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注定的情缘,注定的命运,谁也不能抗衡。
「我爱你,狄在风。」
她在他耳畔再度表白,闭上眸,接受他最温柔甜蜜的深吻。
「瞧你乐的!有这么开心吗?」
江爸爸放下报纸,眼看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在餐桌上一面吃早餐,一面依恋不已地欣赏数日前才戴上手的钻石订婚戒,忍不住莞尔。
「终于盼到在风跟你求婚,我看你都乐晕了!」他嘲笑自己的女儿。
「不行吗?」江善庭才不管父亲戏谑,朝他挤眉弄眼,扮出俏皮的表情。「人家就是很开心、很快乐嘛。」
「啧啧,女孩子家,也不懂得矜持点,就这么急着嫁出去吗?」
「谁教我是爸爸你的女儿啊!哪里懂得矜持两个字怎么写?」江善庭反将一军。
「哇!老婆,你听听,你女儿说这什么话?」江爸爸寻求外援。
「默,你们父女俩的战争我可不想插手。」江妈妈可聪明了,不膛这浑水。「你们就慢慢吵吧,有结论再叫我。」
「法,做人老婆居然不挺自己的老公。」江爸爸眯眼摇头,作无奈状。「我说女儿啊,你将来嫁给在风后,可别像你妈这样扯自己老公后腿。」
「我才不会呢!」江善庭娇镇。「而且在风跟爸爸你不一样,他才不会这样说老婆的坏话。」
「呵呵呵。」江妈妈可乐了。「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说得好!」
说着,母女俩很有默契地相互击掌。
江爸爸被排挤在两个女人之外,势单力孤,只能摸摸鼻子认输。「算了,不跟你们说了。」认分看回报纸去。
江善庭与母亲相视而笑。
「对了,宝贝,你未来老公是搭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吧?」
「对啊,所以我打算等下到他家去。」
「到他家干么?」江妈妈不解。
「去帮他打扫洗衣,预习怎么当一个贤慧老婆啊。」江善庭眨眨清亮大眼。
「唉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江妈妈笑着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你去就去,可别贤慧老婆当不成,反而把人家家里弄失火了。」
「才不会呢!」江善庭嘟嘴抗议,咽下最后一口吐司,翩然起身。「那我走喽。」
跟父母道别后,江善庭便开着自己那辆桃红色minicooper,直奔男友住处,先在附近的超市停下,买了许多日用品和料理的食材,抱着大包小包来到他家,大门上嵌着电子密码锁,用的正是她的生日。
她按下密码,再次于这种细节处感受到未婚夫对自己的爱意,也更坚定了与他执手偕老的决心。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她相信。
这天,她在未婚夫屋里忙忙碌碌,像辛勤的小蜜蜂,里里外外地奔波,扫地、洗衣,甚至每扇玻璃窗都擦得干千净净。
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其实并不擅长做家事,但即便动作笨拙,她依然努力做到尽善尽美,腰酸背痛也在所不惜。
直到傍晚,扫除工作方告一段落,她在沙发气喘吁吁地躺了十几分钟,稍事休息之后,又一骨碌爬起来,进厨房料理晚餐。
这才是最困难的任务。
虽然她在家里已向睛姨讨教过,整整上了三天课,仍不太有把握,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做出一桌饭菜,掳获爱人的胃。
「加油吧!江善庭。」
她开朗地对自己打气,系上围裙,卷起衣袖,正式上工。
首先是洗菜、切菜,备妥调味酱料,跟着从橱柜里找出砂锅,将材料都下了,添上水,炖汤。
「再来是清蒸妒鱼。」她摊开笔记本,仔细对照之前亲笔记录的步骤,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分神,就怕一步错了,全盘皆错。
她可不想么情人做的第一顿饭,不成功,只成仁。
就这么手忙脚乱地过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备妥了两样菜,一锅韩式泡菜汤,一个念头蓦地在江善庭脑海闪过。
「糟糕!忘记先煮饭了。」
她惊呼,懊恼地敲敲自己的头,赶紧找出饭锅、洗米淘米,正慌乱着,玄关处忽地传来一阵足音。
不会吧?他回来了?
江善庭惊愕,瞥了眼腕表,明明他的飞机还没降落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到家了?
