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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豆是生长在相思树上的种子,秋天熟成落果,和可食用的红豆非常相似,但是有毒,没人会拿来吃,不过脑筋动得快的商人会串成链子,卖给怀春的女子或多情少妇,向情郎表示相思之意。”瞧!当大夫的也能博学多闻。

  沾沾自喜的林大夫捻著胡子,仰起下巴等著众人投以惊才绝华的目光。

  不过没人看他,大家的眼神全专注在略有起色的孟清华身上,在喝了羊乳解毒后,发紫的唇色渐渐回复了血色,人也有了气力,不再如先前软泥似的直不起身子。

  “查。”

  周明寰一句“查”,整个春莺院的下人全动起来了。

  从厨房的厨娘到添柴的丫头,采买的小厮和经手的管事,任何曾在厨房附近徘徊过的丫头、婆子都一一审问,连在红豆铺子当差的小伙子一个也没漏掉。

  最后终于查到相思豆的来处,有个专卖红豆手链的小贩指称有名妇人高价买走所有的相思豆,说是府上小姐想在红豆上写字,送给在远方的情哥哥,一表衷情。

  小贩说那妇人应是富贵人家的嬷嬷,穿著的衣裙是极其昂贵的布料裁制而成,他因而多看了一眼,记得妇人的左眉下方有颗小小的红痣,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小虫叮咬。

  “左眉下方的红痣……”

  是钟嬷嬷。

  “是钟嬷嬷。”

  夫妻的想法一致。

  这下,孟清华终于证实了,原来在重生前害她的人真是崔氏,钟嬷嬷是崔氏最信任的身边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崔氏的授意,若没有她的指使,钟嬷嬷绝对不敢对主子下毒手。

  那么,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答,婆婆是害她难产而死的人,若她毫无所觉地继续食用掺有相思豆的红豆,长期累积下来的毒素足以致命,等到发觉有异时已回天乏术了。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一下子爆发开来,因此也没人会往中毒一事去想,只当她是因腹中胎儿过大生不出来,最后失血过多而亡,一尸两命,毫无被害证据。

  而周明寰则是满脸惊骇,面色惨白一片,和妻子想的一样,他头一个想到的主使者便是惯做表面功夫的崔氏,崔氏对他嫡长子的身分一直甚为不满,想剪了他羽翼好为亲生儿子周明溪铺路,让崔家人接手周府产业。

  但崔氏很聪明,不会直接朝他下手,而且有老夫人曲氏和巧姨娘在一旁护航,动了他等于惊动了周端达,于她而言损人不利己,在没达到目的前,她会留下他一条命好彰显她的慈爱之心。

  崔氏唯一能动的人只有孟清华。

  孟清华一死,不论她的孩子能不能平安诞生,势必会折断周明寰一手一脚,他必须再娶,而娶的对象不可能再由老夫人曲氏做主,另一方面也会得罪丧女的孟府,中止合作关系。

  到时两面受敌的周明寰将会被孤立,内有继母的牵制,外有孟观的打压,孤掌难鸣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崔氏坐大,艰涩地在夹缝中求生存,活得没有尊严。

  “华儿,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握著妻子的手,周明寰语气噙著悲愤,为自己无法保护妻儿而愤怒。

  绝美佳人轻轻一摇首,如花绽放的浅笑色压海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出彩了,惹得别人眼红嫉妒。”

  他想笑,眼眶却微微红了。“我以为她会有所忌惮,为了保有她的好名声不致真的出手,没想到……”

  崔氏的手段已经狠到连无辜的孩子也容不下,欲让他丧妻又丧子,再也无力与她抗衡。

  “夫君想不想引蛇出洞?”对心狠的人要更狠,心慈手软只会让自身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有办法?”周明寰目光如炬,闪著狠厉。

  孟清华垂目低视著隆起的肚子,为母则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害她孩子的人。

  “要委屈斜月她们几个了,明日便放出我即将不久人世的消息吧,让林大夫全日待在春莺院候著,就说拚命抢救中,有一丝希望救回……”

  “华儿,你……”他面露深情,手心紧握妻子小手。

  “今日我不豁出去,明日就是我的死期,你不用觉得我受屈,身为你的妻子,我会和你一同走过所有的艰险,我们是要一起走到白头的夫妻树。”生也缠绵,死了纠缠。

  周明寰终于一笑,低吻妻子水润朱唇,情感浓烈地叹道:“有你为妻,今生足矣!再无所憾了。”

