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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是。爷。”小牛子开心的找人手去了。

  书轻浅看着他脸上不容置喙的神情,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最大的让步了,也就不在这个上头计较了。

  于是后王孙这个大工头在那间小屋子里从早待到晚,确定了一切无碍,留下央秀还有几个府里的家丁,最后以萧融功课不可一日间断,把小鬼拎了回去。

  她每次扔下他的速度都快得无情,不留个人质在手怎么行……

  ***

  既然离开后府,书轻浅决定不再主动关心那里的人事物。

  不过,飞凤公主返京了,就在书轻浅搬出后府后没多久。

  屠管家带着府里需要请示的大小事,还有店里头的帐薄请她拿主意,做决断,“顺便”透露了一些消息。

  该让小姐知道的事情不论是顺便,无意,还是被当成嚼舌根都得让她知道不可。

  “内院的事情不是有管事嬷嬷在管着,哪用得着我?”

  “嬷嬷说一事不劳二主,小姐已经接手习惯,只好请你管到底了。”果然,小姐才出来没有多久,已经摆明置身事外的态度,他可不能让这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你们家爷呢。这些帐不都是他在处理的?”她才不要没事找事做。

  “爷上京去了。”去退婚。

  她瞧了那堆小山,“他每天都要看这么多东西?”

  “更多。”盐铁生意刚拿到手,即使接手的生意不到官营总额的百分之二,爷却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生意场子就是要鲸吞蚕食,往后他们会拿到更多,直到他满意为止。

  “你可以等他回来,或者全权代为处理。”这种东西一脚陷进去没完没了了。

  “想不到小姐也这么信任小人,可是小人除了店面事宜,还要巡盐田,爬矿山,更要跋山涉水去田庄,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小姐,你看看小人的黑眼圈。”打哀兵政策,爷的交代上有这么一条。

  “这样吧,我帮你看这些账本,不过得发薪饷给我。”原本就想出去找工作,不想赋闲在家的,她不打白工。

  “这个,小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屠管家噎了下。

  “那就这么说定,往后屠管家白天送账册过来,翌日再收回去就好了,这样比较不浪费你的时间,你说可好?”

  很好,达成协议。

  转眼到了四月。

  “小姐,你又在等爷的信?”买菜回来的央秀随口问了句。

  “我在扫地。”她用竹扫帚在地上画了画表示自己的认真程度。

  “这样啊~”央秀想笑又不敢,“那小姐慢慢等,我进去忙了。”

  “就跟你说不是等他的信……”还要强辩,人早就进屋子里去了。

  书轻浅把竹扫帚往墙角一放。哎,她这点心眼到底在骗谁?都怪后王孙,没事一天一封信,说是利用晚上时间挑着灯写的,在京城没人可以说心底话,怪闷的。

  劝他早点睡,他显然不当回事,一整个月没一封信迟到过。

  就连她这个收信人都跟驿站的信使混了个脸熟。

  仔细看他的信,他的字飞扬跳脱,非常脱俗,一笔一勾却很有个性,字数也很吓人,经常厚厚的一叠,信的内容天马行空,把他投宿的客栈,京城的景色,碰到的人,都会细细交代,还常常笔锋一转就诉说起对她的想念,说什么孤枕难眠的,想起两人同床共枕的日子多么甜蜜,看得她差点想撕信。

  夫妻床第上的情事能写在这上头的吗?他不如昭告天下算了!

  人不回来,只让她靠着书信解馋,这是隔靴搔痒吗?

  她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信索性不回也不看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第六天的清晨,她还睡得朦朦胧胧,却有个冷凉的东西在脸上抚过来,摸过去。

  她觉得痒,伸手就往那不规矩的东西打去。

  那东西去又复返,她干脆拉起被子想把整个头都盖住。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就知道你一点也不想我,还睡的那么熟……我可是好几天没日没夜的不曾阖眼。”

  书轻浅睁开了迷蒙的眼。

  还没来得及解下披风的后王孙就站在她床头,风尘仆仆的,身上还占着露水的冷冽。

  ”你……我在做梦吗?“抹上他的手,冷的,可人是实在的。

  “我回来了。”

  她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怕我再不回来,你会跑了。”疲惫的声音有些沙哑,怕她摔下来,结实搂住她。呼,想念好久的软馥身子,所有的奔波劳碌都有了代价。

  “胡说,我哪那么容易就跑掉!”