她定定神,慌忙洗手,在围裙上擦干,努力端出镇定甜美的笑么。
「在风,欢迎你回来——」未完的嗓音于空中消凝。
她整个人顿时冻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眸。
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不是狄在风,不是她盼着等着的未婚夫,而是某个美艳的陌生女子。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陌生,至少她见过这女人一次。
就在前几天,在东京,在四季饭店的庭园里。
「你怎么进来的?你知道密码?」江善庭颤声质问,身骨发冷、脑门晕眩。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呼吸不到氧气?
那女人盯着她,锐利的眼神像是正暗暗掂着她的分量,许久,才慢条斯理地扬起清脆的嗓音。「你就是江善庭?」
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
第4章(1)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过了两年,即便狄在风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生活里不再有江善庭,偶尔,当周遭寂静,而他独自孤单的时候,这样的念头仍会隐约于脑海浮现。
那天,她为何会发生车祸?
他知道车祸前她曾去过他家,打扫了屋子,还么他炖了他最爱的韩式泡菜汤泡饭,他怎能肯定是她呢?因么厨房流理台搁了一瓶喝了一半的沛绿雅气泡矿泉水,而他知道诗诗是绝对不喝那个的。
她发生了车祸,却没人及时通知他从日本赶回台湾。那天,由于客户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他错过了晚班飞机,隔天下午才回到台北,直到傍晚才接到噩耗。
善庭开车与装载瓦斯筒的货车对撞,车体当场翻覆,并起火燃烧,而她在紧急送医后,不治死亡。
在电话里,江夫人痛哭失声,董事长嘎咽无言,他茫然听着这一切,无法置信。
她死了?那么单纯、天真、善良的一个女孩,死了?而他竟赶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至今他仍无法清晰地忆起,接到这消息后,他的反应是什么?他是否安慰了江家父母,是否感觉到悲痛?
他曾经流过一滴眼泪吗?曾么她骤然的撒手人寰哭泣吗?
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下着雨,冰冰凉凉的雨、晦暗的天色正如今日一般,阴郁深沉。
狄在风走在墓园里,走过一座又一座墓碑,每个墓碑底下,都安息着一个亡魂,有的含笑而终,有的含恨而逝。
她属于哪一种?
他不敢想象,拒绝想象,这两年来,他想得够多了,他必须前进,不能永远困在过去的桎梏里。
他必须么弃过去,么弃她。
忘了她吧!
彻彻底底地忘了,没有一点遗憾,不留一丝眷恋。
忘了她!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通喋。
雨不停飘落,从两年前啜泣至今时今日,真是令人厌倦,他烦透了。
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要停?
狄在风在蒙蒙雨雾中前进,墓园空空荡荡,连亡魂的回音都听不见,他以为自己会这么一直孤寂地走下去,不料竟有一个女子迎面而来。
她全身素黑,撑着一把黑色镶花蕾丝伞,及膝的丝料裙摆随风舞旋,纤细的玉腿下是一双黑色玛丽珍高跟鞋。
她很美,美得不似人间质量,犹似骨瓷的肌肤,苍白得近乎毫无血色,身子骨也有些过分清瘦,显得很单薄。
她美得……像个幽灵。
狄在风见惯了美女,身边有不少俏佳人来来去去,难得有谁能吸引他多看一眼,但这个女人,这个打扮得宛如参加葬礼的黑衣女子,却轻易地夺取了他的注目。
两人从相隔数尺到错身而过,片刻的交会,他看见她的脸,那么冷漠高贵。
而她,似乎也瞥了他一眼,他不确定,那清透如水晶的墨瞳实在太冰冷了,就算看着他,也没将他看在眼里。
她是谁?
电光石火的念头一闪而逝。
但只是转瞬,他便么却了这想法。她是谁又关他什么事呢?他与她的人生不会有交集。
终究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而已。
他继续往前走,没发现到那个黑衣女子曾稍稍哪踢了步履,回首望他的背影。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而已。
狄在风是天马集团的传奇。
两年前,他空降来到这间公司,担任业务开发部经理,由于工作表现优异,一路高升,就在上礼拜,董事会决议通过,拔攫他么执行副总,负责整个亚洲区的业务。
才刚过三十岁,便胜任一家跨国企业的执行副总,而且完全不靠关系、没有背景,教人不得不赞叹他过人的才气与能力。
但真正令广大女同事强烈心动的,还是他那张俊美到近乎犯规的帅脸,以及固定上健身房练出来的好身材,偶尔,当他拉松领带,解开衬衫两颗钮扣,匀称的肌肉若隐若现时,周遭便会有无数仰慕的目光如雷达般扫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