  次日,包含斜月、凝暮、惊秋、碧水四名一等大丫鬟,春莺院的丫头、婆子以及周明寰身边的小厮全或多或少挨了板子,不仅罚了半年的月银还被禁足,饿上三天。

  因为他们全部失职,没能照顾好身怀六甲的大少奶奶,导致她身体不适出现咳血症状,也危及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大少奶奶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硬撑著,用人参、雪蛤、何首乌、紫灵芝等珍贵药材吊著命,何时会断气无人能知,但眼看著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林大夫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炭火不灭地熬著汤药,每个时辰强灌一次药,企图从阎王手中抢人。

  听说林大夫的师父有再世华佗之称,能肉白骨、生死人,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都能救活,妙手回春挽救人命,在他手上医治的病人还没有一个死人。

  为此林大夫修书一封请师父出马,不日内便可赶至周府,到时孟清华就有救了,母子平安也就有望了。

  这些传闻传到珍姨娘耳中,珍姨娘再告知崔氏,在崔氏的指示下,珍姨娘再度出手了。

  夜黑风高,星月无光。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挨了打的丫头、婆子全躺在下人房呜呜哀叫,无人看守的厨房正好方便我进出……”呵呵!大少奶奶就要死了,整座院子只剩下她一个姨娘,大少爷不到她房里都不行。

  珍姨娘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在外头把风,她一人潜入厨房,将磨碎的相思豆粉末掺入贵如金子的紫米中,搅拌一下让它们混得更均匀,粒粒紫米沾上粉末毒性更强。

  她不想再等待了,一次致命,要不每回做贼似的下毒她都心惊胆跳不已,唯恐被人发觉,一次下足了分量也省了多来几回,时时处在惶恐中。

  眼看差不多了,珍姨娘拍去手上的细末,又在裙子上擦手,确定没了残存的粉末才由厨房内走出。

  但她一出厨房却没瞧见应该站在门口的两名丫头,她以为她们偷懒故意跑开了,心里想著,等会非好好责罚她们不成,她虽然只是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她们怎敢不尽心服侍。

  珍姨娘边走边小声地咒骂,十分不悦丫头的怠惰,但走了几步她忽然心头一跳,感到有一丝怪异,为什么没听见虫鸣蛙叫声,四周安静得有一点诡异,让人打心底发毛。

  越想越惊心的珍姨娘想快步跑回自个儿屋里,被子蒙头睡上一大觉,佯装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才刚要拔腿就跑,十几根火把同时亮起,一只只红色灯笼也由远而近的靠近,她慌得睁大眼,在一群下人中看到那不可能出现的人,当下脚一软,跪倒在地。

  “大……大少爷?!”

  火光之中,周明寰由暗处走向明处,面上满布阴鹫。

  “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大少奶奶不是我害的……”抖著身子,珍姨娘全身冷得汸佛泡在冰水里。

  “还敢狡辩,所有人都看到你走入厨房,你还敢否认?!”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用刑她不知怕。

  “我是……呃,忽然腹饿难受,想到厨房煮点东西填填肚子,可厨房已经熄了火,我只好又出来了。”她咬紧牙根不承认,认罪只有死路一条,而她不想死。

  “要我让你的丫头和你对质吗?看谁说的才是实话。”周明寰手一挥,两名被打肿脸、嘴塞破布的丫头被推出。

  看到狼狈至极的两个丫头,珍姨娘真的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身子一下子没了骨头般瘫软。“不——”

  “说,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是谁指使你的,你没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幕后的那个人会不会保住你?”她是一枚棋子,无举足轻重却必须存在的弃子,为人所利用。

  “是夫……”一想到她家老子和娘都在夫人的庄子里做事,两个兄长也在崔家人手中干活,她唇一张又赶紧咬住。

  “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有害大少奶奶,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珍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周明寰一听,冷笑。“看你嘴角有多硬,常新,把掺了粉末的紫米洗净,用洗米的水灌入她嘴巴里。”

  “是。”常新听命,将一袋紫米用清水洗过一遍,端了一大盆水要往珍姨娘的嘴里灌,她吓得直挣扎。

  没有人不怕死,珍姨娘也不例外,眼馨再无生路,她索性心一横,往一旁的老树头撞去,当场头破血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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