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至今,他从未给过任何女人这样的承诺。
可因为是她,因为他的卿卿,所以他愿意、乐意给予她这份别人从来没有过的殊荣和爱宠。
至于她说过的专宠和唯一……
“傻丫头,”他爱怜地吻了吻她绯红粉嫩的颊,轻轻笑了。“真真是个傻丫头。”
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寻常,更何况他乃堂堂一国亲王?
“傻卿卿,本王就算日后娶了正妃,你永远是本王最宠爱的一个,本王也会一辈子护着你,你大可放心的,明白吗?”他柔声道。
怀里人儿睡得正憨,小脸粉扑扑煞是可人,他修长指尖细细描绘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一次又一次,眷眷恋恋,爱不释手。
第9章(1)
阴阳交合,男女相欢,天经地义也。
——〈狄亲王语录〉
当苗倦倦醒来后,浑身腰酸背疼,好似被拆开又重组了般,尤其是私密处花瓣,更是热辣辣红肿得她一动便痛得龇牙咧嘴,要不是清楚感觉到蜜处曾被细心抹上了清凉的药膏,而且会这么“亲自动手”的必定是那位王爷大人,她早开口把他痛骂上一万遍又一万遍了。
“嗳嗳嗳,我的腰,我的腰……”她扶着像是快断掉的腰肢,唉唉叫地苦着脸,勉强蹭下了床。
他是饿虎投胎的吗?久经风月还这么好食欲,天天拿她当大餐吃,几乎把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吃了个一干二净。最气人的是出最多力的人明明是他,可他在一番翻云覆雨过后,一下床立刻又是精神抖擞地出门办公去了,她却活像被一整队马匹重重踩过般,没躺在床上养个半天是下不了床的。
“小主,快快快,这是王爷命人特地为您熬的山参乌鸡汤,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您趁热喝完的。”
痴心乐颠颠地捧着一大沙锅鸡汤跑进来,后头还列队似地跟了十几个丫鬟,恭恭敬敬满面堆欢地轮番送上其他补品?
“小主,还有这红枣极品粥……”
“小主,还有天麻归龙鱼片汤……”
“小主,还有枸杞嫩笋大骨粥……”
“小主,还有四物老母鸡汤……”
苗倦倦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迟疑道:“呃……”
老天!这些要真统统喝下去,不是肚子胀裂而死,就是大补过头、狂喷鼻血而亡吧?
“太多了,只给我一人吃也太浪费了。”她秀眉皱了皱,犹豫道:“不然一样帮我留小半碗,其他的都分送给院里其他人吃吧。”
“不行!”痴心抗议了。“这是王爷特别吩咐大厨房给您熬的,您给了别人不是折了王爷的心意吗?”
“问题是全部喝完也太不符合现实了。”她叹了一口气,小手撑着脑袋瓜,深感头疼。
一位王爷大人是心血来潮便不管不顾、广赐恩泽,一个死忠小丫鬟是坚守岗位,以王爷命令是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就没人想想十五、六锅补汤,是要她喝到挂吗?
“再说了,小主,您就算是一片好意,其他院里的夫人和小主们恐怕也只会觉得您是在她们面前炫耀王爷的宠爱。”痴心提醒。
苗倦倦一愣,不由暗暗自骂了一声。“猪啊!”
是最近过得太幸福太快乐也太逍遥了,逍遥到她人脑袋都变猪脑袋了,居然忘记,自己现在可不真真正正成了后院众美人怨妒仇恨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吗?
她到现在还没出事,已算是狗运亨通、福大命大。
苗倦倦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吞了口口水。
“小主别担心,王爷会护着您的。”痴心完全对自家大老板是信心十足。
她脸颊微红,忙顾左右而言他。“咦?怎么今天汤嬷嬷还没来?”
汤嬷嬷是王府药楼的管事嬷嬷,专司照料王府上层主子的身子,自她正式承宠的第二天起,王爷就命汤嬷嬷天天送一碗固本培元的黑漆漆汤药来给她,还非让汤嬷嬷亲自盯着她喝完才罢休。
说人人到,她话声甫落,一脸严肃的汤嬷嬷已经端着汤药过来了。
“小主,这药您得趁热喝,否则药性就差了。”汤嬷嬷将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奉上,叮咛完后垂手恭立一侧。
“谢嬷嬷。”她接过碗来,憋着气一口一口喝完了那苦得死人的药。
都说良药苦口,可就算是补身子的,天天这么喝也吃不消啊!
