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天穆脸色越来越沉重。「你真是太乱来、太任性了!明知道这是人家挖好的陷阱,为何还往里头跳?」
「臣弟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一一究竟臣弟这条命得罪了何方神圣?」略微一顿,她好奇的看着他。「皇兄知道吗?」
「朕比你更想知道藏在背后操纵此事的人是谁。你可记得那人的长相?」
「虽然只有一眼,可是臣弟为了逮住他,等了好几个时辰,一见到人,当然会牢牢记住。」不是她自夸,她的记性还不错。
「你给朕画个画像,朕自然会处置一一别急,总要先养好身子再说。」他伸手按住急于起身的她。略一思忖,他好似做了重大决定似的道:「你去跑一趟湘州府,无沦如何,一定要把人带回来。朕不能没有左相大人。」
「皇兄要臣弟去湘州府接左相大人回京?」她差点反应不过来。皇兄怎么会将此事交付给她?他们一碰面就引爆战火,皇兄比谁都清楚,难道不担心他们见了面就打起来吗?
「朕相信你一定会带左相大人回来,这事就交给你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务之急,赶紧养好身子,湘州府路途遥远,以你这副身子,走上一个月也到不了。」
「皇兄真的要臣弟去接左相大人回京?」她还是半信半疑。虽说帝王之心最难捉摸,可是不管何事,总能从其中寻出某种道理,不过此事还真教人难以明白。
「这是朕的命令。不过记住,别乐不思蜀忘了回来,朕会惦记你们。」端天穆不理会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儿,起身走出房间,对着守在门边的贴身侍卫莫启儿道:「朕,如你所愿了。」
莫启儿怔了一下,唇角微扬,转头瞥了房内一眼,快步跟上他的帝王。
第5章(1)
时序进入秋高气爽的季节,徐徐和风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尤其日出之前,日落之后,寒意悄然浮动,教人冷不防打了一个哆嗦。可是无论何种时节,祈儒风总是天未亮就起,练武强身,锻链体魄。
园中淡黄色月桂稀稀落落的深藏在绿叶之中,飘散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手执宝剑,迎风舞动的白色身影轻如飞燕,任谁见了都无法相信他才从鬼门关兜了一圈,除了始终不离左右的小厮和护卫。
「伤刚好就乱动,万一伤口裂开了,那可怎么办?」小葫芦从小就跟着祈儒风,可以说是最了解主子心思的人。不过在主子面前,他牢记谨言慎行,主子最讨厌人家多嘴了,唯有那位诚王爷例外。这实在令人担心,主子对诚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邪念?
「大人就是这个样子,谁管得了他?」陆鸣也忍不住发牢骚。大人看似文弱书生,剑法却凌历狠绝,单是远观,就教人胆战心惊。
「有,那位吱吱喳喳比麻雀还吵的诚王爷若是出现了,保证大人安安分分躺在床上休息。」陆狄一直想不明白,他家大人为何特别纵容那位王爷?
小葫芦用力点头附和。「是啊,我第一次如此想念诚王爷,真希望见到他。」
虽然很担心大人对诚王爷怀有异样情怀,可是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让大人乖乖养病。
「诚王爷若知道我们家大人回到湘州府,会不会追来?」
「没有御令,王爷不可以擅自离京。」
这一点小葫芦不是不懂,皇上为了防止郡王串连地方军权谋逆,不会随意放他们离京,要不,一定有军官随行监视。可是……「诚王爷很关心大人的病情,会不会向皇上请旨前来湘州府探视大人的病?」
陆鸣惊愕的瞪了小葫芦一眼。「当然不会。」
陆狄似乎觉得不够的又补瞪一眼「你当诚王爷是来寻妻吗?」
「你们说,诚王爷到底是讨厌大人,还是喜欢大人?」
这次两人同时一瞪。「你当诚王爷是姑娘家吗?」
「……虽然那个谣言很可笑,可是诚王爷看起来还真有姑娘家的样子。」
两人怔愣了下,同时点头附和。没错,诚王爷越看越像个姑娘家。
祈儒风突然剑锋一转,直指小葫芦,虽然在距离鼻头前方一寸之处止住,小葫芦还是被吓得两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你们怎么变得像姑娘家一样爱唠叨?」
「大人……小的很胆小。」小葫芦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那就闭上嘴巴。」
「小的担心大人的身子,神医大叔说大人应该多休息。」
「我很清楚自个儿的身子,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再不起来锻链一下,都快成废人了。」
