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这么干脆不是正合她意吗?为什么她反倒有一种莫名的、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高雄有家美式餐厅叫的SMOKEY JOE\'S吧?”突然,他一脸严肃的问她。
她愣了一下,“ㄜ……是啊。”
“饭店的阿姨说那里不错,我们就去那吃吧。”
哪个饭店阿姨这么鸡婆,居然还介绍餐厅给他?
“拜托,我们现在回去刚好碰到塞车,去了还不一定有位子,你是想吃宵夜吗?”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一副誓在必行的模样。
“可是……”
“难道你又想讨骂吗?”他打断了她,露出狡黯一笑,“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哥哥的耐心应该已经到临界点了吧?”
“……”
哼,拿她老哥压她?算他狠。
第4章(1)
自由路,冒烟的乔墨西哥餐厅。
因为景颐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开的又是小金龟,等两人返回高雄、来到自由路的餐厅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将车停到特约停车场后,两人来到餐厅。
非常幸运的,他们立刻就有位子可以入坐。
森一骑点了几道服务生十分推荐的菜,便开始欣赏着这餐厅的内部设计。
这是身为设计师的职业病,不管到哪里,总会特别注意建筑物或具特色的装溃。
菜一道接着一道依序的端上桌,他吃得津津有味,但坐在他对面的景颐却一直板着脸,仿佛眼前的食物非常不可口,她是被强迫才吃的。
“小刺猬。”他叫她。
“干么?”她回应了。
他忍不住一笑,“你好像已经习惯这个绰号了?”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随你高兴啦,反正你是我老哥的贵客,我只要负责带你逛摩铁、把你喂饱,本小姐我就天下太平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对待你男朋友的吗?”他目光一凝的直视着她,“听说你念语专时有个男朋友……”
“咦?”她一震。
可恶,这一定是她老哥爆的料。
老哥真是大嘴巴,干么把那种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诉不相干的他啊?
“你们该不是因为你态度不好才分手的吧?”他盼着她,语带促狭。
“才不是,我们分手是因为……”她警觉的闭上嘴巴,戒备的看着他,“我干么告诉你!”
他一笑,“聊聊嘛,反正都坐下来了。”
“不要。”她断然的拒绝。
“不然我们来交换秘密?”他笑视着她,“我把自己的事告诉你,你把他的事告诉我。”
“我不想知道你的私事。”她说。
“我的私事很戏剧化,你不想听?”
“不想。”
戏剧化的私事?哼,一定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吧!
她要听那些事,还不如去看罗曼史小说呢。
“你真是个难以取悦的女生。”他唉地一叹,一脸怅然落寞的表情。
她瞥了他一眼,咕嚷道:“谁要你取悦我了。”
取悦她?他想取悦她做什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又不正经的话扰乱她的心情,可恶。
付着,她霍地站起。
“你去哪里?”
“洗手间。”她朝他咧咧嘴,扮了一个鬼脸。
看着她那娇悍又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景颐才离开座位,经过三张桌子,便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陆景颐?”
她楞了一下,只见眼前不远处,有人正朝她挥着手。
那人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真的是你耶,你头发剪这么短,我差点儿就认不出你了……”
“……”她呆掉。
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森一骑才刚问起她语专时交往过的男朋友,那个她想都不愿再想起的家伙就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好几年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到日本念书是吗?”
“嗯。”
他是曾友钦,她念语专时大她一届的学长。
她专四那年,他对她展开追求的攻势,用非常认真又诚恳的态度。
他说他觉得她的声音好可爱,像刚出生的小狗或小猫。他没有笑话她的声音,更不曾拿她的声音开低级的玩笑。
晚熟又情窦初开的她,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一个懂得欣赏自己,且真的欣赏自己的男生,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追求。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晚上,他们夜游爱河畔,当时花好月圆、气氛甜蜜,于是他便在四下无人之处亲吻了她。
那是她的初吻,本该浪漫又美好,但他却在亲吻她的同时对她上下其手。
她当时非常坚决的拒绝了他,而他却不知是精虫上脑还是神智不清,竟对她说了句让她至今仍感愤怒的话——
“别这么ㄍ一ㄥ啦,我已经忍好久了,让我听听你舒服的声音嘛。”
之后,她只记得自己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跑掉。
当她回过神来,自己正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满脸泪水。
他的“现形”比长久以来那些直接的嘲笑及讽刺,都还要来得更伤人,因为她曾经接受了他,也相信了他。
“Tomo,好可爱的妹,哪里认识的?”
