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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妹妹难过的样子,向幼蓝一脸苦笑,“薇儿、老夫人,事情没这么严重。”

  “哎,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何必折腾自己?”文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她可怜兮兮讨好的笑脸,也不忍心再责怪下去,“我看你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这样不行,从今日开始,我让人熬好了药送过来,你务必要喝下去。”

  这话有了长辈命令小辈的意味,向幼蓝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老人家,平白无故对自己这样好,她感激之余也实在是有些不解,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和坏,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和文少然的事情?除了这个理由,向幼蓝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总之从那一日起,就有一个辛勤的小厮每日来回文、向两府之间,向幼蓝更是成了文府最常出入的座上贵宾。

  最难拒绝老人家的邀请,她只能一次次无奈的过去,然后松口气回来,所幸文少然白日很少留在府里,倒也相安无事。

  “老夫人,这些经书都是您看的吗?”陪着文老夫人闲坐,向幼蓝不经意瞄见桌上的经书,好奇地问。

  在她看来,这些经书都是极其高深的东西,言辞宛转,艰涩难懂,像她这种没有慧根的一个俗人实在是看不懂。

  逗弄着身边的向觉非,老夫人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你要是想看就拿去。”

  忙不迭摆摆手,向幼蓝失笑,“我对这些东西没有慧根,看得一知半解。”

  “这些偈语虽然难懂,可你只要仔细揣摩,便能理会其中的大智能。”

  第7章(2)

  但笑不语,向幼蓝看着觉非乖巧的靠在文老夫人怀里,突然觉得血脉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也许是骨血相连的原因,从来不爱靠近陌生人的觉非,对文老夫人却黏得很,每次跟着赴约都兴致勃勃的,也不知道那一老一小有多少有趣的话题要聊,每次来都有说不完的话。

  她应该是个残忍的娘亲吧,原本她的觉非也应该有更多的人疼爱,可因为她的错,现在身边却只有她一个人陪伴,也是因为心底的愧疚,不忍心看到觉非眼中的失落,才一次次答应文老夫人的邀约,带着孩子过来。

  看着爱子脸上开怀的笑容,向幼蓝有些苦涩的笑了。

  文少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那个哀戚的表情,再看看觉非和老夫人靠在一起谈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此情此景,他不知道想象了多少次,梦里向幼蓝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每每醒来都发现是黄粱一梦。

  “娘亲。”虽不忍打断这美好的画面,他还是轻声开口。

  听到这声音,向幼蓝猛地回头,看看眼前眉目淡然站在那里的男人,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又瘦了,比起当初英姿挺拔、仪容不凡的文少然,现在的男人简直称得上邋遢,头上没有束冠,只是一根锦带绑住了墨黑长发,还有几缕滑落下来流连在眼角,身上穿的不是绫罗绸缎,却是素白简单的袍子,最主要的是那张脸上,平目里的笑意温润或冷漠都不复存在,取代的却是无所谓的懒散。

  “你回来了。”抬头看他一眼,文老夫人的脸上并无见到儿子的欣喜,“我明日要去静庵烧香,我让你誊写的百篇金刚经可完成了?”

  自去寻了座位坐下,文少然无所谓笑笑,“没有。”

  “哼,说得倒是理直气壮!”被他懒散的模样气得不行,文老夫人眉头皱成一团,“我明日要用,你现在还不去誊抄!”

  “现在也来不及了,那些东西让下人去写就好了,一人几遍很快就满百份。”

  “无知,这些东西要诚心才灵,哪能随便写几份。”文老夫人瞪儿子一眼,怱而又转头看一旁沉默的向幼蓝,“蓝儿听说你精通文墨,可是真的?”

