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婆婆吗？」她诧异地挑起眉。
「我太多嘴了，少夫人对不起。」佣人马上道歉噤声。
「没关系，所以夫人曾经很快乐？」尹恋好奇的问。
「是啊，不过自从老爷——」中年女佣自觉多话，把话又吞回了肚中，「少夫人，我还有事，得先去忙了。」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语毕，不等少夫人回应，便已经一溜烟跑开。
看着女佣匆忙离去的背影，她狐疑地轻蹙眉头。
婆婆跟公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原本开心快乐的婆婆，如今抑郁成疾，充满忧伤。
无数的疑问在尹恋的脑海中浮起，看着眼前缤纷盛开的绣球花，她的思绪转啊转的，没有多想，她转身走回了屋内，朝着婆婆的房间走去。
「妈。」她敲了敲门。
隔了半晌，房内缓缓传来了回应声，「进来吧。」
「妈，今天天气不错，我陪您去庭院走走好吗？」尹恋微笑询问。
「是吗？」杨世盈看了看窗外，露出了笑容道：「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晒晒太阳了。」
「以后我每天都陪您去散散步。」上前搀扶起婆婆，当握到那瘦弱的手臂时，忍不住一阵心疼。「妈，您要多吃一点才是。」她关心地叮嘱。
「放心，妈会好好保重身体，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抱孙子呢。」
那笑容有些虚弱，但这话却讲得让尹恋霎时红了脸，心中也同时涌起因欺骗的愧疚。
她扶着婆婆走到了庭院，一起在小凉亭中坐了下来。
看着满园的绣球花，杨世盈彷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得出神。
「妈，您在想什么？」尹恋好奇地问。
「这花……很美。」她微笑道。
尹恋小心翼翼，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听说是爸要求栽种的。」看婆婆高兴的样子，更证实了花兴许就是公公为了婆婆种的，那他们又为什么……
杨世盈沉默了半晌，没有吭声。
「对不起，我多嘴了。」怕婆婆感觉不舒服，赶紧道歉。
她摇摇头，轻声道：「其实我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在知道他娶我的原因之前。」
「妈，如果您不想说，就不要说没关系。」尹恋感觉自己将会听到一段伤心的往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杨世盈淡淡地说，「我跟你爸是青梅竹马，我一直暗恋着这个大哥哥，而两家人也因为门当户对，早早就计画好让我们在适婚年龄时结婚。」
「听起来感觉很浪漫啊。」看出她眼底的哀伤，为宽她的心说了好话。
「是啊，听起来是如此没错。」她苦笑道：「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爸早就有喜欢的女人了，娶我只是因为他不敢反抗父母的命令，就这样我傻傻地过了一段自以为幸福的婚姻生活。」
「所以妈您才这么支持康宣自己选择结婚对象？」
杨世盈含笑点头，「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我希望他娶他爱的女人。」
尹恋心虚地低垂下头，不敢直视婆婆的目光。
「虽然我一直觉得你爸在家时常心不在焉，每天早出晚归，虽然因他的冷落而难受，但我也没多想，怀孕后更沉浸在那份喜悦中。」继续叙述着往事。
「是康宣吧？」想起「假太子」的谣言，尹恋怯怯问。
她很轻缓地摇了下头，目光飘向了远方，「是小宣的哥哥。」
「他有哥哥？」讶异地瞠圆了眼。
「这是个大家都不愿意碰触的伤口，」她神色黯然道：「是我害死了他。」
尹恋一凛，不知道该怎么接腔，而杨世盈也彷佛不在意她是否应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第6章(2)
「有了孩子之后，我的生活重心全放在孩子身上，而你爸的行迹越来越诡异，直到有一天，纸还是包不住火，我无意中发现了他跟一个女人往来密切，接着得知对方是他在和我结婚前交的女友，婚后竟还保持着联络，常背着我和她幽会见面。得知真相的我崩溃了，每天活在嫉妒跟怀疑之中。」
婆婆虽描述得很简单，但从她的语调就几乎可以感受到她那时的绝望跟心痛，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婆婆会有多痛苦难熬了。
「后来我决定报复，我要让他知道被伤害的滋味。」杨世盈凶恶地眯了眯眼，记忆似乎回到了从前。「……我带着小宣的哥哥跟别的男人私奔了。」她虚弱地扯起唇瓣，眸中却闪着苦涩。
「私奔？！可是妈，您爱的不是爸吗？」尹恋惊讶又困惑地问。