「大人身中剧毒,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又舟车劳顿回到湘州府,大气都还没喘一口,就忙着锻链身子,这实在太乱来了。」小葫芦不自觉的越说越小声。唉!主子不听话,当奴才的真的很为难。
陆鸣往他的脑门狠狠一敲。「我看最乱来的人是你,没规矩!」
痛!小葫芦无辜的撇嘴。「你不也觉得大人太乱来了……我知道了,嘴巴封起来就是了。」他赶紧用双手捂住嘴。
「小葫芦真的被大人吓坏了,神医大叔说了,若非大人随身带他特制的解毒丸,只怕大人连见到神医大叔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生死有命。」祈儒风转身走向八角亭。「皇城有投有消息送来?」
陆鸣紧跟在后应道:「不久之前从皇城派来的信差带来了口信。」
「什么口信?」
「风平浪静。」略微一顿,陆鸣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
「风平浪静会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安好。」这回不惜重金买来南方罕见剧毒想杀害诚王爷,皇上不可能再坐视不管了,因为在背后操纵此事的人很可能是冲着皇上来的!
二十三年前帝王之星升起,三年后守护星出现,他的师父便断言诚王爷就是守护星,且帝王之星和守护星命系一线。换言之,诚王爷一死,皇上的命也难以保全,因此真正想杀害诚王爷的人,目标其实是皇上。
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而他是在无意间偷听到先皇和师父之间的对话,方知此秘密。
他的师父是精通天文历法的博士,皇上出生那一夜天空出现异象引起先皇和几位近臣争论,先皇于是在他们的查探寻访之下找到了师父,来到梅树林向其请益。
若说,这位意图杀害诚王爷的人真正目的是龙椅,为何会知道这个秘密?据闻,先皇为了守住秘密,诛杀所有知道的人,而他的师父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是因为师父以他为筹码。
师父说他是百年难寻的奇才,愿意倾其全力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而他将辅佐帝王成为千古圣君。
帅父是存活下来了,可是为了防止多疑的先皇出尔反尔,自个儿毒哑了喉咙,从此再也无法言语。不过正因为如此,师父从此成了先皇私下请益的老帅,而他因此有机会跟先皇切磋治国理念。先皇很赏识他,于是将他送进东宫成为太子的老师。
先皇在龙驭殡天之前,想必将此秘密告知了当今皇上,而皇上必定也认为意图杀诚王爷之人志在宝位,这两年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
新君登基,稳住政局乃是首务之要,其他的事都只能暂且搁下。
可如今朝中情势稳定,对方的手段却越见激烈,皇上怎能继续放任下去?
是谁想窃取皇位,皇上心里或多或少有个底,只是这其中还有诸多疑点教人猜不透,若没有确实掌握证据,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此刻皇城才会一片「风平浪静」。
陆鸣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不明白,不禁搔了搔头问:「既然没事,何必派人捎来口信?」
「总管大概怕我担心。」祈儒风在石椅落坐,小葫芦赶紧汲水泡茶。
这时,一位奴才快步走进安乐居,来到八角亭。「少爷,一位从皇城来的三爷登门拜访,他说是少爷的朋友。」
略微一怔,他实在不敢相信。「三爷?」
「是,他自称三爷,生得比姑娘家还漂亮,一身贵气,还带着三名护卫随行,总管说必定是贵公子。」
若真的是他,皇上怎么会放人离开皇城?倒不是因为他在外面会添乱子,而是出门在外,安全堪虞,皇上怎能安心?
静下心来,祈儒风淡然的道:「告诉对方,我身子不适,暂且不方便见客,请总管小心伺候,绝对不可怠慢客人。」
奴才应允了声,便告退离开。
「大人,这位三爷难道是诚王爷?」陆鸣迫不及待的问,其他两人也好奇的瞪大眼睛。他们才开过玩笑,诚王爷就跑来湘州府,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别急,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过几天?」
「我辞官返乡不就是为了养病,总要请他等上几天。」他猜,王爷可以容忍被冷落的天数最多三天,届时无论他病了还是死了,这位贵客都会直接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