Tomo是曾友钦的日文名字,从学生时代,大家就这么叫他。
“学妹啦。”
“只是学妹吗?”
他的朋友暧昧的笑着,而这令她十分的不悦及不适。
跟他同桌的都是男性,加上他,一共是四个人。
此刻,四双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别闹啦。”曾友钦小小制止了他的友人一下,然后又看着她,“我现在在质易行上班,你呢?”
“我……我哥的公司。”她小小声的说。
听见她的声音,其他人立刻眼睛一亮,“哇咧,好萌的声音喔。”
她尴尬得想逃,但又不想表现得惊慌失措。
“你一个人吗?”曾友钦问。
“不是,我……我跟……”她支支吾吾,然后转头怯怯的指着坐在角落的森一骑。
曾友钦微怔,“喔,男朋友啊?”
她应该否认,但却连头都没摇。
他拿出名片夹,递了张名片给她,“你有名片吗?”
她摇头。
“是喔?”他一笑,“有空出来叙叙旧嘛,大家以前那么熟……”
“抱歉,我要去洗手间……”她连多看他一秒钟都不愿,飞也似的逃开了。
景颐在洗手间里磨蹭了许久,她不想出去,不想再经过曾友钦一行人的桌旁。
虽然在那段令她感到不舒服且难堪的过往里,她“实质”上顶多只损失了初吻,但在她心底深处,她失去的是对异性仅有的那么一丁点信任跟希望。
为什么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感到这么的难受?
她对他根本没有眷恋,为何他的出现仍让她觉得难堪及受伤?
“嘿。”一名女生走了进来,试探地问道:“你姓陆吗?”
她一愣,“……是。”
“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女生上下打量着她,“他说你进来很久,请我进来看看。”
“男……男朋友?”
“那是你男朋友没错吧?平头高大的型男……”女生以羡慕的口吻说着,“他好像很担心你,你快出去吧。”
平头高大的型男?景颐知道她说的是森一骑。
他很担心她?也是,她进来好一会儿了。
不过,他是怎么跟这女生沟通的?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话说回来,现在会讲几句日语或是英语吓吓叫的人比比皆是,英日语双声带的他要跟人沟通,其实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管怎样,她想她是该出去了——就算得再面对曾友钦一次。
“谢谢你。”她跟进来传话的女生道了声谢,转身便走出洗手间。
而一走出洗手间,映入眼帘的是森一骑高大的身形及那张忧心的脸庞。
他手上持着她的背包,一看到她走出来,立刻一个箭步上前。
“你没事吧?”他像品检员般细细检视着她。
他充满关怀的眼神炙热得让她不敢直视,于是她低下了头。
“我没事。”
“ㄟ。”他伸手抬起她的脸,定定的注视着她,“你看起来不太好……”
“没啦。”她惊羞的看着他,慌张的拨开他的手,“我只是很累,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微顿,但没有犹豫,“好啊。”
她没说什么,接过他持在手上的背包,快步的走了出去。
当她走到用餐区,发现曾友钦跟他的朋友已经离开,而服务生正在收拾桌面。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难掩脸上沉郁的神情。
而这一切,森一骑全看在眼里。
当她被叫住时,他就已经发现叫住她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男子。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碰到认识的人,但当她飞也似的逃进洗手间,久久不出来,他才警觉到她似乎碰到了什么她不想再遇到的人。
那男子是谁?难道是她语专时交往的男朋友?
不管他是谁,他的出现显然严重影响了她的心情。
结完帐,他们慢慢的走往特约停车场。
停车场不算太大,约莫可以停放二十辆车,而在最后面的地方,有四个男人正在一辆丰田房车旁抽烟聊天。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笑声更是张狂。
景颐一眼就看见曾友钦,但他所在的位置有点视觉死角,因此并没有发现她跟森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