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回答,她是失望的,但她没有追问,由着他策马载她前往后山腰。没想到,穿过蓊郁林木后,里面竟然有个小村庄!
她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迹,但这有着几座茅庐的小村在却不着痕迹的藏匿在浓密的林木后,尤其在看到紧邻着的一大片药田时,她更是惊愕。
住在这里的显然也是汉阳山庄里的人,因他们见到阎冥时是又惊又喜,“爷,这个是少夫人吗?”因为他们在这里种植药材少说有十余载了,从未见过他带姑娘来。
“她是秦乐,秦乐,他们是选择在这里隐居过一生的人。”
虽然他介绍得简洁,没说是不是少夫人,但对他们来说,阎冥愿意将这名清丽绝俗的天仙美人带来这里,显然,对他而言,她绝对是个很重要的女人。
“你们忙吧,我带她四处看看。”接着他载她轻轻策马走在药田小径上,一边告诉她,“看到那些以长丝状、淡灰绿体盘绕在树上的东西吗?”
她点点头。
“那叫‘女萝’,常生在云雾带的松柏植物上。,这是‘荠菜’,可供蔬食,也是药材,可治水肿、止血;那是‘蒿本’,可治头痛,散寒、去湿……”
沿着山坡绿地,一亩一亩田地种植了许多蔬果及各式药材,他们策马再往上走时,看到更远处的山峦上方皆有白头。阎冥指着上方的积雪道:“那里是介于多年积雪区的下方,长有许多雪莲。”
策马再往下走,前方有一清澈碧湖,倒映着山峦美景。
“这湖中有鱼货,在群山中更有珍禽异兽,认真说来,天堂山就是一座资源丰富的宝山,让我跟我的人得以在这里过着安稳的生活。”
见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她想,也许是想到黑衣人上山一事。
“为了维护这样的生活,一直以来,对我有所求却危害山庄安全的特异分子,我就不再与之交易,所以,总会有人帮我处理那些妄想打扰这片宁静生活的人。”
她静静倾听,明白这种方式的陪伴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天堂山从入山隘口,到所有的出入口处,我都有设岗哨,但经过这次事件后显然不够,有人有着飞天遁地的本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些黑衣人通过岗哨,且在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打扰这村庄里百姓的情况下,顺利进到山庄内。”他抿紧了唇,“当然,这里离汉阳山在极远,又有高山森林遮蔽,那日的警讯弹这里也听不到,他们才得以这么快乐的过日子。”
她点头,刚刚那些村民脸上的欣喜与自在,与山庄内奴仆们脸上明显的不安相比,差距极大,可见他们对那些黑衣人夜袭一事,毫无所悉。
“只是,我们这样一路走下来,怎都未见到岗哨?”她忍不住提问。
“你若看见了,他们就得马上离开天堂山。”
自从被黑衣人摸上山后,他已下了指示,岗哨的位置天天变动,而且,隐藏在山林之间,让已经潜进来的内应无法再将岗哨位置及换班时间的数据送出去!
“一切看来都是如此平静,怎却令人好不安?”她看着眼前沉静的山峦美景,喃喃低语。
他将她紧紧的拥住,“我带你走这一趟,目的不是要你忧心的,还是……你对我没有信心,怕我不能保护你?”
“不!我相信你,只是你要保护的人那么多,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明白她不忍、为他心疼,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她的心肠有多柔软,她不知道的是,有了她,他肩上的重担一点也不重,她总能使他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多的责任,我也扛得下来。”终于,他还是说了最深的心底话,而后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共骑回到山庄后,阎冥前往议事厅,秦乐则让晋婆婆拉到自晴楼去问事。
主子有交代她,这段日子,要她老太婆多陪陪秦乐,可她到自晴楼找不着人,又听到丫鬟说是跟主子出门,她不禁困惑,在这个时间点出去可真敏感啊,现下人终于回来了,她连忙问明状况。
没想到,这一间之下才知--
“主子竟然带你到村庄去?!”
晋婆婆一脸惊讶,那里可是汉阳山蓝的另一个秘密,是大量种植并培植许多珍贵药草的地方,就连山庄里也只有特定几人可以前往,但不得不说,在众人都对她发出质疑声音时,主子这个力挺她的动作可真是窝心!
