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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竟说出这件连太后都不知道的秘密,郁泽端惊愕的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朕要传位给他?”此密诏是他召大学士文涛所密立,除他与文涛,应无第三人知晓,除非文涛泄了密。

  “儿臣得知文大人好酒,几年前得了一坛好酒曾特地送去给他,他见了那坛陈年老酒很高兴,遂拉着儿臣当场饮了起来,后来他不胜酒力醉了,无意间将这事告诉了儿臣。”郁明全说完,接着怨恨的道,“儿臣不明白为什么您宁可将皇位传给皇叔,也不传给自个儿的皇子?”

  知道父皇很看重文大人,因此他刻意结交,知文大人好酒,他时常寻些好酒送去文府,岂料意外从他那里得知这个秘密,文大人酒醒之后全然忘了自个儿曾说过的话,他却从此恨上了郁子丹。

  闻知竟是文涛酒后泄密,郁泽端又惊又怒,他霎时明白就是这件事埋下祸端,使得郁明全对郁子丹嫉恨于心,欲除之而后快。

  他接着再想起一件事,质问郁明全,“之前子丹击溃敌军准备返回营寨时遇刺,此事是否也是你命人所为?”

  “没错,是儿臣命人去刺杀他。”郁明全坦承不讳,既然事情都已败露,认一罪或是认两罪已无差别。

  “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郁泽端沉痛的闭了闭眼,痛心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郁明全忿忿的反驳,“父皇,儿臣何尝不失望,儿臣才是您的儿子,可您宁可将皇位传给旁人也不给自个儿的皇子,哪怕是传给其他几个皇弟,儿臣也不会这般怨恨!”

  郁泽端没有想到那道密诏竟会带来这样的后患,令儿子如此耿耿于怀,铸下大错,他沉声道,“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将皇位传给他吗?因为朕没欠你什么,可朕却亏欠了他许多,而且也只有他才能保大炎国国祚绵延。”说到这里,他恍然之间领悟到了国师另一句话的意思。

  他喃喃说道:“日月当空不就是个明吗?原来国师说会令大炎破国的人是你,他果真没有说错,要是真让你当上了大炎国的皇帝,依你这品性,只怕大炎国不久就会招致灭亡。”

  看着跪在面前那满脸愤恨的儿子,他已不再愠怒,而是彻底的死了心,郁泽端摆了摆手,命令道,“将他们两人打入天牢。”

  郁子丹与顾青漪经过,夜休养,翌日便回到宝庆王府。

  由于背后也有箭伤,因此郁子丹侧卧在床榻上看着顾青漪替他换药,虽然她的手法很笨拙,往往会不慎扯动他的伤口,但他就是不愿让侍婢为他换药,注视着她那小心翼翼又专注的神情,他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好不容易敷好药,再包扎起来,顾青漪一抬头便迎上郁子丹的眼神,他的眼里此刻透着几分柔色,嘴角也微微弯起。

  她轻吁一口气,与他相视而笑,“我粗手粗脚的,有弄痛你吗?”

  “没有。”那点痛对他来说就像被蚊子叮似的,不算什么。

  她在床榻旁坐下,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不及想嫁给你了。”她想要明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守在他身边。

  他喉中逸出笑声,“冲着你这句话,本王定会很快康复。”

  “子丹,什么事这么高兴?”过来探望他的郁泽端走进寝房时正巧听见他的笑声,不禁讶异的出声询问。子丹的性子一向冷峻,他都不记得上次见子丹这么笑是在何年何月了。

  见到他,郁子丹带笑的嘴角瞬间凝固,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扶着顾青漪的手下了床榻,朝他行礼。

  “臣弟拜见皇兄。”

  “奴婢拜见皇上。”顾青漪也随后行礼。

  “子丹快起来,你有伤在身无须多礼。”郁泽端快步来到床榻旁,扶他躺回床上。

  他昨夜已听派去的人回来禀告过,他的伤势并无性命之危,只要好好调养,约莫两三个月就能完全痊愈,但此刻看见郁子丹赤裸的上身和手臂上缠着层层的白布,不用询问也能知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多谢皇兄。”郁子丹躺回床榻,垂眸敛目。此时他不知该以何种身分来面对他,尤其皇兄这两个字现下叫起来格外刺耳。以前年幼不解世事,但如今他已不是当年那无知的孩童,他稍一推测便明白自个儿的母妃是因何而死。

