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脚下慢慢往后退。
「难怪……原来真的不是发胖,我错怪你了……」他一顿,突然狠瞪过来。
「等等,四个月前我们还在一起!除非你爬墙,否则——」
「我才没有爬墙。」少诬蔑我的人格。
「孩子是我的?!」他吼了出来。
「所以我就叫你去跟季楚道歉了啊!我们之间比浊水溪还清白。」先声夺人,以壮声势,混淆视听。
「你的比喻我开心不起来!浊水溪顾名思义不是应该浊得很,比赢它有什么——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汪咏靓,你居然骗我,这么重要的事你也敢骗,活得不耐烦了——」
完蛋,混不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溜再说。
「站住,不许跑!」
「你不追我就不会跑!」
「咏靓,停下来,拜托——」他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惊慌,我停步,回身看他。
「你肚子里有宝宝,不要跑跑跳跳的,我保证不生气,乖乖等我过去可以吗?」
咦?明明是我理亏,他还好声好气安抚我耶!原来这颗肚子是免死金牌?
我摸摸微凸的肚腹,他三两步冲过来,用力地一把抱住我,微颤语调透出一丝压抑的激昂。「混蛋!干么不早说,你害我好难过!」
「你不是说不介意?」原来都是场面话。
「接受是一回事,会不会心痛是另一回事。你不知道我心里骂了自己多少次活该!如果我少猪头一点,杨季楚连你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手指……碰得到啦!」
「这是夸饰法!」
「喔。」
他抹抹脸,气虚道:「你要一打我都跟你生,拜托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谁要生一打,又不是母猪!
不过看他好像真的吓得不轻,我没预料到一次的分手,会让他产生这么大的阴影,直到现在,发现他有时会夜里惊醒,傻傻地看着我发呆,摸摸我的脸像是要确认什么。
我有些心疼,安抚地抱抱他。「我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你了。」
「嗯。」他闷闷低哼了声,脸埋进我发间,好半晌才补上一句。「……我会再去道歉一次。」
听得出来,这次有比较甘愿了,不然我真的好怕被季楚从好友名单里除名。
「老话一句,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也是会修理你的狠角色。」
「……见识过了。」
我好同情地瞄他。「不然……我先去巴结盈袖,让她替你说情。」
他哼了哼。「不稀罕,我各人造业各人担。」
「你确定?」希望他不会后悔今天的英雄气概。
「……他曾经好意提醒过我,是我自己没放在心上,活该被他整。」
咦?原来你也有被整的自觉?
「但是你这次不准再站他那边,我宁愿让他回揍几拳,都不许他对你乱摸乱抱!」
我故作无事地悠悠然眺看天空白云。
「装什么沉默?快说!」
「嗯……预约产检时间差不多,该进去了。」
「汪咏靓,你还逃避,到底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我就知道!男人不管几岁,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未成年小男孩。
谁教我要没事比人家多吃五年的白米饭,要包容他偶然的小幼稚也只能认了,重要的是,这一次,我真的感受到他目光凝视时的全心全意了,这种只在我面前展现的依赖、撒娇、小男孩稚气,何尝不是爱情里独特的小甜蜜?
「季楚是朋友,而我爱你。」我回头,轻轻说了句。
原本还一脸计较、缠着追讨答案的男人,瞬问安静下来。
一根棒棒糖赏去,心里的小男孩舔得心满意足,乖巧地牵着我的手产检去。
—全书完—
番外之「分手之后」
一把火在胸腔里烧,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的感觉了。
分手——
她居然说要分手!
好啊,要分就分,谁稀罕,她就不要后悔!
我很抓狂,极度地抓狂,用了最快的速度搬出她的住处,还是消不掉满腔狂燃的火气。
居然说没有我她会更快乐!
都让人嫌得一文不值了,我还留下来干么?等晚上睡觉没人可以抱、冷到醒来时,我看你多快乐!
