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妳要嫁的那个人是怎么对妳的,我发誓我会比他对妳好几百倍,我不会再让妳掉一滴眼泪,每天都会逗妳笑,妳要什么我都会弄来给妳,妳会是我心目中的第一顺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妳更重要,妳说的每句话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我会听妳的,什么都听妳的,绝对不会让妳失望!”
多好听的情话,多动人啊!
“之前我犯下的错,我会加倍弥补,一定会补偿妳的,妳相信我,拜托妳相信我!”
她不是没相信过他,但换来的,却是他无情无义的背叛。
“够了,宋日升,你放开我。”她轻声扬嗓,语音如冰珠冷冽。
“我不放!梦芬,妳好不容易肯来见我,要我怎么放手?这次我再也不放手了。”说着,他转过她的身子,激动地看她。“梦芬,妳为什么来见我?妳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情分的,对不对?妳也想念我,忘不了我,所以才来见我,对吧?”
“不对。”
“不要说谎!不要对我说谎,更不要对自己的心说谎,妳想见我,所以妳现在才在这里,妳忘不了我,忘不掉我们过去的感情,妳是爱着我的,还爱着我!”
“放开我。”
“我不放,这次绝不放手!”
“放开。”
“梦芬……”宋日升急了,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压下自己的唇,在她唇上辗转轧碾。
她惊骇,几秒后才悚然凛神,用力推开他,扬掌毫不客气地送他一耳光。
他怔怔地抚上自己疼痛的颊。“梦芬?”
“你太过分了,宋日升!”她咬牙切齿地撂话,恨恨地、长长地瞪他一眼后,毅然旋身,才走两步,便惊慑地冻在原地。
一个男人从阴影处缓缓移动,月光逐渐打亮他的脸,那么愤怒,那么阴郁的一张脸。
她的心倏然下沈,嗓音犹如雪中花蕊,阵阵颤栗——
“夏柏,怎么……会是你?”
第2章(1)
夏柏看见了。
他看见她深更半夜与前男友私会,还被对方紧紧搂在怀里,印下一吻。
他什么都看见了。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不问一句话,只是板着一张脸,沉默地送她回家。
临下车前,她终于受不了僵凝的氛围,勇敢打破。“你……生气了吗?”
他不说话,连呼吸也静寂。
她更难受了。“夏柏,你听我解释好吗?”
他瞥了他一眼,那么淡、那么冷、那么令她无所适从的深深一眼,看得她六神无主。
“下车吧,回去早点睡。”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绝口不提,彷佛方才在河堤边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柔顺地下车,迟疑片刻,见他如同平日坚持看她进公寓大门才肯离开,只能幽幽叹气,拿钥匙开了门,拾级上楼。
当她进家门时,开亮客厅的灯,同时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响。
他走了。
而她慌得无法成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方才朦胧睡去,几个小时后,又被噩梦惊醒。
“昨晚你好像很晚才回来。”母亲在早餐桌上问她。
“嗯。”
“是跟夏柏见面吧?都快结婚了,还这么依依不舍的,呵呵。”
崔梦芬听着母亲取笑的言语,端着咖啡杯的手不禁微颤。
“怎么了?”崔妈妈见女儿神情不太对劲,关切地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嗯,有点失眠。”她承认。
“怎么会失眠?是不是快结婚太紧张了?”
“或许吧!”
“别紧张。”崔妈妈挪挪椅子靠近她,握住她冰凉的手。“女人都这样的,结婚之前都会担心东、担心西,胡思乱想。”
她一颤。“妈也是吗?”
“是啊!”崔妈妈笑。“想当年你妈我还曾经想逃婚呢!”
“你想逃婚?”崔梦芬惊讶。“可是你跟爸感情那么好……”她的同学朋友都说她的父母是他们见过最恩爱的一对,相敬如宾又和乐融融,令人羡慕。
“没错,你爸是对我好,可是我还是担心啊!”崔妈妈眨眨眼。“我们那年代可跟你们现在不一样,我跟你爸是相亲结婚的,虽然你爸一脸忠厚老实,谁知道他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可是他一直对你很好。”崔梦芬喃喃低语。
“是啊,他对我是没话说,就是死得太早。这点我可是很不能谅解。”崔妈妈故作不悦地努努嘴。
“妈!”崔梦芬噗嗤一笑。有时候她觉得母亲真可爱,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偶尔会露出小女儿似的娇态。“你可别乱说爸的坏话,小心他从九泉之下爬回来教训你。”
“回来就回来,我怕他吗?”崔妈妈哼笑。“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他不回来,我还想去找他呢!”
