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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一回,他要对拓跋司功进行的报复也一定会成功。

  他要让拓跋司功尝到失去宋隐儿的痛苦──因为所有人都不该拥有心爱的女人,那些女人都该死,都该被生祭!

  第10章(1)

  拓跋司功坐在帐篷主位,将已经议定的配送药材路线放在一旁,听着手下各自管辖四十多户的长老们报告着部落诸事。

  这拓跋府里的建筑实则已与汉人并无两样,只有府里正中央这府议事大帐篷仍保存着,象征祖先游牧的精神。

  “部落前晚出生一个孩子,出生时辰大凶,生下来连一声啼哭都不曾,他的爹娘很害怕,说到了晚上连鸡猫都不安宁,想说要将孩子祭天求平安。”多罗长老皱眉摇头。“可能也因为人心不平安,所以近来染上风寒的人也特别地多。”

  “近来染上风寒之人变多,是因为天气严寒了,往年此时多半会有近百户染上风寒,这一回也不例外。”拓跋司功说道。

  “可是,大伙儿都很害怕,因此想请首领指示该如何处理这事……”

  “打扰了。”宋隐儿在宋伦陪伴下走进帐篷,议事声音顿时停止。

  拓跋司功看着宋隐儿──

  她并未如同平时一样走到他身边,只是笑嘻嘻地对着诸位长老说道:“各位长老早,灶房今天熬了神仙粥,吃了快活似神仙,大家有空去喝上一碗。”

  “过来。”拓跋司功定定看着宋隐儿说道。

  宋隐儿身子一僵,看也不看他一眼。“你们在忙,我不好打扰,一会儿再过来。”

  拓跋司功黑夜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直到她不得不抬头对上他为止。

  “方才那件事就交给她,由她决定如何处理。”拓跋司功眯眼说道。

  长老纷纷起身大声反对:“首领,此等大事怎可交给宋姑娘决定……”

  “发生了什么事?”宋隐儿皱眉问道。

  多罗长老上前,很快地说了下情况。

  “你们疯了吧?那是一个无辜的孩子,那是一条命啊!”宋隐儿瞪着他们,恨不得口出恶言,把这些人全都痛骂一顿。

  “那不一样!那是凶神,所以才让人人心不安啊!”多罗长老不能置信地看着她。

  “他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什么凶神?若你们杀害了那个孩子,你们才是凶神!”宋隐儿大吼出声,瞪着眼前不知如何回应的长老。

  她终于知道拓跋司功先前为何要致力扫除部落迷信了,此风若是不除,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闹得人心惶惶。

  宋隐儿咬着唇,望向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的拓跋司功,一阵鼻酸却让她蓦地别开眼──

  若依塔海长老所言,拓跋司功体内的魔性会让他想用杀虐来强大体内魔能量、操控人心,那他又何必改革这一切?

  那是因为他也不想他体内的魔性凌驾人性,所以才做了这一切改革;为的是想减少杀戮,他才是有苦难言,最苦的人啊!宋隐儿握紧拳头,再度抬眼看向拓跋司功──

  她决定站在他的身边。

  “各位长老,”宋隐儿大步走到长老面前,大声地说道:“你们选出拓跋司功当首领,他让你们的日子变好了,代表占卜还是不如人治啊!至于那孩子,可能只是身子不舒服,先派个大夫去给他治病,再找人去看看孩子居住的附近,晚上是否有什么声响惊扰了孩子,才是最要紧之事。”

  拓跋司功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人塞进一股热流,而那道热流在他寒冷体内流窜着,所过之处便要掀起滔天般剧烈的痛楚。

  他知道这样的痛意味着什么──每当他体内残存的人性有所反应时,魔性便会反扑而上,叫嚣着想除去他的所有反应;如此天人交战的后果,让他身心俱疲,让他……

  拓跋司功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下喉头那口即将喷出的鲜血,因为看见了宋隐儿担心的眼神。

  此时,所有长老们一会儿看着宋隐儿,一会儿彼此互相对看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决定。

  “宋姑娘所说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那孩子不爱哭,是个不会吵闹爹娘的好孩子,所以他铁定是来报恩的,你们若是随意处决了那孩子,他若是日后冤魂不散,诸位又怎么会有福报呢?”宋隐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长老们一听这话也有道理,纷纷点头应许。

  “多谢宋姑娘指点。”多罗长老笑着说道,欢喜地退下。

  拓跋司功看着她,整个脑子开始腹痛不已。

  她这么执着于一个小孩的生死,在他看来是极其可笑之事,但他为何感到他们这么做让他觉得大快人心呢?

