻恩爱,我不想你为我伤心难过,所以才会忍痛弃你而去,可没想到半途遇到了一名神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治好了我的病,所以我回来了。”
她一这番话顿时又让喜堂上的众人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有人感动、有人质疑。
路靖飞闻言,咬牙切齿地讽笑,“你得了不治之症?这种瞒天大谎你也撒得出来!你明明就是跟——”
路靖麟叫住气愤不平的弟弟,“靖飞。”
看向喜堂上的众人,路靖飞咬牙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话。毕竟她不要脸,他们路家还要做人。
谢丽娘眼眶含泪走向坐在堂前的路老夫人,扑倒在她脚前。
“娘,你相信我,我当时留书出走,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大夫说我得了不治之症,我以为没救了,所以才会心灰意冷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静静死去,怎知道会遇见一个医术高明的神医,治好了我的绝症。我兴匆匆地赶回来,没想到靖麟竟要另娶她人,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路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哭倒脚前的谢丽娘,一时分辨不清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这……”她看看儿子,再看看她。
“靖飞,先让人把她带下去。”路靖麟沉声吩咐。
路靖飞气愤地道:“大哥,应该把这满口谎言的女人撵走才是!”既然有种跟了别的男人跑,就不要再回来,回来还编造一串鬼话想瞒骗众人,她当人家都是蠢蛋吗?会听信她这种拙劣的谎言!
路靖麟走到他身旁低声交代,“你先把她带走,别让她干扰婚礼,等拜完堂,我再处理她的事。”
想起大哥拜堂才拜了一半,就被她突然打断,路靖飞立刻应允,“好。”他走过去强硬地拽起谢丽娘。
她哭喊地挣扎着,“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走!娘,你要帮我做主,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回来,你不能让靖麟这么对我!”
周震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路夫人,事情都成了定局,你就委屈一点吞忍下所有苦,毕竟靖麟现在眼里只见新人笑,哪还听得到旧人哭。”
冷觑他一眼,路靖麟扬声道:“李叔,替我送周堡主出去。”
李泰早就想撵人了,快步上前。“周堡主请。”
见喜堂被他突然的出现搅得一团乱,周震得意地迈步离开。有谢丽娘在,他就不信路家日后还能有安稳的好日子过。
哼!敢阴他的钱,走着瞧,今天这场闹剧只是个开始。
周震离开后,路靖飞叫来两名下人,强架着谢丽娘离开,她一路从喜堂哭嚷着出去。
“娘,你要为我做主,还我一个公道啊……”
那哭喊声让纪丝儿不安又不忍,所有的喜悦在谢丽娘突然出现一闹之下,全都消失不见。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知道,方才那哭喊的女子似乎是路靖麟先前的妻子。
听见谢丽娘的哭喊声,路老夫人蹙眉站了起来,知道母亲必是被谢丽娘的话打动了,路靖麟走到她身边。
“娘莫信了她的谎言。”
“可是万一丽娘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以她的性子她若得了病,怎么可能隐忍不说?您还记得她刚嫁来路家时,不过绊了一跤跌疼了,她就破口大骂,乱砸东西,还拿下人出气一事?”
细想了下,路老夫人又重新坐下。
喜堂上闲杂人等终于都驱离了,路靖麟回到纪丝儿身畔,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吩咐,“继续拜堂。”
听见这句话,她揪拧的心这才徐徐展开来。
耳边很快传来司仪响亮的嗓音,“方才已拜过天地,接下来请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两人朝坐在堂上的路老夫人拜下。
司仪再唱,“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盈盈拜下。
“礼成,送入洞房。”这时鼓乐齐奏,宾客贺喜声不绝。
纪丝儿忍不住伸手按在剧烈跳动的心房上。她真的嫁给他了!