“妈!”崔梦芬骇然,蓦地捏紧母亲的手。“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准你这样说!”
“别紧张,梦芬,妈开玩笑的。”崔妈妈知道自己笑话说过头,连忙缓解女儿的情绪。
崔梦芬咬唇,眸光垂落,凝定母亲的手。这只手,曾经无数次抚慰过自己,曾是她和弟弟认定最为坚强的象征;可如今,却是瘦骨嶙峋,斑驳着岁月痕迹。
这几年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屡屡进出医院,说真的,他不爱听母亲拿自己健康戏谑的玩笑,她的心会痛。
“乖女儿。”崔妈妈彷佛看透她的心绪,微微一笑,抬手抚摸她脸颊,将她垂落的发丝温柔地勾陇在而后。“真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要嫁做人妻了,你爸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妈。”崔梦芬望着母亲慈蔼的眼眸,心房激动地热着。
“唉!”崔妈妈忽地长声叹气,眼神变得遥远。“有时候真想跟你爸说说话,跟他说我们的女儿要结婚了,对方是个挺帅又有责任感的年轻人,想跟他说的话好多……可他怎么就不回来见我一面呢?打个电话也好。”
“妈,你在说什么啊?”崔梦芬又好笑、又心酸。已经离开这个世间的父亲,怎么能够透过一条电话线传递情感?也只有她这个上了年纪依然不失天真的妈妈,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
崔妈妈收束迷离的心神,对女儿笑笑,拍拍她的手。“妈是想告诉你,别想太多,就当是人生必经路程,勇敢去走就对了,你这么聪明又乖巧,我相信你会走得很好的。”
“是,我知道了。”
经过母亲的劝慰,崔梦芬低落的情绪方才振作了些,她回到卧房,玻璃橱柜里满满排列着一个个手工娃娃,那都是她的作品。
三年前,她辞去设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在家当SOHO,架设了一个工作室的网页,接受客户委托制作专属的手工娃娃。
决定结婚后,她暂停接新订单,专心处理婚事,这段时间,她只做了一对新娃娃。
穿着蓝色牛仔裤的男娃娃是夏柏,绑着俏丽长辫的女娃娃是她,情人娃娃坐在书桌上,陪伴她度过婚前的日日夜夜。
她拿起夏柏娃娃,忧郁地凝望着——
“别生我的气,好吗?”
晚上,崔梦芬独自前往婚纱店试礼服,出乎她意料,夏柏不久之后也来了。
“你……不是说晚上要招待客户吗?”
“临时取消了。”
取消?她愕然望他。是客户取消,还是他取消?很想问清楚,但他冷凝的神情,冻结了她的唇。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崔梦芬忐忑不安地猜测未婚夫的心绪。可就算他生气,他来到这里,至少表示他愿意继续进行婚礼,对吧?
这么一想,她稍稍安定,在婚纱顾问的建议下,连续换了几套礼服。
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她不觉又慌张起来,有时候她觉得这男人不好懂,他的眼神太复杂,眼潭太深邃,她探不着底,总是有些许心乱如麻。
“你觉得好看吗?”
换上一袭樱桃色真丝礼服,她揽镜自照,颇觉满意,询问他的意见。
他摇头。
“不好看?”她失望,再看看镜中的自己,礼服的剪裁简单却利落,服帖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要显得很轻盈,前胸完美地被托起,后背裸露着优雅的弧度。
“太露了。”他看出她的疑惑,补充一句。
太露?她左顾右盼。还好吧?哪件礼服不是这样露?
他忽地起身,掠过衣架上一件件礼服,挑出其中一件,递给她。“试试看。”
“这件?”她犹豫。光看颜色就不喜欢,是毫无特色的鹅黄色,而且剪裁也太不时尚了,好像几十年前的古董货色。
“对,就这件。”他示意她进更衣间。
她无奈,只好照他的意思试穿上了,走出来照镜子,效果果然如她所料,非常一般。
“这件好。”他居然表示赞成。
什么啊?他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吗?崔梦芬低头审视自己,这件礼服唯一的特色大概就是包的够紧,用一层薄纱遮去前胸肌肤。
她皱眉。“很丑耶!”
“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