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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沐月将手边的帐目都仔细查核并盖即确认后,便将帐册些妥,前往姚晓风的书斋。

  进到书斋,只见她爹娘都在里面,不知在讨论着什么,神情有点凝肃。

  “爹,您找我有事?”

  “沐月呀,”姚晓风定定看着她,“爹有话问你,你要一五一十的回答。”

  她颔首,“爹请说。”

  “你是不是对与傅家的这门亲事有异议?”

  姚晓风才刚问完话,周翠环紧接着问道:“沐月,虽然姚傅两家订有婚约,但若你不愿意,我跟你爹是不会逼你的,你到是说说究竟是何打算?”

  她消极的拖延婚事,她爹娘是鲜少说话的,如今突然慎重其事的将她唤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姚晓风无奈一叹,“城守大人的三公子十分仰慕你,所以拜托城守大人遣人来提亲了。”

  提亲?这丽水城里谁不知道她跟傅天抒早已指腹为婚,居然还遣人来提亲,况且又是城守大人,是有点棘手……

  “对方可是城守大人,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恐怕很难婉拒。”

  “姚傅两家早有婚约,这理由难道不足够?”

  “沐月,姚傅两家当初约定让你们十七岁成亲,可如今你都二十了,你还不嫁,人家当然也就不会当真。”

  “爹,我不想嫁。”她态度坚定的表明立场,“不管是傅天抒,还是城守大人的三公子,我都不嫁。”

  “沐月,”姚晓风面有难色,“城守大人可不比傅家。”

  “我若不肯,他逼得了我吗?”

  “他自然是逼不了咱们,但恐怕会找锦绣庄的麻烦。”

  闻言,姚沐月一震,“爹是说——”

  “锦绣庄是做买卖的,出入丽水城都得由城守大人那儿签发许可,若拒绝得不好,怕以后会有麻烦。”

  暗叹一口气,不必父亲说,她也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可城守大人的三公子赵国驹是个平时无所事事、只知玩乐看戏的公子哥儿,又经常出入声色场所,在城里的名声极差,她才不想嫁给那种人。

  她还以为重生后不嫁傅天抒便万事妥当,不料会惹来赵国驹这出了名的无赖。

  难道婚姻路上,她不论要或不要,都注定坎呵颠簸吗?。

  “爹,城守大人可给了期限?”

  “那倒没有。”

  “是吗?”若对方未给回复期限,她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有时间想想应对之策,“这事让女儿再想想吧。”

  城守大人遣人到锦绣庄姚家提亲之事,很快的便传遍整座丽水城,并成了城里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当然,这事也传到了傅家及傅天抒耳里。

  自那年傅天抒发现他最好的朋友竟是姚沐月乔装之后,姚沐月便离开了文成塾,而他俩再也没有见过面。

  尽管两家婚约还在,但由于早过了当初约定好的成亲之期,这桩婚约在外人看来早已名存实亡,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城守大人才敢遣人上门提亲。

  在长乐楼听闻此事时,傅天抒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不干己事,却又上了心,说是上了心,但又没有立场干涉。

  这些年关于姚沐月的那些风光事见,他听得不少。她学习经商之道,开拓家业版图,虽是女儿身,却拥有男人都自叹弗如的雄心壮志。

  锦绣庄虽还是由姚晓风当家,但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的事已由姚沐月全权处理,毕竟她精通买卖、思路清晰,所经手的每件买卖都是稳赚不赔。

  最令人称道并敬佩的是,她在行商之余,还愿意抽出时间行善,不止救济贫民,还开办了一间小私塾供工人子女就读,善心义行,远近驰名。

  反之,云水堂的生意像是日暮西山般欲振乏力,往日的荣景已不复见。

  如今的云水堂及他都已配不上锦绣庄及她了。

  一进家门,下人便通知傅天抒前往内厅见他爹傅浩清。他来到内厅,发现不止他爹,就连他娘及大娘方惜也在。

  “爹,您找我?”

  傅浩清表情沉重,“天抒,你该不是又上长乐楼去了?”

