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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孙咏禾在角落看着她的背影,急躁的情绪慢慢沉淀,绷着脸,垂下眼。

  阎司文短暂移开的焦距又回到晓优身上,瞥一眼点滴瓶,凝视她紧闭的双眸,干涩的嘴唇……拿棉花棒沾水轻点她的唇……

  晓优,每餐都要吃很多,只靠点滴瓶摄取养分怎么豹……他想她清醒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老师,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晓优,仍然安安静静躺在病床里……她总是没一刻安分的,即使坐在他腿上,趴在他身上,还是动来动去……一直躺着,她怎么受得了?

  晓优……晓优的伤势确实没有问题了,但一直昏迷不醒,情况也不多见。也许该安排她再做一次脑部检查……

  他正在想,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他听到孙咏禾问他的手下,“不是叫你去育幼院查清楚吗?你过来做什么?”

  “老板,阿光今天情况好了一点,有说些话,我过来说明。”

  阎司文转回头去,看一个站在门口,体型壮硕的男子,“阿光……就是砍伤晓优的孩子?”

  任七听到病床边传来一个很冷、很沉的声音,不知道该说是严肃还是严厉,总之一听到这声音,他自动把两手摆平,立正站好,没等老板指示,吓得立刻回答:“是的!……呃,对不起,阿光是过动儿,不是坏孩子,事情发生后他也受到惊吓,到今天才能开口……他只是小孩子。”

  阎司文看着他,似乎也察觉他的脸色过度严肃吓到人,放缓语气问他:“那孩子说什么?”

  “小七,到底查得怎样?”孙咏禾不耐烦他想听的“报告”被中断。

  “……”任七目光来来回回,不知道该看哪一人,最后低头说:“砍伤待助的那把西瓜刀,是烘培教室的东西,平常都锁在柜子里,那天开园游会,做了一些甜点和寿司,有用到西瓜刀,可能忙碌,管理疏失,被阿光拿到的。阿光今天一直哭,虽然能开口,但是说话不清楚,问他为什么要砍安……呃,特助,他一直都只重复‘礼物’和‘大保镖’这两句话。后来我想起在发礼物的时候,他跟特助有说话,当时站得太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我问其他小朋友,他们说……”任七停下话,看向老板。

  “说什么,快点说!”孙咏禾按捺不住急性子的催促,更搞不懂任七在吞吐什么?

  “是……小朋友说,当时阿光打了特助一拳,特助马上接招,跟阿光说……她是大保镖,没那么轻易被打中。”老板不是说,要帮安管特助藏住身分吗?所以他才一时不敢说。

  “然后呢?”孙咏禾早忘了这回事,急着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小朋友们说,阿光那时就问特助,大保镖是什么?当时特助神秘兮兮地在阿光耳边说悄悄话,后来阿光就大声嚷他也要当大保镖,特助就回他,欢迎他来挑战,……只要打败她就能当大保镖了。”任七报告到这里,病房里全部的人大概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是这丫头自己惹的祸吗?”孙咏禾紧紧扯眉,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幕,丫头得意洋洋笑得很乐地跟一个小孩在说话……本来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招来自己身边,没想到反而害了她。

  突然很后悔让她当这个安管特助。

  但谁晓得她这个“大保镖”能去惹到一个小孩拿刀来砍她……说来说去还是怪她自己爱招摇,臭丫头!

  “这个……根据推测,是在发礼物时,特助说了那些话,阿光因为想当大保镖,才拿刀向特助‘挑战’。”任七看着一屋子“特助”的家人,说话偏向“保守”,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说:“呃……特助的家人,实在对不起,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阿光算是我的弟弟,所以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阿光不是故意的,他今年才八岁,小孩子不知道刀的危险性,他也不知道特助怕刀,院长说她下午还会过来跟各位道歉……很对不起,请原谅阿光。”

  王美贵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多了包容,心有所感地说:“既然是意外,那也没办法……小孩子调皮,我很清楚,晓优这孩子也是从小就爱惹麻烦……她八岁那年也出过这种事,所以我明白……只要晓优没事,我们不会追究。”

  “是……谢谢。特助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那我先回去了。”任七深深鞠躬,才离开病房。