“对啊,他--”秦乐脸上的笑容突地一懂,脸色刷白。
“怎么了?”晋婆婆被她脸上的变化给吓坏了,忙问。
“好痛好痛……”秦乐捂着胸口,只觉一股剧烈的痛楚先是在心口凝结,接着往四肢百骸蔓延,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病发的时间到了吗?
晋婆婆急急扶着她上床躺着,“我去找主子--”
“不、不要……”她咬着红唇,一手拉着晋婆婆的手,痛苦的问:“今天、今天是几日了?”
听她说了个日期后,秦乐脸色悚地一变。天啊,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间过得太快,又因为只顾着担心阎冥跟山庄的安危,她竟然忘了发病的时间就在这一、两天。
“痛、心好痛!”心口愈来愈痛,迫得她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翻滚起来。
晋婆婆看得胆战心惊,“不成、不成,你不会被下毒了吧?”晋婆婆很清楚,这次黑衣人摸进山庄的事,有好多人都认为是她在搞鬼,可能一时气愤就……
秦乐的唇已被自己咬出血来,她剧烈喘惠,紧紧抓着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就怕自己崩溃自尽,“不、不要去叫爷……这是、这是旧疾,不关任何人的事!”
直到此刻,她仍不想牵连山庄里的任何一人。
但她还不想死,她的人生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结束,她不甘愿……然而,心口的剧痛就快要让她窒息了,她的身子开始畏冷、不由自主的频打哆嗦。
不顾她意愿,晋婆婆连忙到房门外唤了丫鬟去将主子找来,又忙回身,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忍着点,孩子,忍着点”
不一会儿,阎冥匆匆赶来,“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心绞痛,我看她翻来翻去,说心好痛、又说好冷。”晋婆婆急急的将刚看到、听到的全说给他听。
他无法置信,刚刚仍笑着跟他策马山林、看山峦美景的秦乐,此刻,如蝶翼般的睫毛半遮着那双本该璀亮却痛苦的明眸,更呻吟不断,他很是心疼,一连点了她几个穴道,再探脉搏和她眼眸,竟隐隐见到一抹泛青的光。
他不禁倒抽口凉气。竟是“青蛆毒”!那是一种邪恶的蛊毒,而依她的脉象来看,蛆虫正要攻心,她快死了!
知道她命在旦夕,不能再拖,他一把抱起她往影苑飞掠而去,直至炼丹室。
“痛好痛……”一路上秦乐不住颤抖低吟,贴靠在他宽润厚实的胸膛上,
身子仍然泛冷。
“出去!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阎冥难掩焦急的将一室正忙着将药材放进炉中沸水的奴仆们全赶出去。
时间宝贵!他得先让她的血气通畅,逼迫那些在她体内活动的蛆虫因那股热流的影响,再度变成沉睡状态。
他很快丢了一些药材进正烧着的药缸中,再倒进一些冷水,探了探,觉得温度适中后,便褪去身上的衣物,再褪去她的衣服,接着弄熄柴火,抱她进到药缸里并坐到她身后,运用雄厚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好热、好热,水雾渺渺,一股热流源源不绝的传入她的体内,减缓了体内那道痛楚,她缓缓的苏醒过来,看到四处烟雾弥漫,有些恍然。
“醒了?”
她缓缓回头,这才看到他赤裸着与自己泡在药缸里。
“我、我竟然没、没死……”她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十分虚弱,她忍不住背贴靠着他,微微喘气。
但他笑不出来,神情凝重,“你怎么会中青蛆毒?!我以为它早在中原绝迹!”
他知道那些蛆有如蛊毒,会让中毒者的胸口先是有股诡异的闷滞纠结,而后一股痛楚便开始在胸腹间漫开。
这种痛像被万蚁穿心,也像被凌迟般,只觉全身滚烫又畏冷,痛不欲生。
但也因为中毒者每间隔近四个月才会复发,前后共十次,最后一次,毒发全身,五脏六腑一齐迸裂,心会被蛆虫咬食得血肉淋漓,如万刀刮,死时将痛苦万分,所以又被称为“十回蛆”。
她苦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是否很可笑?但事实确是如此,第一回发病痛苦万分,看了好多大夫也没人能治,一直到遇见一名奇人,他指引我去找一名告老还乡的太医,才幸运的活了下来,只是,”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苦药不知喝了多少帖,虽然将身子骨调养好,好像又无病症般,但每每三、四个月后这痛便又来上一次,就这么周而复始,没有止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