杨世盈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继续道：「没想到，小宣的哥哥就在我带他离开康家之后，突然罹患了怪病，短短几天就不治身亡，是我害死了他……」她眼眶泛红。
「那怎么可以怪您呢？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赶忙安慰婆婆。
「若我没带他离开，或许他也不会生病。」她摇摇头，眸底蓄满了泪水。
「后来呢？」知道自己不该追问，但又好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你应该有听说过，小宣不是他爸亲生的这个传闻吧？」不等尹恋问，杨世盈主动提起了她不敢开口询问的私密事。
「呃——不过我想那只是八卦。」她尴尬地想辩驳。
「那传闻是因为后来我被他爸找到，带回家时，我已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所以，康宣是……」她迫不及待得知关于他身世的真相。
杨世盈笑笑，没有回答，「我有点累了，想回房去休息。」
「那……妈，我扶你。」尽管有些失望，尹恋还是赶紧扶着婆婆往屋内走。
「小恋，小宣是个好男人，我保证。」走着走着，杨世盈突然说。
「嗯，我知道。」她无奈一笑。应该说是滥好人吧，好到谁爬到他头上，都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实，你要记住。」
彷佛听到她的心声，婆婆话中有话地又提了这么一句。
尹恋怔了怔，缓缓点头。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实？这句话似乎别有含意，她还想再问，但婆婆却已经沉默了下来。
总觉得这之中好像还有什么秘密，让她感到无法释怀……
「我觉得事情好像不单纯。」尹恋坐在化妆台前，朝已经就定位，正照惯例进行睡前阅读的康宣道。
「什么事不单纯？」
「今天下午我跟妈聊了一下。」她放下梳子，认真地看着他。
「是吗？」康宣漾起了笑容，将目光自书本移向她，「谢谢你陪妈，你们聊了些什么？该不会是说我的坏话吧？」很好，他很满意她叫妈叫得这么顺口。
「才没呢，妈说了一些她以前的事情。」尹恋否认。
「是吗？」他眸底闪过一抹讶异。那些事对妈并不是太愉快，一向不会对别人说，但愿意对她提，就表示已完全将她当作家里的一份子，这是不是也显示妈愿意走出阴影了？
「以我的直觉来看，妈现在还是很爱爸。」尹恋猜测着。可如果是这样，她实在很难想像妈会和人私奔生小孩。
「你怎么突然变柯南了？」康宣忍俊不住地调侃她。
「别笑我了。」她没好气道：「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去公司上班，让我在家里闷得发慌，我需要变成柯南吗？」
「好好好，我不笑。」他收起笑来建议，「我们睡觉吧。」
虽然他的话中应该没有什么暗示，但尹恋还是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颊。
「我还没跟你说完话。」她努力掩饰自己的羞窘。
「好，你说。」康宣阖起书本，在床上坐正，一副乖巧听训的小学生样，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我又不是老师，你干么坐这么正？」她好笑地说。
「老婆大人说话，我当然要认真聆听。」他微笑回应。
「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她突然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当然。」他肯定地点头。
「那～我口渴了，去帮我倒水。」尹恋的眼珠子转了转，淘气地道。
「遵命。」他二话不说跃下床，走出了房间。
还真的这么听话耶。她微微讶异却撇了撇唇，心中有种甜甜的感觉。
没半晌，康宣拿了杯水进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
接过水喝了几口，尹恋又命令，「我的肩膀很酸，替我按摩。」这下他该不会乖乖听话了吧？
「这是我的荣幸。」康宣面带笑意，大掌放上她的肩膀，开始轻柔地捏捏掐掐着。
欸，她只是开玩笑的耶，哪有没上班的老婆在喊累，还要工作到七晚八晚的老公替她按摩的啊？
她不好意思地阻止他，「没啦，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不用按了。」要按也是她帮他按。
「没关系，我喜欢替你服务。」他无视尹恋的反对，继续按着她的肩头。
虽然他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被天下所有的男人给骂死，说他丢了男人的面子，但说实在的，她还挺享受的，而且有种被宠爱的甜蜜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