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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儿和席玉奴一向很亲,可说是她的左右手,此话一出可信度极高,一些靠得近的下人伸长了脖子,欲看姑爷手里捏的药纸是否真有指印墨渍。

  汤负心厉声问:“席玉奴,你还要狡辩吗?”认证物证俱在,由不得她狡赖。

  “你……你们污蔑我!”她面色发白,修得尖尖的指甲因握成拳头而刺入肉里。

  汤负心再度娇懒神态摇着小扇,面上笑容可掬。“那么就把席艳娘送入衙门,请向来清廉公正的丁捕头来带人,听说他手下无悬案,再难办的无头公案一经他的手,自会水落石出……”

  “等一下,我说,不许动我娘,毒是我下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娘亲是她的罩门,她自认为汤负心对她顶多口头教训,可她娘却不一定,有可能成为替死鬼。

  “为什么要害我?”她想把她教好才让她住进汤府,可惜恨铁不成钢,还是想了席艳娘不甘屈于人下的性子。

  “哼!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和你都是爹的女儿,你什么都有,有财有权有好姻缘,但是你给了我什么?我连爹的本姓都不能冠,在汤府是尴尬的存在,虽是二小姐却名不正、言不顺,没人当我是一回事。”下人瞧不起她,背地里都对她爱理不理。

  “就为了这个你要我死?”她怎么不问问她这十七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表面上是大权在握的汤府大小姐,实际上是等死的药罐子,每日活在恐惧中。

  其实她很羡慕席玉奴,有健康的身体,还有疼她、照顾她的娘亲在身边,即使席艳娘的为人不值得赞扬,但终究为女儿着想,一心护着她。

  “你死了汤府便无人做主,爹是个没主见的人,汤知秋想当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撑不起整个汤府,我和娘这时候进入正好掌控汤府。”汤府只能有一位小姐,那就是她席玉娇。

  是被捧在掌心上的娇儿,不是奴才,那就是她席玉娇。

  一听完她不满愤慨,汤负心抿了抿唇,心中说不出是怒还是痛,头一偏看向玉石屏风后。“爹,你听仔细了,不是女儿挖个坑让她跳,而是她要我死,我仁至义尽了。”

  一声低低的啜泣声传出,老泪纵横的郭敬文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脸上满是羞愧和对小女儿的失望,一边抹泪一边哽咽,十分痛心管教不当,养出个猪狗不如、丧心病狂的孽女。

  “心儿,爹真的错了,爹不该要求你接她进府,她是在……唉,你放过她这一回把,将她逐出府,爹不会再为她求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他如何割舍。

  养不教,父之过,全是他这做爹没教好女儿。

  “你要我就此作罢,不再提起此事?”汤负心挑眉。

  听见这话,不只汤府的下人群起激愤,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禄至也抬起头,神色冷峻地直视偏心的郭敬文。

  “好歹是姊妹,再有不是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何况你又没事……”呃!女儿女婿的表情怎么一下子变得好难看,他说错了什么?

  “没事?”汤负心面上笑着,心却犹如被人狠刺一刀,持刀的人还是她的亲爹。“是不是要我死了才叫有事?原来爹也像席家母女一样想要我早点死,省得有人管你住、管你吃、管你拿汤府的银两养外室。”

  “心儿,爹不是这个意思……”他越想解释越解释不清,心急得话都说不好。

  “既然爹说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么我就断她两根腿骨,让她没本事再做乱。”这一次,席玉奴能下狠手害她,若是轻饶她,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想出恶毒的伎俩,连秋弟连相公都害?

  “什么?你……你要……”郭敬文惊得两眼圆凸,倒抽了一口气。

  “你敢动我一根寒毛事实,我背后可是有你动不了的靠山,见官就见官,我就不信有谁敢办我。”若是扯出那个人,连县令都会急呼呼地直喊退堂。

  见席玉奴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汤负心眉头一蹙,怀疑内情并不单纯,可能牵扯上她惹不起的人物。

  就在她犹豫该不该问下去的时候,一群官兵冲进来,而带头的竟是陶一飞。

  “你说莫县令怀疑我们汤府贩卖私盐,利用贩盐赚取暴利?”

  这是哪里传出的不实消息,鲜少出门的她何时和盐贩子搭上线,甚至将盐运到外地贩售?

