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恼的一瞪。「本王是风流俊美!」
「……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诚王爷风流俊美,宛若天外飞仙。」若非此人贵为王爷,云琉璃肯定会禁不住的大笑出声。难怪夫君老爱取笑诚王爷像个任性的姑娘。
这位王爷真的是女儿身吗?数月之前,曾经有过这样的传闻,可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如今传闻再起,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虽然无风不起浪,可是想想,这事又太匪夷所思。生在皇家,打从娘胎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子有可能入继大统,皇女却是贵而不尊,众目睽睽之下,怎会让皇女变成皇子?
端正曜闻言开心的高高扬起唇角,她一向乐于接受人家的吹捧。
这时,吉儿终于送来诚王爷爱吃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马上勾住端正曜的注意力,毫不客气的扑过去,拿起包子便往嘴巴塞。
吉儿看得胆战心惊,急呼王爷小心包子烫舌。
她哪有那么多心眼注意这种小事,用力给它咬下去,这绵密有弹性的外皮、这汤汁香溢的内馅,真是人间美味啊!
第2章(1)
诚王爷贵为皇上的弟弟,又深受宠爱,堪称皇城最有身价的公子哥,可为何她不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这些天她比大家闺秀还安分,除了上蔚家大院吃包子,拉着云琉璃闲磕牙,哪也没去,麻烦还是找上门。
「朕在问你话,为何闷不吭声?」端天穆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皇兄知道臣弟棋艺不精,没法子一心二用。」若知道皇兄今日召她进宫的目的,她宁可从马背上摔下来,变成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跛子。
「朕不下棋了,专心讨论三弟的事情。」端天穆摆了摆手,侍立在旁的太监立刻将棋盘棋子撤下,换上一壶刚刚从南方送到皇城的贡茶和几道点心。「朕还在等你回话,皇城又开始盛传诚王爷是女儿身,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回应?」
「皇兄一定要替臣弟做主,这分明有人意图陷害臣弟,要不,皇城的老百姓为何不说左相大人是女儿身?」相信以左相大人的「美貌」,全皇城姑娘见了都会艳羡,希望那样貌生在自个儿脸上,那为何不曾有人质疑他是男是女?
「朕也在想,为何城里的老百姓老是拿诚王爷大作文章?」端天穆恶狠狠的一瞪。「这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成天尽往外跑,又没有王爷该有的尊贵模样,难怪皇城会有这么不像话的传言四处流窜。」
不像话……她还真不知做何反应。还是该说,皇城的老百姓目光如炬,看得可真清楚。不过,这事确实值得深思,她扮演诚王爷又不是一年半载的事,过去为何不曾听过这样的传闻呢?最近却一次又一次的四起,显然有人在背后操纵,只是目的何在?这跟伺机暗杀她的人有关吗?
「怎么不说话?」
「臣弟最近安分得像个姑娘家。」差一点被乱剑砍死,当然要乖上一阵子。
「哪也没去?」
「……臣弟只有出门吃包子。」皇兄不可能不在诚王府安插眼线,她的一举一动即便没有详记下来,呈给皇兄过目,可是她在府里做些什么、有没有出门,这种事大概都会上报。既然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在没必要隐瞒。
「诚王府没有包子可以吃吗?」
「那滋味不一样。」
「依朕看,不是滋味不一样,而是外头的世界比较好玩有趣吧。」
「诚王府当然比不上外头好玩有趣……呃,请皇上明察,臣弟是无辜的,肯定有人企图对臣弟不利。」皇兄真爱瞪人,他自个儿不也是因为外头比宫里有趣,所以动不动就上演微服私访的戏码。
「散播这种传言对你有何不利?」
「……」也是,这只是有损诚王爷的威严,实在看不出其中有何心思。
「朕来告诉你好了,若你真的是女儿身,朕可以治你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她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她就知道,若是教人家拆穿她的真面目,皇兄绝对会置身事外……难怪皇兄继位后,她老觉得随时有掉脑袋瓜的可能。