***
龙凤喜烛将寝房映照得一室如昼,路靖麟进屋后,直接朝内室的床榻而去,看见新娘子端坐在床边,他神色一暖,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深笑。
“请庄主揭去新娘子的盖头。”喜婆捧着秤杆说。
他接过秤杆,挑去罩在她头上的红色喜帕。
纪丝儿羞赧地低垂螓首,心跳如雷。
“丝儿,把头抬起来。”他轻声道。
她缓缓抬起头,双颊生晕,眼眸里流漾着掩不住的羞喜之色,清丽的容貌淡抹胭脂脂,灵美得令人惊艳。
路靖麟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第一次成亲时,是为了应娘的要求为病重的父亲冲喜,娶进丽娘时,担忧父亲的病情,他心情沉重,压根无心办喜事,丝毫没有感受到洞房花烛的欢乐。
这一次来到洞房,站在新娘子面前,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喜悦,先前因为丽娘大闹婚礼的事,此刻全一扫而空。
“庄主,该与新娘子喝交杯酒了。”喜婆在一旁提醒他。
他执起纪丝儿的手,领着她走到桌旁,扶她坐下。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他摒退侍婢与喜婆。
“是,祝贺庄主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喜婆与几名侍婢退下前,一起同声祝贺。
“嗯,下去领赏。”打发走闲杂人等,他在她身旁坐下,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接过那杯酒,纪丝儿脸儿发烫,心跳得又急又快。
路靖麟没有多说,挽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喝下交杯酒。
当酒液滑进喉咙,霎时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抬眼凝注着他,她细长的丹凤眼亮如星辰,望着此生最爱,情不自禁地绽开笑靥,唇边露出两枚梨涡。
见她笑颜如花,令他舍不得眨眼,“你该多笑。”
“好。”他喜欢她笑,她就笑给他看。
见她脸上的笑靥更加灿烂,他压抑着身子躁动的欲望,夹起桌上的菜肴放到她碗里。“饿了吧,快吃些东西。”
她拿起筷子慢慢吃着他为她夹的菜,每一口菜吃进嘴里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你怎么不吃?”见他都没动筷,只顾着夹菜给她,她细声询问。
“我方才在喜筵上吃过了。”
看见桌上摆着一些象征吉祥的果品甜糕,她舀碗红枣莲子百合汤给他,也为自个儿盛了碗。
第8章(2)
“喜婆说这汤一定要喝,这样才能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后面那两句话她说得极为害羞。她想为他开枝散叶生下几个孩子,更希望能与他从此鹣鲽情深、恩爱逾恒。
“好。”路靖麟接过甜汤,毫不罗唆吃完它。
见他将甜汤吃个精光,纪丝儿眸里流露出满满的笑意。吃了些菜,又喝了碗甜汤,她也饱了。
喜婆告诉她喝完交杯酒,吃了桌上的菜肴,接下来就该圆房了。前一天喜婆悄悄给她看了一些私密的画,她隐约知道圆房时要做些什么事,不由得紧张地轻绞着衣裙。
路靖麟取出药膏,拉起她的手,细细地帮她涂匀双手,再找来干净的布,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缠住,包裹住她整只手。
她怔怔地望着他,想到连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忘记为她的手上药,
将她的手包扎好,他抬起头问:“想睡了吗?”
“……嗯。”她羞怯地轻应了声。
“那我们上床歇息吧。”
“好。”两人刚走到床边,外头忽然传来李泰的声音——
“庄主,您睡了吗?”在洞房花烛夜来打扰庄主,他已经有挨骂的准备。
“什么事?”他出声问。若不是要紧的事,李叔断不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
“老夫人让我来请庄主过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他剑眉微拧了下,朝房门走去。今晚是他的洞房夜,母亲不该在这个时候召唤他。
隔着门板,李泰委婉道:“是关于表小姐的事。”谢丽娘与人私奔的事他很清楚,他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再称呼她为夫人,只好延用以前对她的称呼。
听见是关于前妻的事,路靖麟脸色微沉,打开房门。“她又怎么了?”他已吩咐靖飞找人看着她,等今晚过后他再处理她的事。
“她拿着匕首,嚷着要见庄主,还说若庄主不去见她,她就自尽。”李泰下意识的压低音量,不想让寝房里的纪丝儿听见他的话。
闻言,路靖麟神色不豫地皱起眉。
“老夫人怕她真的弄伤了自己,所以让我来请庄主过去一趟。”他也不想在这时来打断新人的洞房夜,可老夫人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路靖麟按捺下不悦,回头对纪丝儿道:“丝儿,你先歇息,娘找我,我去去就回。”
“好。”她没有多问,目送他走出房门,融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