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司功心脏停了一拍,他立刻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看你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你明明就听得很清楚啊。”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庞,笑嘻嘻地大声说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拓跋司功看着她的笑脸,继而又不能置信地看着她的肚子,然后又看回她的眼。他的嘴巴开合了几次,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开心吗?”宋隐儿故意逗他,装出苦哈哈的脸。
“我很高兴……我……天啊……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天啊!我要当爸爸了!”拓跋司功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却双倏地松开手,满脸惊恐地看着她。“我这样会不会伤到你?”
“这位大老爷。”她软软地唤着近来在私下才会唤他的昵称——谁要他老是要她喂他吃东西。“我不是玻璃做的,OK?”
“我要当爸爸了。”他满脸敬畏地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嘴里还不往地喃喃自语着。“天啊,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她抚着他的发丝,望着他的弯弯眉眼里尽是温柔。“你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都好。”他点头,唇角开始上扬。
“那我生个香囊好了。”她揶揄着他。
“好。”他点头,继续傻笑。
在这一刻,以往的孤寂、往昔在梦中感受到的求不得苦的折磨,他都不以为意了。如今他拥有妻子、幸福的家,还有——孩子哪!
宋隐儿看着拓跋司功笑到露出白牙的开心模样,她踮起脚尖紧搂住他的颈子,在心里感谢老天爷给了他们这样平安的好日子。
她现在恨不得全天下都跟她一样幸福啊!
“喂,为了庆祝我怀孕……”她仰头看着他,没把话说完。
“我捐款。”他马上接话说道。
“乖。”她笑着说道,又把脸埋入他的肩膀里,跟他一样傻傻地微笑着。
她不知道他过去追寻了她多少回,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命运。但她相信他们能够相守到老,也相信那个血咒契约已被破解,已经没有法子再妨碍他们相爱了。
真爱能克服一切,幸福故事的结局就该如此啊……
“拓跋先生!拓跋先生!”林秘书气喘吁吁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跑到连金边眼镜都歪了一边。
“发生什么事了?”拓跋司功心一惊,神色立刻一凛。
“怎么了?”宋隐儿紧握住拓跋司功的手臂,就怕听到任何坏消息。
林秘书扶正眼镜,方正脸庞因为激动而胀得通红。“学者找到了一份西夏古文记载,可以补足手札佚失的那段文字的不足!”
“里头怎么说——”拓跋司功不敢呼吸,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学者说……”林秘书从口袋里拿出学者刚才传来的翻译文件打印纸,快速地念道:“原本手札上是写‘魔族血咒,折己身阳寿生生世世寻人,是最阴狠缠人之术。欲破此法者……后面就没有了,不是吗?现在,他们找到一条资料,说是——”
“抱歉!”心急如焚的宋隐儿一把抢过林秘书手里的打印纸。
魔族血咒之术,效力可达七世轮回。若想提前破解此咒,则需做足千件善事,以诸多善事助人之力,化解血咒里纠缠执着、造成不得善终之恶念。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宋隐儿又哭又笑地把那张纸推到拓跋司功面前。
拓跋司功点头,用颤抖的手抓住那张纸,目光仍然不置信地定于上头文字。
“做足千件善事就没事,那我们就给它做个万件,以防万一。”她搂住他的颈子,依旧边哭边笑地说道。
拓跋司功说不出话来,只是牢牢地抱住她,把脸埋到她的颈间,掩住他发红的眼眶——
不会再有任何心痛!
他们总算可以真正地放下心头那个重担了!
林秘书不知道这对夫妻为何会如此激动,但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也就开心地跟着宋隐儿一起笑着。
“谢谢。”当拓跋司功恢复镇定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用力握住了林秘书的手。
能够找到这段记录,林秘书绝对功不可没。
林秘书除了交代古董经纪人寻找那份文书之外,还找了罗伦帮忙,两人费了许多心思,一有空就从世界各地广搜数据,因此才会有今天的收获。
“谢谢、谢谢,一千一百万个谢谢!”宋隐儿感动地给了林秘书一个大大拥抱。
林秘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幸好拓跋司功很快地拉回了她。
“我肚子的孩子出生后,要认你和罗伦当干爹!”宋隐儿大声地说道。
“你有孩子了!”林秘书惊喜地叫出声。
“对!”