  “你们全都退下,你过来。”拓跋司功命令地说道。

  长老们很快地便离开了,但宋隐儿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

  “不要再让我说一次。”拓跋司功冷冷唤道。

  宋隐儿缓步向前,紧咬着双唇,生怕眼泪就此夺眶而出。

  千头万绪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捧起宋伦摆在几案上的那碗陶钵。

  她掀开盖子,舀起一匙粥,小心地吹凉,送到他唇边。

  拓跋司功咽下一口,尝到满口的香气,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她便又送上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他吃了半碗为止。

  “粥可滋补身体、保养脾胃、延年益寿。”她喃喃地说道。

  “是吗?”她拿过她手里银匙,也喂她喝了一口。

  “真好喝,我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她努力笑得灿烂,生怕他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他若是知道塔海长老告诉她方才那些事,或者会对塔海长老不利,毕竟,他若是希望她知道魔族的事,早就告诉她了。

  “为什么要我连唤你几次,你才愿意过来?”他握紧她下颚,脸上也无怒气,只是紧盯着她的眼。

  她皱着眉,捧住他的脸庞。“我听到长老们居然只因为孩子不哭闹,就想致他于死,我心里忐忑,生怕你也同意他们这样的决定。”

  “那孩子的生死,我并不在乎。”他说。

  “不!你身为一族首领,理当在乎每个人的生死。”她脱口说道。

  “在乎他们的生死,只是让我的日子更不好过,我又何必。”他淡淡说道。

  她望着他毫无情绪的脸庞,心里像翻倒一盆冰水,冷得她打了个冷颤。

  “你怕我了?”他的大掌握住她纤细颈子。

  “你确实让我发冷。”她干脆拉过他一只寒冷手掌放到她的衣襟里,连打三个寒颤。“你的四肢比我还冷,亏你还是做中药买卖的,奇怪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仰头看他,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痛苦。

  她不敢多看,怕眼里的同情会让他猜出真相,于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一口淡淡香气。“这香囊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人的味道。”他不想她再多问,很快转而问道:“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老样子。”她叹了口气,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为何你从没跟我提过你爹娘?”

  拓跋司功身子一震,黑眸微眯了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有何好说。”他抽回被她搁在衣襟里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逼近她的眼。“你今日为何有如此多问题,你究竟想问什么?”

  “你……”她咬了下唇,脱口问道:“你清晨为何不在房里?”

  他的眼闪过一道寒光,指尖陷入她的肩膀里。

  清晨向来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体内魔性喜欢黑暗,每逢日出阳气甫出时,总要张牙舞爪一番,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揪紧成一团,痛到他连最后一丝人性也想舍去,魔性才肯渐渐褪去。

  偏偏他因为舍不下她,硬要残留着那道人性,于是怎么样也不想让她发现他在清晨时分的天人交战。

  “你看到什么了?”他的大掌倏地握住她的咽喉,声音如冰地问道。

  宋隐儿仰起咽喉更贴近他的手掌,可她痴痴望着他的眼,却只是纯粹地相信。

  她信了他体内魔性的存在,但她也相信他对她的那分情还是在的;所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欧阳香当成活人生祭的祭品,而不去阻止他犯下杀业啊!

  “开口说话!”拓跋司功放开手掌,改而箝住她的下鄂。

  “师采薇说你清晨都到她那里。”她脱口说道,不想让他起了疑心。

  “我没有。”

  “反正你早晚都会和她成亲的。”她哑声说道,因为想起塔海长老所说的活人生祭一事,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要不是因为那女人的生辰,我不会碰她一下;日后等她怀上身孕,我便不会再碰她。”他打量着她,只觉得她今天有些异常。

  “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将会抱着她,我就会痛苦,就会嫉妒。”她闭上眼,咬住唇,不敢再让他看到更多的她的不安。

  她满脸的痛苦让他皱了下眉,仿佛在思索着“嫉妒”这个词。

  “我喜欢你嫉妒。”拓跋司功咬住她的唇,没让她有回答的机会,便与她唇舌纠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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