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你也很辛苦,一起来吃饼。」见傅家有这个贤慧的媳妇,崔师傅很替傅老夫人感到高兴。
「我刚才在市集吃过了,你们大家吃,我到前头去看一下。」温碧萝微笑道。
这阵子她想起婆婆在世前,点香时常不自禁流泪,原本她一直以为婆婆是为了傅家制香坊倒闭而难过,可在知道崔师傅和婆婆曾有过一段情,当年制香坊又是崔师傅大力相助才得以创立后,她也不免猜测婆婆流泪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想念崔师傅……
她甩甩头,连忙抛开这臆测,婆婆已不在了,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
「这梅枝饼真是好吃。」工人们边吃边乐喊。
正开门要进入前方店里的温碧萝,闻言回头一笑,「好吃就多吃点。」
她前脚刚踏入,何掌柜便来报:「大少奶奶,楚公子来了,他在VIP室内。」
听到他来,她眼睛一亮,心头顿时浮现甜蜜,「好,我去招呼他。」
她进入VIP室,楚天阔一见到她,双眸笑意深浓,好心情藏不住。
「楚公子遇上什么好事了?心情很不错呢。」她和他相视对笑,亲自为他点上奇楠水沉盘香,这可是超级VIP才能享受的待遇。
「见到你,心情自然好。」
她斜睐他一眼,心上狐疑。他俩每回见面他都有笑容,可这十多天来他每次见到她,笑容却大得几乎要破表……仔细想想,似乎是从她去他家吃中餐、莲儿急闯入那天后开始的。
想到莲儿,她忽地又想到要和他提起先前自己去市集看到的事。
「方才我去市集一趟,发现莲儿卖梅技饼生意不好的原因了。」
前几天他和她提及莲儿到市集卖梅枝饼生意清淡,一度考虑不卖了,她颇为讶异,因为莲儿的手艺比她好,做的梅枝饼也不比她差,因此今天她特地抽空去市集,远远地观察一会,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是何原因?」他瞅定她,眼中的笑意不减。
莲儿虽只是丫鬟,但她卖梅枝饼,他也是比照先前资助茅芸香的方式力挺她,给了莲儿一笔资金,刚开始卖的前几天也一样让钱管家去光顾,怎知生意却未如众人预料中那般好。
他在想,自己或许高估了自家丫鬟的能力,同时也再度对茅芸香更折服,当初人人都畏惧接近她时,她竟还能将梅枝饼的生意做起来,可见有多不容易,如今她又让傅家制香坊起死回生,更是了不得。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莲儿放不下身段。」她定睛望他,续道:「做生意首要条件是卖的东西要货真价实,再来就是卖东西的人亲和力要够。莲儿的手艺没话说,但亲和力有待改进,她不能还只是楚家的大牌丫鬟,高兴就卖,看人不顺眼就不卖,这样没人愿意光顾的。」
楚天阔认同的点头,他并未到市集去看过,但莲儿的脾气可想而知。「看来这丫头是被楚家宠坏了。」
她睨着他,凉凉嘲讽道:「你也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后,她得意地扬高下颚再说:「不过你放心,有我这个老师亲自到场教导,她的身段稍微放软些了,过一段时日,相信她就会成为市集里顶尖的销售高手。」
「这么听来,似乎是我这个前主子教导无方,直到遇到你这位良师,她才得以在市集占一席之地?」
「好说好说,客气客气。」她拱手回敬,玩笑之余忽又颦眉道:「可不知是我太过敏感还是怎么着,总觉得莲儿最近见到我,对我颇为客气,还有……像是有话想跟我说?嗯,那种感觉是什么……对了,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天阔心一突,脸上表情仍是气定神闲。这个茅芸香果然令人刮目相看,直觉准确到让他佩服。
「你是她的良师,她见到你当然得客气三分,若她真有话想对你说,也可能是想和你道谢,你知道的,她是大牌丫鬟,这话说不太出口。」他故意漫不经心道:「说到底,是我这个前主子没教好她,在此替我府上的前丫鬟向你道谢喽。」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她忍不住轻笑。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也许莲儿是想和她道谢,只是至今仍无法放低姿态。
说笑之余,楚天阔眼角余光瞥见店里仿佛有阵骚动,见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他震惊地站起身。
「怎么了?」温碧萝正纳闷他的反应时,何掌柜已推门进入,外头闹烘烘的声响也随之传进来。
「大少奶奶……傅、傅二少找你。」何掌柜支吾的说。
隔着玻璃窗往外望,她看见了傅东洋叫嚣的模样,心头一沉,和楚天阔面面相觑,「他、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出去看看。」楚天阔也眉头紧皱,和她一前一后步出VIP室。
跟在他身后,温碧萝的心惶惶不安,两道细致的柳眉蹙起,心中飘来一团愁云……
第9章(1)
「傅二少,好久不见,但你人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见到他,楚天阔即使心中有气,仍维持一贯的温文儒雅。
这个傅东洋害死傅老夫人,又想欺负莲儿,好不容易逮着他,县太爷亦曾亲口应允会从重量刑,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放出来?