  隐隐察觉到他的神态有些异常,郁泽端以为是因郁子丹身上带伤的缘故,并未多想,说道,“子丹,朕已调查清楚是何人欲加害于你。”

  “是何人?”闻言,他抬起眼。

  “这事是明全指使张直平所为,朕已将两人打入天牢。”

  “是他?!”郁子丹有些意外,但再细想便又不觉得诧异了。这些年来郁明全表面上亲近他,但暗地里没少对他使绊子,只是他不明白郁明全为何如此嫉恨他,甚至设下毒计来诱杀他。

  “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太后与皇后为了明全的事先后来找他求情,可明全三番两次想谋杀子丹,罪行重大,自己委实找不到理由饶了他,更何况国师还留下那样的偈语,为了大炎国,更是留他不得。

  可不论怎么说,他总是自己的亲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明全犯下这样的错,他也心如刀割。

  第10章(2)

  “敢问皇兄,明全为何要设下此计来狙杀臣弟?臣弟虽然与他不睦,但应也未及如此深仇大恨的地步吧。”郁子丹不解的提出疑问。

  “这件事说来朕也有责任。”郁泽端自责的长叹一口气,他挥手让寝房里的人,包括顾青漪全都退下。

  沉默半晌后,他才启口说道,“国师坐化前曾对朕提及一件事。”

  两个儿子手足相残,他心痛不已,因此有些事也不想再瞒着他了,且依国师生前所言,纵使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与其等子丹想起那些事,他不如先坦白相告。

  郁子丹没有答腔,等着郁泽端接下去。

  “那日你曾问过朕关于你十岁前的事,你没有想错,你确实不是因为受寒发烧而失去记忆,而是朕请国师封印了你的记忆。”

  “皇兄为何要这么做?”他面无表情的询问。

  “是为了……”才说了几个字,郁泽端便艰涩的说不下去,低下头,叹了口长气。

  见状,郁子丹接腔道,“是为了想让我遗忘母妃被太后逼死之事,所以才请国师封印了我的记忆?”

  闻言,郁泽端惊耗的抬头,“你怎么知道?”下一瞬,他恍然大悟,“你已记起所有的事?”

  郁子丹颔首,“昨日臣弟重伤醒来后,便记起了以往的事。”面对着这位大炎国最尊贵之人,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郁子丹不知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因为他,母妃被太后绞杀而死,但也因为他,保住了差点也一块被太后除掉的自己,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待自己恩宠有加,比那些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郁泽端脸上流露出一抹愧疚,“国师曾提过那封印的效力无法长久,一旦他身故,封印也会随之解除。你曾告诉朕,你几年前便开始反覆作恶梦的事,那时国师的身子已日渐衰竭,封印的力量想必也松动了,所以你才会反覆作那恶梦,梦见你母妃死前的情况。”说到这里,他的嗓音有些痦哑,停顿了须臾,接着问出一句话:“你心里可是怨朕?”

  郁子丹缄默半晌后,才徐徐出声,“臣弟不恨皇兄,臣弟怨的是太后。”他仍自称是臣弟,而不以儿臣自称,因为两人注定永远也不能将彼此的关系公诸于世。

  “你若有怨就怨朕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是因朕之故才害得你母妃惨死。”想起此生最爱的女子因他而惨死的情景,郁泽端湿了眼眶,接着将自己与茹嫔过往的事告诉这辈子都无法在人前相认的儿子,最后歉疚道:“是朕克制不了相思之情,把持不住自己,最终害得你母亲香消玉须,这一切全是朕之过。”

  郁子丹心中原本对郁泽端仍有些不谅解,但听完他所说的话,心中那抹芥蒂彻底消失,因为他已从顾青漪身上体会到那种让人不顾一切的深情挚爱,因此他能体谅郁泽端对母亲的那分情难自禁。

  他缓了缓神色,“皇兄是个贤明的好皇帝,相信母妃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很欣慰。”

  闻言,郁泽端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茹嫔的死一直是他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如今听到两人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是她藉着儿子之口,亲口原谅了他。

  得知郁泽端下令赐死郁明全时,郁子丹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撑着重伤的身子,在顾青漪的陪伴下来到天牢。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看见他,郁明全冷着脸站起身,仰起下颚一脸倨傲,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落魄。成王败寇,他想除掉对方却没能如愿,自个儿反倒落了个被赐死的下场,他已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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