  “不算精通,只是爹爹找人教过我们姊妹们几个。”

  “那你去写几个字给我瞧瞧。”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被设计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向幼蓝犹豫着看文少然一眼,后者面带浅笑不置可否。

  反正不过写几个字,向幼蓝也不再多想,只是凝神写了几个字送到文老夫人手上。

  “好漂亮的一手簪花小楷。”文老夫人连声夸赞:“蓝儿写的字当真好看,要是这样工整的字誊写金刚经,才真正显得诚心呢。”

  “呃,老夫人我……”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已经笑咪咪的开口请求:“我明日就要用到这百份金刚经,若是随意找人来写难免失了诚心,蓝儿你帮我誊写可好?你放心,我知道你一个人写不完,所以少然也会一起写,你们这就去书房誊写,估摸着明早之前就能写出来。”

  “老夫人,我……不如我带回家中誊写。”

  “何必如此折腾,觉非刚刚还要我带他去府里逛逛,你在这里写不方便得多。”

  方便,谁说方便,她可不愿意和某个男人独处好不好!可惜老夫人压根不听她解释,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带着觉非径直离开,留下她与文少然面面相觎。

  一刻钟后的书房里,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一男一女还是各占一方,埋头苦抄经书。

  手上的动作虽然没停,向幼蓝的心思却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

  书房的窗是开着的,可为何身体有一股股的闷热袭来,不知是抄书带来的不满,还是旁边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压力,她真是一万分不想和文少然独处,可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过府来玩的客人,不过因为写的字好看,就被主人家留下抄经书,还冠了一顶诚心的大帽子。

  恼怒的捏紧了手中的毛笔,向幼蓝眉头皱成一团。

  脚步轻巧,文少然一脸恬淡靠过来,让两人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你何必和这毛笔较劲,若是不想抄写,告诉我母亲就行了。”

  被他神出鬼没的声音吓了一跳,向幼蓝手中毛笔“砰”的掉落,一个转身就发现身侧这男人靠得太近。

  “让开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向幼蓝往后退上半步,抵住了身后桌子。

  可惜,某个被人讨厌的男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反倒靠得更近,脸上是狡黠的笑,“这是我的书房。”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地方我作主,靠得再近你也管不着。

  这样一退一进,两人间就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姿势,尤其他还一手控制住桌角,分明是把自己圈在了怀里。

  “文公子,请你自重。”

  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娇颜,文少然叹息,说出口的话却无赖得很:“我不自重又如何?”

  向幼蓝哽住,一时无语。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眼看他越靠越近,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削薄的唇就在自己脸颊边,脑海中猛然想起无数个翻云覆雨的夜里,就是这张唇说出无数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脸上倏然通红一片。

  瞧着眼前佳人脸颊通红的模样,文少然低低地笑,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娇喘的模样,只觉得身体猛地僵硬,已经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这样的距离已经在危险的范围内,向幼蓝一颗心越发慌乱,双手推拒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你再靠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来。”

  久久地对峙着,文少然墨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看着她,终于挫败的叹口气,“好。”

  说完就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好像刚才暧昧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他离开,才觉得身体已经瘫软无力,向幼蓝扶着桌子坐下,拿起毛笔的手犹自在颤抖。

  百份金刚经,说起来简单,哥真正写起来,又要诚心、又要工整,哪里是一时半刻能写完的。

  加上向幼蓝这些日子疲累交加,每日来文府都战战兢兢的,本就歇息得不好,刚刚的惊吓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紧张到极点,这会儿瞧他不再过来,心里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放松,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文少然写完手上的几份,转身的时候,就瞧见半个时辰前还义正言辞的向夫人,已经趴在桌上进入睡梦中,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一点不陌生,三年前的向幼蓝就是这样,只要过了时辰必然沉沉的昏睡,倒是没想到她多年后还能保有这样的习惯。

  书房左手边有帘幕挡着,里面放着一张简单的床榻,正是文少然读书时疲惫休息的地方。

  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轻手轻脚抱起那个瘦弱的身体,文少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脸颊一阵感慨,她瘦多了,身体轻得像是一片羽毛,眼睛下一片黑,想起老太医说她忧思过甚的话:心里惆怅得很。放她躺在床榻之上,文少然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温柔。

  她一定很困扰吧,不然怎么会烦闷成这样?自己生平第一次像个无赖缠着一个人,说不定她不感动,还会失望透顶,可是,就像是景泽说的,他根本就放不开这个女人,除了纠缠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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