  这事,他不打算否认,所以沉默看。

  “天抒,你不能再跟那个花散舞搅和在一起了,快收收心,把姚家大小姐娶进门吧”傅浩清说。

  他微顿一下,皱起眉,“怎么又提此事?前年爹向姚家提起时,不是让姚家推迟了吗?既然姚沐月不想嫁,不如就由傅家主动解除婚约吧。”

  “闭嘴!”傅浩清眉梢一扬,“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傅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爹想藉由两家联姻,寻求姚家的帮助吗?”他一语道破父亲的心思。

  傅浩清一脸尴尬羞愧,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香月,快说说你儿子吧”这时,方惜冷冷的说道:“你们母子俩受了傅家这么多年恩惠,也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香月面有难色的看着儿子,向来不擅言辞的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惜当他的面对他娘亲说这些话,教傅天抒听了很不是滋味,他脸一沉,直视着方惜,“大娘,我可不是铺里的药材,卖了能换钱。”

  “你说这什么话?”方惜一脸恼怒,“难道我说错了吗?姚家屡次推迟拖延,追根究抵还不都是你闯的祸,你整天跟那长乐楼的舞妓搅和在一起,姚家会不知道?”

  “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大娘管不着。”

  “你——”方惜气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一个样,迷恋那种女人,成不了气候!

  听方惜拐了弯羞辱他娘,傅天抒脸色一沉,“大娘,您当我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的孩子吗?”

  迎上他那仿佛要吞噬自己的凶恶眼神,方惜心里一颤,却还是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摆高姿态,“你这是什么态度?”

  “天抒,”未免事态扩大,香月立刻出声制止,“不得无礼,大夫人说的是,你还是跟花姑娘疏远一些,早点将沐月娶进门吧。”

  傅天抒哼笑一记,一副不以为然,“为何你们还如此天真的认为姚沐月会嫁我?城守大人都向姚家提亲了,姚家还看得上傅家吗?”

  “我们两家毕竟有约在先,姚家不会毁婚的。”傅浩清说。

  “爹的意思是——要我去求姚沐月委身下嫁于我?”他冷然一笑,“若真是如此,恕难从命。”

  “傅天抒,你、你这废物”方惜气得破口大骂。

  他唇角一勾,不以为意的说:“这事,大娘不是早知道了?”说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香月跟了出来,连忙唤住他,“天抒。”

  他娘唤他,他不能不理,于是他停下脚步。

  “天抒,你究竟有何打算?”香月忧心忡忡,“你真打算娶花姑娘进门吗?”

  他浓眉一纠,“娘,连您也瞧不起花散舞吗?”

  香月摇头,“娘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娘真心喜欢沐月那孩子,也认为沐月才是最适合你的女孩。”

  适合他?不,现在已不是她适不适合他的问题,而是他配不配得上她?两人都已不是当年在文成塾的样子,现在要他娶沐月,然后在她面前过着卑微的日子,他办不到。

  再说,凡是方惜想的、要的,他都不想顺遂她的意。她越是要他抛下花散舞,他就越要将花散舞绑在身边。

  “你该不是还气她女扮男装骗了你吧?”香月试探的问。

  他还在为那件事气她吗?不,他当时只是闹瞥扭。

  他原本很讨厌姚沐月,并对她存有既定印象及偏见,后来因为“柳彦生”的关系,他试着去了解并喜欢她,并渐渐发现到她拥有许多令他感到惊奇之处,开始不再那么排斥她。

  所以说实话,无论是柳彦生还是姚沐月,他都不讨厌。

  当年,发现柳彦生就是姚沐月的当下,他虽震惊生气,并对她发肿气,其实事后他有点后悔。

  只是他原以为她理亏在先,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来求他原谅,没想到自那天后,她就不曾再出现在他面前一让他连原不原谅都没机会说……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起她在菩提寺时,因怜惜他及他娘亲的处境而流下的眼泪,那眼泪多么温暖、多么真挚、多么……不可能了,如今的他跟她已是云泥之分,再也不可能了。

  “娘,这件事别再说了。”语罢,他转身离去。

  不想在那空气凝滞、死气沉沉又充满怨惹的家里待着,傅天抒离开家门,往长乐楼去。

  其实他并不像外人以为的多迷恋花散舞,只是她在他面前总是笑看,在她那儿,他可以得到短暂的喜悦及欢乐,更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时,心里没有负担,他才会没事就往她那儿跑。

  行经丽水城城门前那条直达城守官厅的大道上时,见长长的人龙绵延,他不禁好奇心起,向路人打探。

  “老丈,”他请教排队中的一位老人,“请问这一长串人龙为的是哪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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