相较于楚天阔的风度,温碧萝可是不吐不快,大刺刺的直言。
「傅东洋,你不是应该在牢里悔过,怎么逃出来了?」见到这败家子,她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想到是他害死婆婆,她就满腔怒火,连称呼他一声「二叔」都不愿。
原本站在傅东洋身后的一名妇人,听到她直呼姓名,随即气呼呼地站到前头指着她骂:「你这扫帚星真是没教养,竟然直呼自己小叔的名字,你婆婆是这样教你的吗?」
温碧萝见到她,心头一惊,这个妇人不就是她之前那个只认钱不认媳妇的「前婆婆」吗?
现在是怎样?「整组」搬过来就是了?何东扬变傅东洋,而贪钱婆婆不用猜,肯定就是傅家的二姨娘,傅东洋的亲娘了。
原来她和他们母子俩的前世早就有这般牵扯纠葛。
也好,来一个她踹一个,来两个她踢一双,管他前世还今生,所有的帐她全在这一世算个清楚。
「我婆婆教我的可多了,前晚她还在梦里教我写书法呢。」说这话时,她一双眼又严厉地瞪向傅东洋。
傅东洋先是心虚的别开眼,而后恼羞成怒,恶声恶气的拍桌道:「茅芸香,这傅家制香坊是我们傅家的,现在我回来了,你把它交还给我,从今以后制香坊就由我来管理。」
「你管理?这可不行。我没记错的话,傅家制香坊从前就是在你手中倒闭的,要是把它再交给你,恐怕不出两日,这制香坊现有的二、三十名工人生计都会无着落。」
此话一出,围观的工人们议论纷纷,皆不赞成换人当家,尤其是有倒店前科的傅东洋更不行。
「你这死丫头,嘴巴什么时候变这么利?」傅家二姨娘何玉满气结不已,和以前一样见到茅芸香就把她当出气包,出手欲打她,可惜没能得逞,巴掌没挥成,反而被倒推一把,跌坐在地。
「娘,你受伤没?」傅东洋焦急的扶起她。
「这死丫头……造反了她!哎唷,我的骨头快散了……」何玉满故意大声哀嚎着,想博取同情。
扶娘站稳后,傅东洋回头怒骂肇事者,「茅芸香,你竟敢推我娘,还害她受伤,看我不报官抓你才怪!」
「我婆婆死的那晚,你不也是这样推她?」温碧萝反呛他,「你娘有没有受伤我不知,我只知道你推倒我婆婆、害她跌倒在地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想报官?行!顺便帮我报上这一笔。」
「那晚是大娘自己跌倒的,与我无关。」傅东洋脱口为自己辩解,却听见四周一片哗然,他忽觉不对劲,暗恼自己中了茅芸香的计。
「你终于承认了,我婆婆死的那晚,你人就在她房里。」
「我……当晚你也在大娘房里,我说大娘肯定是被你这个扫帚星给克死的!」
「我要真能克人,头一个肯定会克害我婆婆的凶手。」她锐利的目光锁定他,冷冷道。
傅东洋被她惹烦了,不耐地大吼:「我今天是要来跟你谈傅家制香坊的事,你别给我扯到其他事上头。」
温碧萝闻言心一紧。若她没猜错,那晚他大概是逼婆婆写了地契让渡书,好能合理接手制香坊和祖宅。说不定双地契也早被他偷走,这会他若拿出东西来,她该如何应对?
她眼神黯下,微微朝楚天阔轻瞥一记,向他求助。
楚天阔一直站在旁边未语,一来是不想因自己替茅芸香强出头,让傅东洋有造谣生事的机会,二来则是认为她自己就有足够本事对付傅东洋,家务事他也不便插手,因此只在一旁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