  八岁那年……阎司文看一眼王美贵,立刻想到什么,突然起身,捧住纪晓优苍白的脸儿——

  “司文,怎么了?”王美贵被他的举动吓一跳,深怕女儿的病情出了什么变化。

  “晓优……现在的情况跟她八岁那年很像,那天事情发生后,她也是好几天发烧昏迷……情况一样。”阎司文声音嘶哑,靠近晓优的耳边,眼里再无旁人,只有晓优,他贴着她的脸,对她说话:“晓优……晓优,是因为那件事吗?……是因为你想起来,所以不敢醒过来吗?……晓优,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我不在意……我没事……你快醒过来……”

  孙咏禾不明白他突然激动起来是怎么回事,看晓优的母亲好像知道什么,也在看着晓优……他回头,看向好友。

  “听我老婆说,司文脸上的刀疤,是晓优砍的,后来晓优失去这段记忆了。”贺程雨才说。

  后来,他们就看着阎司文靠在晓优耳边不停对她说话,看到他刺红的眼眶偶有湿热的闪烁……一群人终于留下他,退出病房,让他单独和晓优说话。

  到下午,晓优终于醒过来。

  第9章(1)

  她眼睛很红地看着老师,老师脸上的疤……心很痛、很痛地投入他的怀里!

  “……还好吧?”阎司文两手抱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紧绷疼痛的心终于稍稍纡解。

  “……嗯。”医生检查过,她已经没事了。她听到老师的声音,知道她让老师多么担心,也哽咽了。

  “……你才刚醒过来,先休息一会儿。”阎司文想让她躺下来。

  “老师……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抱着他不肯放,急着跟他说:“那年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就在我手流血时……那小鬼一刀砍来,我才发现那把不是玩具刀,就来不及了,血一直流……流好多血,滴得满地都是,呜呜。”她忍不住描述那时的情景。

  “……你一定吓坏了。”阎司文心很酸地缓缓抱住她。

  “对啊,我都傻了……老师,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意识不清,我看着小孩高举那把刀,又朝我狠狠挥过来,但是那个小孩却变成是我,我拿着一把长刀,朝自己狠狠的挥过来……然后就想起来,是我把老师打伤了。”她一只手抱着老师的脖子,苍白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也想起来,书房里那只长长的黑壳盒子,以前老师把它放在三楼小客厅的柜子最上层,她拿椅子垫脚都拿不到,后来推了茶几,还迭上两张椅子终于搬下来……里面装的就是那把长刀。

  那年八岁,她留着男生头的夏天,那天老师在二楼练武室打坐。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楼,高高举起刀,很兴奋地冲过去,朝老师砍下……

  “我的老师是‘武林高手’,以前不管怎么偷袭老师,都不曾成功过。”她忍不住抱怨,眼泪模糊了眼,靠在老师肩头上,紧紧咬唇。

  “抱歉……”

  “我那时候很小,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把刀那么危险,我就很想不明白我崇拜得很高、很高的‘武林高手’,怎么一瞬间就被我打败了,见血了。呜呜……我吓死了。”她全部想起来了,记隐清晰,仿佛昨日才发生。

  她一刀下去,一抹红从老师脸上细细地划出来,慢慢地形成血滴,聚流成河……血染了原木地板,把她吓得全身冰冷,惊得大哭。

  “那天我人不太舒服,反应迟钝,也没想到你拿得到那把刀,所以没理你,继续闭眼打坐。我有感觉你拿什么挥下来,有闪开,可惜闪得不够远……抱歉,害你受到惊吓,一直这么怕刀,才会发生这种意外。”阎司文轻搂着她,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臂,避开她的伤口。

  “……对啊,你都不好好的闪开,你明明是武林高手还被我砍到……我明明‘打败’武林高手还要被你吓……都是你的错……呜呜。”她听着老师的话,心里很暖,不再那么疼痛,转脸轻吻老师的脸颊,细细地吻着那道疤痕……“还痛不痛?”

  “……傻瓜。”阎司文声音嘶哑,能看到她清醒过来,说着傻话,他才放下心来……想到刀不长眼,若是砍中要害,他随时可能失去她,无法再深想,努力克制住内心差点崩溃的情绪,缓缓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一定很痛。”她感觉得到老师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又怕伤到她而不敢用力的情绪,让她好心疼,“老师……呜,是你的错……让我这么痛……”她扁嘴哭,靠在老师的耳朵边,张嘴含住老师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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