“恭喜恭喜,那我们得快点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林秘书声未落地,人就已经先往办公室方向冲去。
在林秘书身后,拓跋司功一手拿着那份打印文件,一手与宋隐儿十指交扣着,慢慢地走向公办室。
两人每跨出一步,唇边微笑便会为之再多上扬一些。
毕竟,他们在苦难中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这样的圆满结局,怎能不让人露出微笑呢?
不是吗?
【全书完】
《逃婚八百年》之〈第二世轮回〉
三更时分,她在恶梦间醒来,就着桌上一盏微弱烛光,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夫婿。
她伸手探向他的鼻息,确定他正浅浅地呼吸着,这才松了口气偎回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总是清冷的,让她忍不住将他拥得更紧,只恨不得能把自己体温全渡给他。
两个月前,当爹娘要她嫁给这个外号‘金算盘’的城里首富时,她当天夜里便逃婚了。
谁都知道金算盘即使家财万贯,身体却是奇差无比,随时会咽气。曾有知名命相师说他前世杀业太重,此生注定病弱早逝,谁会想要嫁给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夫婿?
只是,许多人为了贪图‘金算盘’的财富、还是不停拜托媒婆上门说媒。谁知道“金算盘”却在一次上街时看上了她——一个糕饼人家的女儿。
但她不贪图富贵啊!怎么也不想嫁给这样一个以体弱无比著称的男子,于是她牵着小驴真着半夜离开家门。
谁知道他……
“怎么醒了?”男人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妻子。
“想到我逃婚那时,老爷骑着快马来追我,一条命都去掉半条的拚命模样,觉得好笑。”她笑着捧着他脸庞,亲吻着他的下巴。
“那次追到你,回来足足病了半个多月,说是拼了命去追你也不致言过其实。”他握过妻子暖暖小手覆在颊边,强迫自己睁开眼。
这些时间,总是倦的,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敢闭眼,就怕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眼……
他才新婚一个月,可不能就这么丢下这张他曾在梦里魂牵梦锁十多年,不料却在市街上惊鸿一瞥看见的糕饼西施媳妇啊!
“原本是不打算嫁给你的,可一看到你的眼……”她捂着胸口,至今还是没法子解释为何一看到他就想落泪的冲动。
他抚着她的发,指尖滑过她颈间的那只香囊。
他喜欢同时抚着香囊和她柔嫩的颈子,也喜欢让她在香囊里头放些冰片和薄荷熏香为他提神醒脑。
“好了,快睡吧。”她抚着夫婿的发,就怕他睡不好,又要生病。
“若是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他摀住她的唇,不让她开口。“你到我墓前祭拜时,记得要带着这只香囊,用那个你陪嫁的鎏金八棱银奁装着你做的白糕,让我直到下辈子都还能记得这几样东西,让我下辈子能一眼看到你就想娶你为妻。知道吗?”
他凝望着她,外人面前淡漠的眼,也只有在望着她时,才会透出些许人味。
她扯下他捂在她唇上的手,泪水在瞬间滑落脸庞。
“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他拭去她的泪,哑声问道。
“我只明白你若是再说这些不吉祥的话,我不管哪辈子看到你都要逃婚!”
她坐起身,将他的身子安置在她的腿上,再取过黑色狐裘为他披上。
“我的大老爷,我求你快睡吧。”
她柔声说完,抚着他的乌发,揉着他冰冷的肩颈,轻哼着不成曲的调子,直到他呼吸渐渐变缓,直到她的眼皮变得渐沉,她才倒回榻间,与他相拥而眠。
清晨时分的鸡鸣唤醒了她。
她揉了下眼,伸了个懒腰,转身想将脸颊挨在他的胸口撒个娇。
没有心跳!
她惊跳起来,看着他平静得像似仍在睡梦中的脸庞。
她颤抖的手探向他的鼻尖——
没有呼吸!
“来人啊!快去唤大夫过来!老爷不好了!”她失控地朝着门外大喊着。
她抱起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不停地唤着他。
“老爷……老爷……你睁开眼睛来看看我。你别故意吓我,明知道我只是嗓门大,胆子不大的!老爷,你知道我今天要蒸白糕给你吃的。你醒来的话,我就让你多吃几块。你知道我平时不爱你吃那么多甜食,怕你易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