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介武夫又如何?皇家之女又如何?心给了便是给了,没法再收回来。”
深怕真会被拆散,赵芙萦霎时慌了,急声强调的语气里藏不住“要就是要”的娇横。
“即便不是皇家贵族,一般百姓求的也是彼此匹配的门当户对。双方家世背景若太悬殊,婚后的争吵不休,断不会有幸福可言!”宸妃耐着性子告诫。
她岂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情,只是一时的激情爱恋只会蒙蔽她的理智,让她把心给错人。
此时的她,仅仅是一个忧心女儿的平凡母亲啊!
闻言,赵芙萦一张了无生气的苍白脸儿褪得死白。
“就算严硕无法与女儿匹配,但女儿也相信严硕会带给女儿幸福,会用性命保护女儿……”她极力想说些什么说服母妃,吐出的话语却全是自己的认定。
她心里明自,跨不过男女婚配的基本条件,就算严硕用性命保护她,也是没用的。
这瞬间,她惶然了,不知如何是好。
见女儿激动的模样,宸妃也乱了心思。
女儿早到了出阁的年龄,因为皇上的宠爱,舍不得她出嫁,所以迟迟未替她指婚。
万万没想到这一耽搁,竟让女儿喜爱上为朝廷卖命的密卫部部员。
女儿爱上严硕,会不会只足被劫的那一夜对他产生的崇慕之情?
倘若真是爱上了,那感情放得有多深?
宸妃在脑中反覆思索揣想,心底却打定主意遏制女儿过分天真的想法。
纵使女儿恨她,也好过女儿因为一时爱恋而葬送一生的幸福。
“这事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
“母妃——”
‘她还想说些什么,宸妃却冷声截断她的话。“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若传到你父皇耳里,母妃不敢想像,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死咬着苍白的唇,赵芙萦不甘心地止住话。
她当然明白,母妃不认为她可以下嫁严硕,父皇更不用说。
若她闹得坚持,或许还会牵连严硕……
思及此点,她闷闷地闭上嘴,躺回杨上,思绪乱成了一团,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一噤声,氛围陡然沉重了起来。
见女儿苦着一张脸,宸妃叮嘱。“你安分些,别又净打偷溜出宫的鬼主意,好好休息。”
撂下话,宸妃便领着宫女离开。
赵芙萦默不作声,心思却纷转不休。
她得见严硕一面!
但若依眼前状况看来,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出宫,若想见严硕,只有靠表姐司徒兰郁帮忙——
*
秘收到赵芙萦交由贴身婢女转交的短笺,司徒兰郁借故进了趟皇宫。
司徒兰郁一入宫,瞧见多日未见的赵芙萦,震愕不已。“芙儿,咱们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病成这模样?”
瞧眼前的人儿,不但病得下巴都尖了,憔悴消瘦的模样与大半个月前出席晚宴的神采,大相迳庭。
她抿唇摇头,虚弱阑口:“我没事。”
司徒兰郁轻蹙起眉,对她的心疼与忧心全写在脸上。“看起来不像没事啊——”
不待她说完,赵芙萦急急打断她的话。“郁表姐,我有事得请你帮忙。”
心一悸,她忐忑问:“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见严硕一面。”
“严硕出任务去了。”她为难地看着表妹。
闻言,赵芙萦一愕。“出任务?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在晚宴后翌日便离开京城,应该是没能来得及告诉你。”
若照司徒兰郁说的推算,严硕离京约莫有半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她卧榻多久,严硕就离开京城有多久。
赵芙萦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想起,他说过任务没个准头,什么时间得走,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而她这笨瓜,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反而因为等不到他,傻傻地生他的气,折磨起自己?甚至想让他偷偷潜进宫,与她一起想法子解决他们之间的“大问题”。
瞧她失落无助的模样,司徒兰郁忍不住问:“你找严硕做什么?”
沉默了半晌,她才低声喃道:“郁表姐,你说对了。”
“说对什么?”司徒兰郁一头雾水地问。
“我和严硕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说着,她眼眶发红,一副受尽委屈的神态。
心一凛,司徒兰郁敏锐地问:“你同你母妃说了严硕的事?”
赵芙萦泪眼汪汪地颔首。“但母妃不允,她说……说严硕是一介武夫,配不上我……”
虽是早已预料到,司徒兰郁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就说这事是大麻烦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问严硕,他、他的意思,偏他在这时候出任务……郁表姐,你帮帮我,等严硕回密卫部,帮我传个口信好吗?”
