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有个躺着不动的人在床上,身上白袍的样式正是她家少爷昨天穿的。
丁香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颤抖着走过去。
躺在床上的人果然是她家少爷,虽然没有看到明显外伤,但他却如同死去一般,面色如纸,难怪小三子会这么说。
她的心脏一阵无力,本能伸手探他鼻息。
幸好,还有鼻息。
然而,她再摸他皮肤,发现他浑身滚烫,一按脉门,紧促微弱,分明是中了毒,而且还是剧毒。
“少爷!”丁香喊他,差点哭出来。
皇甫皓飞缓缓睁开眼眸。“……我……中了剧毒,不要通知任何人,你治治看,不要让人发现你在医治……”
丁香止不住的泪水直流,她哽咽道:“是,奴婢知道了……”
不要她通知任何人,一定有他的理由,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也不是哭的时候,他完全是靠着深厚的内力勉强在支撑,如果再不医治,他就快死了。
她定了定神,努力回想看过的医书……刮骨疗毒是免不了的了,她毅然决然地道,“少爷,奴婢要先看看毒伤在哪里。”
皇甫皓飞阖上了眼。“不需要问我,现在开始,我任由你处置。”
才说完,他突然重咳几声,吐出了黝黑的血块。
丁香泪眼模糊,心里沉重,他的毒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小心解开他的衣襟,看到肩胛处的伤口已经呈现墨黑,她连忙唤来小三子,要了垮热的小刀、针线和一小盆煮沸的热水。
身在三教九流出入频繁的烟花场所,小三子彷佛见怪不怪,什么也没多问就去准备了。
既然不能让人发现她在治疗,那么就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虽然这样的方法很危险,但她相信以他深厚的内力应该可以护住心脉,渡过这次的难关;再说现在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炼制解毒丹,只能硬着头皮帮他疗毒了。
小三子把东西送进房后,她小心地割开他发黑的血肉,幸好没有伤到经脉,伤口又贯穿了身体,可以让毒血流出来。
虽然他只是紧紧拧着眉心没有喊一声痛,但她知道那并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她倒希望他可以痛晕过去,至少会好受一点。
割开伤口之后,她亲自为他吸出毒液,战战兢兢的缝合伤口,见他不断冒冷汗,身子全湿了,怕他伤口还没好就感染风寒会有危险,半个时辰就替他擦拭身子一次,一遍遍的为他更换铺在身下的布巾,连眼睛都不敢阖上。
他中的是世间少见的绝顶剧毒,比他五年前中的毒还要剧烈十倍,她已经有五年没看医书了,也没替人看过病,她实在没把握自己是否能救活他。
她已经尽了全力,现在只能求老天爷不要带走他了。
第4章(1)
整整两天两夜,丁香寸步不离、不吃不喝的守着皇甫皓飞。
她已经没办法去管她一直没回府,李嬷嬷会气成什么样子,彩儿又会如何担心她了。
就算她因此被赶出府也无所谓,现在她全心全意只求少爷能活着。
过了一天,丁香见他气息顺畅了许多,总算稍稍放心,连忙叫来小三子给她一碗饭,如果她体力不支倒下去就没人可以救他了,她要先顾好自己才行。
又过了一天,她趴在桌上小睡片刻醒来,更夫正在打更,是夜半的三更天,房里安安静静的,不过外头走廊上却嘻嘻哈哈的,夜阑人不静,花娘们还在跟客人调笑。
少爷呢?
没听到气息不稳的声音,她原以为他应该睡得很好才对,可她俯身查看,却看到他的脸色突然转红,再探他鼻息,竟然入气少、出气多,出现濒死的征兆,把她吓了一大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自己医死了他?
她连忙按他脉门,发现他全身经脉逆转,阴气与阳气激荡乱窜,脸色呈现怪异的微红。
各式中毒的症状在她脑海里盘旋,这是……迷春水!
施毒的人下了重手,先是足以废掉他经脉的无色毒,同时下了另一剂同样无色无味的迷春水,只要他的无色毒毒性被控制,迷春水就会接着发作,若没及时解毒,那么身中两种毒的他就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气绝身亡。
无色毒纯阳至极,迷春水又纯阴至极,还带着猛烈致命的毒性,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法子可解毒,便是以处子之身阴阳调和!