“小主,蜜饯。”痴心赶紧递过一小匣子酸桔汁掺蜂蜜腌渍的蜜饯。“快些甜甜口。”
她迫不及待拣了枚蜜饯入口,总算把满口的苦药味给压了下去。
待吃过饭后,就算再怎么怕出门惹人眼红,可闷了好些天的苗倦倦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偷偷溜到外头散散步、消消食。
成天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他怀里,最远还没走出这个小院子,她实在也太颓废了。
“小主,奴婢打探过了,前头春惜亭那儿没人。”
“奉命”先去前头探了路回来,痴心额上微有汗意,小喘着气地禀道。
“那就好。”苗倦倦松了口气,对贴身丫鬟笑道:“春惜亭那里风景好,地势又高,从那儿可以看见王府后山那片桃花林,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候,一定很美。”
“小主喜欢赏桃花,何不干脆命人抬了小轿到桃花林,近些不是瞧得更清楚吗?”
“嘘,往后这话就别提了。”她警觉地对痴心睐了一眼。
“为什——”痴心愣了下,随即恍然领会过来。“您是怕桃花坞的七夫人误会?”
“总之保守些好。”她眸光平静清和,低声道:“七夫人是福王爷最心爱的女儿,听说王爷平时也格外敬重她三分,我们终归能避就避,别教有心人误会了。”
“小主思虑的是,奴婢知道了。”痴心立时听懂了,忙点点头。
“咱们走吧。”苗倦倦挽着痴心的手,脚步轻缓闲然地往不远处的春惜亭走去,见小丫鬟还有些沮丧,不禁打趣道:“痴心真可怜,跟了个没用的主子,连想扬眉吐气走路有风都不行。”
“小主性子太宽和了。”痴心憋了憋,最终还是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若换作是旁的小主,还不知轻狂张扬成什么样子了呢,哪像小主这样连出个门都得鬼鬼祟崇,活像见不得人似的。”
痴心真是不明白,小主现在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儿,受宠的程度又是这后院里独一份儿的,别说下人们见着她奉承都来不及了,就连那些贵妾夫人,只怕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拧其锋芒,她又何须连出门逛个大园子还像过去那般低调闪躲?
“现在王爷天天歇在小纨院,我要是敢因此骄傲自大、得意忘形,别说后院夫人们一人呸一口口水就能把我活活淹死,只怕连老天也会降雷劈了我。”过得再幸福再逍遥,她脑子也还是清楚的。
“在后院的这些主子里,恐怕也就只有小主您会这样想吧。”痴心嘟嘟嘴,很是感慨地道:“说到底,还是小主外家的根基太浅了,没有底气,要不然就不用这么绑手缚脚地怕得罪人了。”
苗倦倦闻言不禁一笑,没有过多解释自己不是没底气,她只是懒,懒得见人,懒得还要分心神去跟人斗。
况且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玄怀月的心。
每天晚上她能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安然睡去,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惬意的睡容,这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至于后院里其余的意气或权势之争,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信步登上了碧檐如翠的八角春惜亭,她对着开阔的天地和舒爽的清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觉得胸臆间尽是满满的清朗欢悦。
“小主,奴婢命人去准备些茶点来吧?”痴心用条绢子替她擦干净了椅上的小小灰尘。
“不用了,像这样就很好。”她笑。“而且就是吃撑了才出来散步消食的,哪里还吃得下?”
“对喔!”痴心也吐了吐舌,笑了起来。
身后蓦然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她俩的笑容同时一顿,有些愕然地回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木芍药和柳无双阴恻恻地看着她,身后还跟了一大堆丫鬟婆子,越发显得气势惊人。
苗倦倦心一沉,面上仍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浅浅一笑,忙起身做了个礼。
“十八夫人,木夫人。”
王府内除了贵妾有排名外,其他上等侍妾均以“某某夫人”称,中等侍妾是“某某主子”,唯有低等侍妾被唤为“小主”。
话说回来,一向水火不容的两人现下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是应了那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苗倦倦心底叹了口气,却也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早晚都得面对这些人、这些事。
“呀,怎么当得起苗妹妹这一礼呢?”木芍药掩袖笑了,笑起来清艳又妩媚,不愧是昔日的漠北第一花魁。“苗妹妹现今正得宠,只怕随便吹口气儿都能把我们吹出王府外了,这一礼,还不生生折了我们的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