口气一转,「朕当然不会治你欺君之罪,这事绝不可能发生。」
「……这是当然。」这就是她不喜欢进宫的原因,待在这无时无刻都得装模作样说瞎话,滋味真是不好受。偏偏这是生在皇家的悲哀,不该说的话就得藏着心头,长期下来,身体健壮之人也会生出病来。
「朕可不想成为全天下的笑话!说朕竟然连臣弟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可别任性。」
「大不了再去狩猎,这一回不要射小鹿,改射天上的老鹰好了。」
端天穆高高的扬起眉,「你真以为自己有那样的本领吗?」
「……臣弟总要试试看。」她确实痴人说梦话,那只小鹿愿意站在那让她慢慢瞄准,再拉弓射箭,可是空中的老鹰,只怕她连寻到它们的踪迹都有困难,当然这些话她不能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前说出口。
「朕可以命令一只小鹿乖乖站在那成为你的箭靶,可没法子对天空的老鹰传达圣旨。」
这话意思是说,那只鹿早在她射中之前就被侍卫下药吗?她暗忖。
「你那颗小脑袋难道不能变通吗?每次说到狩猎,你脚底就像抹上了油,溜得比谁都快,就算你今日幸蒙上天眷顾,顺利射下老鹰,文武百官不会因此认为你是可以驰骋沙场的悍将,皇城老百姓也不会认为你是有担当的大丈夫。」
「皇兄的意思?」
「若不想教人看轻你,取笑你是个养在阁楼的姑娘,就应该关心朝堂之事,挂念老百姓的福祉,而不是老在奉香楼那种地方打转。」
倒吸口气,害她舌头差一点打结说不出话来。「……皇兄怎么知道奉香楼?」
「三弟以为朕只是关在宫里的帝王吗?民之所好,民之所恶,民之所论,都是朕关心的事。奉香楼是皇城蜚短流长汇集的地方,四面八方的闲言闲语都在那里聚集,同时也从那散播出去,这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朕岂能不知它?」
唇角一抽,这会她只能说:「奉香楼果然是皇城最有名的酒楼。」
「不单是朕,朝廷文武百官都知道诚王爷爱上奉香楼听流言。」
她嘿嘿干笑几声。堂堂一个王爷有此嗜好颇难为情,可是,上那听流言比上朝堂有趣多了。
「听好,最近最好收敛一点,若是有人再提起你的亲事,朕不可能继续默不作声,只能帮你娶妻了。」
她一听到「娶妻」两个字就毛骨悚然哀求的道:「皇上……」
仰手制止,端天穆表示此事暂告一段落,话题随即一转。「四妹近来可好?」
怔了半晌,皇兄怎么会突然问起四妹呢?她还是老样子,大部分的时候都待在床上,偶尔会到院子打秋千。」
「朕许久没去探望四妹了。」
「意宁知道皇兄国事繁重。」
「告诉她,朕很想念她,教她养好身子,改明儿朕亲自帮她打秋千。」
「臣弟必定将皇兄的话带到。」不过,意宁那张冷淡无情的嘴巴大概只会吐出两个字一一不敢。她真的想不明白,意宁为何如此仇视皇兄?
诚王府的最北边有一座桃花林,桃花林深处有一座别苑,终日紧闭的门扉上方横写着「德和居」一一这是诚王府的禁地,除了在这里伺候的奴才,唯有端正曜可以自由进出此地。由此可知,住在这里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人,没错,此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四妹德和公主端意宁。
虽然早就过了桃花绽放的时节,德和居依稀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可是再往里头走,香味就会变成药草味,且越来越浓。奇妙的是,一步入正房,那股药草味随即烟消云散,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薄荷香。
卧榻上正在阅读史书的女子宛若一口幽静的寒潭,看似无风无波,却是深不见底,教人望而生怯,又无法移开日光。这世上竟有如此绝世佳人,若不隐藏在这小小别苑中,想必皇城公子哥都会为她痴狂。
「这个混蛋,本王跟你有仇吗?本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竟然再一次将本王推向悬崖,存心逼死本王是不是?好啊,胆子很大,你最好别落在本王手上,届时本王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
女子闻言轻蹙蛾眉,接着清丽的容颜却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进来了,这位诚王爷的自制力真是教人不予苟同。
念头刚刚掠过,一声惨叫声响起,看来这位欠缺自制力的诚王爷肯定摔了一跤。
果然,接下来一串劈哩啪啦的咒骂声,教人不想摇头叹气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