  “每次,根据密报,汤府近日来有大批来路不明的银两涌进,几个帐房忙着理帐,一箱一箱的元宝堆得墙高,每口箱子都快满出来了。”陶一飞脸上满是狡诈。

  哼!当初叫你嫁你不嫁,如今落到我手里,有你好受的。

  第9章(2)

  “是谁前往县衙举报?请那人拿出确实证据来,还有,我汤府的庄稼丰收,因此银两充足,有几箱元宝算什么,陶公子府上的金条才叫贼儿惦记着,你要不要调些人回去守着,免得人去财空,被盗个精光。”银子多就是来路不正,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不要扯开话题,今日前来拿你问罪是有上头的公文,我不过是听令办事,至于线人是谁你管不着,想趁机杀人灭口,湮灭证据不成?”这一回她逃不掉了,非要整得她死去活来,哭爹喊娘。

  汤负心冷笑地捉住写翠的手臂起身,神色傲然地与他对视。“汤府是殷实的小户人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会有任何肮脏事,你们这群人带刀带剑的,是想逼良为恶吗?”

  “少说废话,你还敢说是殷实的小户人家,从前门石阶走到后门足足得半个时辰,你们要是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下作事,哪来的积蓄富足半生。”

  “怪不得,我就常想她的银子打哪来,怎么她手头上的银子老是用不完,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一脚踩下去非要踩到底不可,教她翻不了身。

  一家人一心向外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来个窝里反,那就太教人痛心疾首了,譬如见不得人好的席玉奴。

  汤负心咬牙一瞪,“席玉奴,你闭嘴。”汤府一旦有事,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哈!敢做还怕人说,陶公子你赶快命人搜府,每个角落都别放过,说不定藏了不少好东西,包管你眼睛大亮。”席玉奴煽动得起劲,打算趁乱摸点值钱的元宝、古玩,人家不仁她不义,反正汤负心又不当她是亲姊妹。

  一听有好东西,陶一飞两颗贼溜溜的鼠目睁得圆亮。“说得好,本公子就让人把汤府搜个彻底,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相当宏亮,一队官兵声势浩大,准备大肆动作。

  “住手,谁敢搜我汤府?”怒不可遏的汤负心挡住去路,身后人数不少的下人一样怒目相视,与官兵对峙,形成两方互不退让的局面。

  “汤负心,你没听过民不与官斗吗?你们这些赤手空拳的小老百姓能和训练有素的官兵过几招?不闪远点,一刀一颗脑袋,看谁嫌命太长。”陶一飞拔出身边衙役的佩刀,狐假虎威地朝汤负心的脸比划两下。

  “你……”欺人太甚。

  “拙荆是妇道人家,说话不得体,大男人当有山高海阔的胸襟,不与小女子计较才是。”禄至往前一站,将气愤难当的汤负心挡在身后。

  “又是你。”陶一飞脸色一变。

  “正是在下。”他拱手一揖。

  “还有我。”狐小小钻到前头,小胸脯一挺有几分睥睨人的架势。“公子,我的手好痒,可以打他几拳练练手吗?”

  禄至含笑而立。“别太粗野了,把他打死了,我家娘子会有麻烦的,斯文人有斯文人的做法,我们讲道理。”

  “那打得他内伤,外头看不出伤势如何?”

  他又是让人打心里缓和地一笑,说的话却是令人心惊。“小孩子别满脑子凶残,谁敢动就卸了一条腿,再动,就把两条腿都留下。”神仙不发货,还当他们是泥塑的,任人搓圆捏扁。

  “你……你们胆大包天,敢威……威胁官差,罪……罪大恶极。”一想到先前光着屁股,脸上被人写字的狼狈样,陶一飞瑟缩地往后退一步,手上的大刀赶紧丢还给衙役。

  别看那小鬼只有三块豆腐高,他可是狠狠地栽了个大跟头,领教过神出鬼没的招式,吃过一次亏学一次教训,他不会傻得冲第一个。

  还有那个男人更古怪,看来一副无害相,但是手不用动就能让人动弹不得,本事比臭小子还高,他还真的有几分畏惧。

  “小小,你有说什么教人误会的话吗?”禄至笑如春风,站着不动就是一副好风景。

  狐小小眨着纯真眼神说:“没有耶!公子,我只说过要打断他们的腿而已。”

  “嗯!那就不算误会了。”他赞许地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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