她看着面色扭曲痛苦的皇甫皓飞,知道他正在忍受体内两股不同毒性同时发作的痛苦。
她咬了下牙,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
既然自己是克夫之命,这辈子不可能嫁人,不必为未来夫君守身,那么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将自己的初夜交给他总可以吧?
至于他的意愿?
他说过要她待在他身边,还说过他的命是她救的,那么她就当成他很愿意为他解迷春水的人是她了。
她当然知道,他们就在金钩巷里,外头都是花娘,她大可以花钱找一个花娘为他解毒。
然而,别说要在金钩巷里找一名未被破身的处子有如登天般难,就算好运找得到,她也不愿意把他交给别的女子。
她做不到把他交给花娘,自己从这个房间离开,说什么她也做不到,这违反了她的心意。
再说,他说过不能透露她在为他医治的事,花娘若要为他解毒,就得裸裎相见,到时势必会看到他的伤势,哪个花娘会瞧见了又守口如瓶?
总之,她认为自己是不二人选,先把他救活再说,顶多是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反正中了迷春水之后,意识会一直混沌,直到毒性散尽才会清醒,只要她不说就可以了。
她裸身上了床,凝视他的俊美容颜,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唇。
她对自己竟然真敢光着身子贴近他的大胆感到惊讶,但事实上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匆促而笨拙的为他宽衣解带。
当她双手忙着解开他衣襟,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待会儿要怎么做才能帮他时,两片强悍的唇已冷不防的攫住了她的唇,她瞬间被一双铁臂固定在身下!
她惊呼一声,虽然明知道吻她的人必定是少爷,不会是别人,但还是被那蛰猛疯狂的吻给吓到了。
他像疯了似的,充满侵略性地占有她的唇,火热的掠夺她的舌,她瞬间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下,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全身发烫。
就像有团火球压住了她似的,着火般的唇游移在她身上每一寸,足以毁天灭地的烈火袭向她,让她根本不必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他就已经完全陷入了ji\\情狂焰中。
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急促,她则无助的嘤咛,一股迷离又危险的气氛包围住了他们,她可以感觉到他全身已然血脉债张,浑身的血液好像在他体内四处乱冲乱撞,疯狂又来势汹汹的向她冲过来。
……
他终于发出了低吼,沉重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身子忽而变得冰冷,在半个时辰内逼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气息却是平稳的,嘴唇也由青紫转为红润。
丁香放心了,剧毒已随着冷汗退尽了,他平稳的脉象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应该要起来替他擦汗的,但初经人事的她其实也累得神智迷离,加上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他,疲惫令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享尽欢爱滋味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失去控制逐渐放松,和他一同睡去,也不管自己事实上也是一身香汗淋漓。
在她睡着之后,皇甫皓飞倏地睁开了双眸,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巾帕轻轻擦去她额上发鬓边的汗珠,再轻柔的支起她的头,拭去她颈后的香汗,那真是货真价实的香汗。
“香儿……”他搂住她柔嫩的娇躯,温柔的贴着她的身子,鼻息间净是她身上撩人心魂的馥郁香气。
“不要……不要咬我……不要啊……”梦中的丁香忽然挣扎了起来,还挥动着双手,像要赶走什么似的。
知道她作恶梦了,皇甫皓飞连忙将她紧紧拥着,不断低头啄吻她的额头。“别怕,有我。”
“不要……爹!娘!香儿好怕……香儿好怕……”丁香紧拧着眉心,哭喊了起来。“呜呜呜……不要靠近我……不要……”
皇甫皓飞一直紧紧抱着她,直到她恢复平静,不再哭喊,也不再抽噎啜泣。
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泪,眼中杀气渐浓。
那些虐待她的家伙,他能饶过他们吗?
他眼眸微眯。
听说她那没有血亲关系的弟弟要进京赴考是吧?那他就让他永远考不上!
窗外鸟声啾啾,天空澄净如洗,丁香把药吹凉,正想去开窗子让房里通风透透气,蓦然听见床上传来动静,她一回首,果然见到皇甫皓飞坐了起来。
她正在担心他怎么还不醒呢!
“少爷,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她连忙走过去床榻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