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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她不想要,他当然也不想热着脸去给,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那你又可有主动要将妻子的名分给我?你要我开口向你讨!你高高在上,要我开口,求你把这名分施舍给我,我不要,凭什么你占了我的清白,却要我开口求你娶我为妻?我做不到!”她对着他嘶吼,噙着泪水,就像是负着伤般吼出了痛楚。

  问守阳愣了一愣,或许,她说对了,说得对极了!

  一直以来,他太习惯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所以忽略了她再柔韧坚强,终究心里也是会受伤的。

  他泛起苦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我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在我的心里早就有决定,收你为妾之后,我问守阳今生不纳正室,你的名分是妾又如何?我拿你当结发妻子,让你在这个家里能与我平起平坐,试问,你还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向你证明,我在乎你呢?”

  一瞬间,沈晚芽觉得他们好可笑,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明对她的在乎与重视,可是,她却有自己的心思,想要一个能令自己满意的形式。

  “我不知道,都已经太迟了!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们之间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不想回头了。”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好难受,眼前已经几乎什么都看不仔细了。

  过了久久,才终于等到了他一声沉重的叹息,“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走可以,但有一个人你非见不可。”

  “是谁?”此话出口时,她感觉晕眩更加严重,眼前被一片黑雾笼罩。

  “是一个你应该熟知的故人,你见了那个人之后再走吧!”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心却像是被刀割一样。

  “我不知道……”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了,踉跄了下,不稳的身形往后退了几步。

  “芽儿小心!”他箭步上前抱住了她,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这才感觉到她浑身烫得吓人,“你在发烧!”

  “我没有……放开我,让我走……”她挣扎着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但她提不起力气,感觉顶着的天与脚踩的地都在旋转,不停地旋转,最后,她不再挣扎,反而揪住他的袍服,想要稳住虚浮的脚步。

  “芽儿!”

  她听见他急切的叫唤声,但声音却感觉越来越遥远,笼住她眼前的黑雾则越来越真实,直到,她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再听不见……

  第9章(1)

  在火烧般的炽热之后,沈晚芽感觉自己忽然被丢进了冰冷的池里,不断渗进骨血里的寒意教她打起哆嗦。

  好冷。

  谁啊?哪个人好心来给她起个火盆子吧!

  沈晚芽觉得浑身都泛着酸痛,像极了那天她从小庙离开后不久,失足滚进了一个炕洞里,浑身跌得好疼,左脚踝肿得像馒头似的,令她动弹不得。

  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想着爹,想着娘。

  想着要回家……

  下雪了,好冷。

  无论她将自己抱得多紧,冻人的寒意还是渗进了她骨子里。

  会死掉吧!她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然后被人当成了无名的尸骨,丢上了乱葬岗去?

  最后,在这天底下,将没有人知道她的死去,包括她的爹和娘。

  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就连死亡都是如此寂寞,这样的沉重令她一口气喘不过来,满满的酸涩化成了眼泪溃决而出。

  可是,就在眼泪落下的同时,她感觉有人用手在替她擦泪。

  粗缜而且指节分明,是男人的手。

  然后,她听见了有人在对她说话,是问守阳浑厚的嗓音。

  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悲伤。

  因为她觉得孤单。

  因为她觉得彷徨。

  因为她觉得无助!

  沈晚芽想要开口回答他,可是提不起一丝力气睁开眼睛,却隐约可以听见自己呜咽声滑出唇间,滚落颊畔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该死!你们谁想想办法?

  怎么了?是他在发脾气,当她昏迷的神智又稍微恢复清醒的时候,她听见了他在大吼,在咆哮骂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生气,好不知道他究竟在骂谁,接下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好听了好混乱,但她认出了凤姨的声音。

  还有叔爷。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很急切,还有着被冤枉的无辜。

  然后,她又听见了他的声音,收敛些了,但还是一样的心急如焚。

  她在哭!如果她不痛,为什么她会哭?原来,他是在纠结着这一点啊!

  蓦然间,沈晚芽觉得有点想笑,心想她聪明的爷怎么在这时候犯胡涂了呢?她哪儿都不痛啊!就只是觉得悲伤而已啊!