发狠告诉小纪,以后我的行程不用向她报备,我跟这个人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然后,去了一趟新加坡回来,一个礼拜、两个礼拜过去了,手机静悄悄。
这支手机是我和她的专属机,响起的时候,另一头只会是那个人。
这两个礼拜,它一次都没有响过。
检查过很多次,电力是充足的,讯号也很好,连睡觉都没有关机。
我不爽地跑去问小纪。「你有没有偷偷告诉她我的事?」
「没有啊,你不是说不用讲?现在要吗?」
「……不用!」
也就是说,我人间蒸发半个月,完全没有我的消息,她一点都无所谓就是了!
一把闷火在心头烧,抓起手机拨出去,居然是空号。
混帐!她居然把我专属的门号停掉了!
对,这就叫分手,斩断所有的亲密共享,再也没有关联的意思。
大概是太不爽,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又被另一半没有人温暖的冷床冷被给冻醒。
妈的,天气真的太冷了。爬下床翻找,发现随身带着的那条围巾居然遗漏了。哼,明天要去跟她讨回来。
结果在外面喂蚊子等半天,她居然开开心心和杨季楚出去吃饭,还说那种又是分手又是过去式、还强调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是怕你的初恋对象不晓得吗?那么急着向全世界宣告分手喜讯。
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自己在那里气得半死,人家可开心快活了,连那么有意义的围巾都丢得毫不犹豫,浴室里房间里所有我用的东西都清得干干净净,潇洒抹去与我相关的一切。
去他的围巾!送的人都不心疼了,我何必要不舍?走出她的住处时,我在心里向自己发誓,要是再来找她,我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猪头!
再一次看到她,是在医院里。晓莙突然腹痛如绞,打电话向我求救,我送她去医院,看见正领完药要离开的「前女友」。
我不动声色,等着她过来,但她明明看见我了,居然视若无赌。
我气不过,替晓莙挂完号,追上去堵她。
怎么搞的,才一阵子不见,她好像瘦了一点?不是和杨季楚混得如鱼得水,快活得很吗?
心底饶有余怒,嘴残激激她,表达一下不爽,倒也不是真心怀疑她和谁暧昧,如果这时她态度愿意软一点,让我有台阶可以下,我一定会——
「……不要逼得我往后想起你的名宇,只剩下厌恶与悔不当初。」
她、她在说什么?这一切完全脱离我能思考的范围,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无论我做了什么,她永远是笑笑地包容……
不习惯,我真的不习惯眼神那么冰冷疏离的她,仿佛……真的在看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我们是陌生人吗?不,不是!我不是真的想让她恨我,我一点也不想跟她成为陌生人。
前所未有的恐惧绞紧心房,我真的怕了,怕她真的恨我,一丁点情绪都不愿意浪费在我身上……
心慌地想补救些什么,她却那么决绝地挣离,一秒都不愿意在我身边停留。看着她冒雨拦了车,将脸埋在臂弯里,我知道,她在哭。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落泪过。这一回,我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伤她太深。
烦躁。情绪莫名地烦躁,连我都说不出来自己究竞在阴沉什么,就是觉得做什么事都不对劲、看什么事都不顺眼。
「谁惹我们家少爷不开心了?」以前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双软软的手臂抱过来,搂着我的腰,对着我笑。我什么都不必说。她就是懂,让我一回身,能够靠在她肩窝,吻吻她,依偎拥抱。
嗅不到那阵熟悉的馨香,回头扑了个空,寻不着熟悉的身影,心房莫名地酸,突然之间对一切都茫然了起来。
晓莙拨电话来,说她肚子怪怪的,有点不舒服,头一回让我觉得厌烦了。
她不是我的责任啊,我又不欠她什么。
「你还有好长的人生要过,总要学着自己面对处理,我只能救急,无法帮你一辈子。」说完以后,我挂掉电话,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突然之间,好想念咏靓,想念她的笑,好想抱抱她。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搞成这样?已经在身边的,从不以为重要,已经过去的,却沉溺在虚幻的情怀里。
我知道只要回过身,晓莙就套没有疑问地投入我怀抱,但这是我要的吗?
不,我从来都不想。
我看着她,割舍不掉的是那些初恋的酸甜滋味,由她身上感受年少时那种纯净的情怀,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抱如今真实世界里的人。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要为了她和咏靓闹得这么僵?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她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一个,若要深论,是她不能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