  “那你说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你可知道每天读你的信可是我在京城很重要的精神食粮,不看过你的信怎么都无法入睡。”抱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坐上床沿,更用力把她镶入自己的怀里,享受片刻的温存。

  “有闲暇写那些东西,不如早点把事情办妥,让我看到你的人实在。”

  “你的意思是,你想我了?”

  她羞了一下,还是承诺,“很想,我在想,你要是继续在京城逗留下去,就换我去找你了,你的信上尽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担心万一皇帝陛下若迁怒,把你下狱,说什么我都得去把你救出来。”毕竟皇帝看上的女婿哪可能让别人说不要就不要,皇家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你要用什么救我?”他挑眉。

  “就算散尽家产,就算回娘家去借……你存心套我话儿?!你这混蛋,赶快把结果告诉我,免得我一颗心老是吊着。”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这男人总是喜欢套她的真心话。

  “你一定想不到,我退婚,陛下答应了我的要求。”虽然一刚开始是不悦的,命令他在客栈等候发落,但三十几天过去,总算来了旨意。

  “没有龙颜大怒?没有要抄家减族?没有要罚人?”不敢置信。

  “毕竟我跟飞凤公主的婚事日久,知晓内情的人,放眼天下人也没几个,这事可大可小,其实是存乎陛下一心的。”当皇帝的人最好面子,他安静的等候总算没有浪费时间。

  “你知道这有多冒险吗?”皇帝老头要翻脸可跟翻书没两样的。

  “我的家族从很远的祖先辈就不停的把生下来的女儿送进皇宫,儿子则进朝当大臣,不管受不受宠,受不受重用,一代传一代,直到现在,都已经分不清楚后氏和皇家的关系牵扯有多深了。

  “但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现象,皇上的龙榻旁边不容他人酣睡,人要知进退,所以我很早就主张应该把势力从皇宫撤出来,好让皇上安心,我要是不开这个头,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祸。”想当然耳,当初他的论调遭族人大力反对,诸多叔伯长辈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怕一朝荣华富贵不再,无以为继,有后顾之忧。

  这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掌握一族繁荣兴衰的责任换他来扛,他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

  皇帝都自称寡人,寡人,孤寡之人,就是不愿朝中大臣的任何人权力大过他,各方势力互相制衡,皇帝才会乐见。

  他下了一着险棋,险险获胜。

  “对不起,这么大的事没有跟你商量过。”

  “你怕我担心。”她知道,能理解,可还是很想掐他。“可是你想发展的铁、酒、盐这些官府独占的生意,跟朝廷依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不担心少了这层关系,以后在拓展事业上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

  “要一口气跟皇室完全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好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疑心,让他们知道我们还贪着他们的财,一方面是替我们自己另谋生路,二方面陛下对我的放心才会慢慢卸下,只是这条路有点漫长,你愿意陪着我吗?”

  “说不成吗?我都上了贼船!”

  “什么贼船?!你想跳船也来不及了,我绝不允!”

  她一直觉得他不单纯,可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后王孙从来都不是花花公子,他是心眼特多的假面人。

  尾声

  一年后。

  夏日荷塘的菡萏花开了,花白如棉絮,花瓣中带着亮晃晃的粉嫩,绿叶薄水,蜻蜓在水上浮点着,看着看着,让人消除了许多热意。

  大腹便便的后家主母甚是无聊的躺在软榻上,因为接近产期,浮肿的脚已经穿不住绣花鞋,她干脆脱了鞋子,只着白袜,浅绿细白绫花纱的对襟长衣也遮不住她浑圆的肚皮,只能靠百褶长裙稍稍遮掩。

  隔着不远的花架,有一人正在辛苦忙活。

  “不是我要泼爷冷水,出门谈生意你一把罩,随便就能迷倒整个五棱的姑娘们,你做什么都合适,就是不合适干这个。”

  她面向花圃中戴着斗笠,矮着身体,正拿着小铲子锄东锄西的男子。

  还不死心呢,这已经是今年第几次说的新品种了?

  种花,他真的不合适。

  那些花商所说的新品种一到他手里,要不花朵开过一次后就谢了个精光,要不干脆枯死,这个所谓的天分呐,她确信后王孙在这方面是一点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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