  她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让她再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而已啊!该怎么让她的爷知道这一点呢?

  就在这个时候,令她再熟悉不过的男性胸膛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抱之中,搂着她的力道,就像她是尊珍贵易碎的搪瓷娃娃。

  不哭了!芽儿,告诉我该怎么办,才能收住你的眼泪呢?

  他在她的耳边说话,厚实的大掌揉着她的头发,一双宽大的男人臂弯就像是密密的茧般将她给包覆了起来。

  好温暖。

  她原本微拧的眉心不自觉得舒了开来,感觉一股子暖意从他的臂弯渗透进她的身子里,让她不由得想要依偎得更紧。

  从青城逃出来的那一天起,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第一次不再感觉打从心里泛出像是要将人冻成冰的寒意。

  多想……多想就赖在这怀抱里,一辈子不要离开了!

  她伸出手,紧紧的、紧紧的捉住了他的衣袍,听见他不断地在她的耳边说话,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如焚的忧心。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担忧,不过就是一场小病罢了!

  不过就是一场小病痛而已,他为什么要……啊啊!她想起来了,自从进‘宸虎园’以来,她从来都没有生过病,一直就壮得像条牛似的,凤姨曾经戏弄地说过,她是一只最瘦却最强悍的小牛犊。

  因为她不允许自己生病,用全副的意志支撑着让自己不生病,唯有如此,才可以应付他这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刁难。

  原来,她一直是为着他,就连不生病,也是为了他!

  沈晚芽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当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子骨每一寸都在疼痛,却不似先前那般难过了。

  “觉得好些了吗?”坐在床畔的凤九娘见她醒了,急忙问道。

  “嗯。”沈晚芽微笑点头,让凤九娘替自己垫上两颗软枕,可以半坐起身,“凤姨不要担心,大概是睡了很沉的一觉,感觉精神都来了。”

  “那就好,就不枉咱们被闹了一晚。”凤九娘撇了撇嘴。

  “凤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拜彻夜未眠的某人所赐,”说着,凤九娘抬眸瞥了一旁的问守阳一眼,语气故意刻薄,“咱们被吵得一夜也没能合眼,他就怕你出事,把能找的大夫全找来了,却是哪个大夫的话都不信,直说如果你只感染风寒,没有大碍的话,为什么在睡梦中会一直掉眼泪,一定是哪里会疼,才会掉眼泪。”

  闻言,沈晚芽有一瞬怔愣,抬起美眸瞅着问守阳,却见他大爷在同时别开俊颜,但脸上的表情犹是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我不疼。”她淡淡地开口对他说道:“我只是做悲伤的梦,心里觉得难受罢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问守阳闷吭了声,故作高傲的表情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在向她刨心挖肺之后,反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死小子!”忽然一记硬棍打上了他的背,问延龄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卷字轴教训自个儿的侄孙。

  “叔爷!”问守阳与沈晚芽一个愕然、一个震惊地喊叫出声。

  “你这个臭小子,昨天晚上把咱们一个个搞得人仰马翻,现在倒是惜字如金了啊?”话才说着,又是好几棍打在侄孙身上。

  问守阳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硬挺挺地站直身躯,任由长辈一棍一棍地狠狠教训。

  “我家的芽儿是哪里对不起你了?是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倒是说说,你不希罕她,咱们也不希罕你!等她这病一好,老头儿就跟她一起离开问家,省得瞧你这个后辈没心没肝的样子!”

  见问延龄发狠似的在打,沈晚芽的心里不由得发急了起来。

  “叔爷,快住手!”她挣扎着要起身,拉着凤九娘的手,“凤姨,你快点把叔爷拦住,让他不要再打了!”

  “为什么要拦?瞧咱们当家主子也没闪没躲啊!看起来是他自个儿知道心虚,知道自个儿该被教训!”

  “凤姨!”沈晚芽大叫了声,冷不防地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得脸蛋通红,身子像是虾蛄般蜷了起来,“咳咳……”

  众人看见她痛苦得像是要连心肝都咳出来似的,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下来,问守阳没有多想,箭步上前拉开了凤姨,将她抱进怀里,替她拍背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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