蓦地,一股怜惜之心油然而生,表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实在难以狠心拒绝。
“我会帮你转达,不过你得答应我,乖乖把身体养好。”
有了司徒兰郁的承诺,赵芙萦不假思索地点头允诺,眉宇间为严硕染上的惆怅,终于散去了些。
*
第7章(2)
心头郁结之气一散,赵芙萦的病情有了明显进展。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之时,她仍等不到严硕,终于按捺不住,扮了男装、带着数名护卫,偷偷溜出宫到容府,再请司徒兰郁带她走了趟密卫部。
赵芙萦当然知晓这种轻易外出的行为绝对不被允许,可冬儿为了主子,只有舍命相随。
司徒兰郁一瞧见她居然又偷溜出宫了,头疼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的请求,让总管备马车、加派人手,护送她们至密卫部。
出了宫,逃离繁琐而严格的礼制,赵芙萦烦闷的心情被充满自由的夏风给拂去,显得神采奕奕。
听说密卫部位于京城近郊,地势偏离,远跳可见皇城,外有一大片茂林,一般人从外观无法窥视,入口处设有暗哨,出入皆需密卫部令牌。
除了见严硕的喜悦,赵芙萦对于有机会一睹世人口中神秘的朝廷组织而感到兴奋。
当严硕一见着如玉般的俊秀男子,险些没掉下巴。“你、你怎么又偷溜出宫了?”
瞧瞧她身边只带着几个护卫,他的俊朗笑颜一凛,直接把她拽到武场前的檐廊坐下。
练武场旁有处荷塘,塘边岸柳浓绿,此时开满荷花,微风吹来,淡雅香气十分宜人。
晨时部员会在此练武,这时已过午,偌大的广场瞧来教人心旷神怡。
坐定后,严硕没再开口,怔望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偷觑绷着张俊脸的他,赵芙萦努起唇,心头跟着犯闷。
夜宴后,两人有大半个月没见面,她好不容易出了宫、见着心爱的男子,却是这般情景?
他恼她又私自出宫?
抑或是厌倦她、不喜欢她,才会不再进宫找她?
否则多日未见,他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跟她生气?
猜不出他的想法,赵芙萦焦急,脑中胡思乱想,最后忍不住开口问:“严硕,郁表姐没帮我把话转达吗?”
回过神,他瞥了她一眼。“有。”
相识以来从没见过严硕出现这样恍然的神情,加上忧心两人的问题,她有些委屈地柔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浓眉纠结地回应。“部里正在调查左副统领一家在东北遇袭的事,我分不出时间去找你。”
原来……赵芙萦怔了怔,理解了,同时想起又瘦又小的步佑宁,管不住忧心地问:“佑宁的状况还好吗?”
她很想见见步佑宁,但依自已此时的状况,出宫见他已是为难,何况是要到步家见那小姑娘。
“还是老样子。”
听到他的答案,想起步家凄凉的下场,再思及两人之间的阻碍,赵芙萦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一见她哭了,严硕手忙脚乱地替她抹泪。“你、你怎么说哭就哭呢……”
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仿佛随时随地可挤出一缸眼泪。
感觉他布满厚茧的指腹忙着替她拭泪,不知放轻的动作弄得她的嫩颊生疼,但她不顾疼意,将脸枕在男人的肩窝。“你要为我保重,千万、千万不可以受伤,知道吗?”
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紧紧包围,嗅着她身上娇软的女儿家气息,严硕的心因为她涨满说不出的悸动柔情。
多日未见,他何尝不想她?
只是接踵而来的事让他分身乏术,纵使想找她,也觎不出时间,才会压抑着想见她盼渴望,一日拖过一日。
“放心,我会为你保重。”
语落,他忍不住低头凑近她的脸,轻啄她的粉颊。
突然被偷了个吻,她粉嫩的脸蛋染上娇羞的红晕。“严硕……你怎么可以……”
自己撒娇赖在他身上倒也算了,他居然就在大伙儿经过都会瞧见的武场偷亲她?
他这逾矩的行为比她大胆、比她肆无忌惮!
“你都赖在我身上了,再多亲一下有什么关系?”他咧嘴笑,表情无赖。
被他调侃,赵芙萦赧着脸辩驳。“邪、那可不一样……”
他不以为然地轻捏她的巧鼻,笑道:“我可不可以说,你这行为和只许州宫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