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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啊!皇后生孩子,那可是普天同庆,举国欢腾的大事,他怎么就没听说过……天官才纳闷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双脚悬空,原来是被敖西凤一把揪住衣领,而这位大个儿身后的主子则是一脸带着刀般的冷笑。

  “少废话。”容若站起身,走到被揪在半空中的天官身边,“我只想知道,皇上的龙体有没有可以恢复如昔的机会?”

  “呃……”天官往下瞥了小药僮一眼,见那小子竟是一脸是他自找的无奈,却是卖乖地去拉了拉王爷的衣袖,没料到小子的眼力好,早就料到了王爷不为难弱小的脾性。

  无耻!天官在心里骂了声,但随即又补道:再多卖点乖,师父靠你了。

  “凤弟,让他下来。”容若哼了声,又坐回凳子上,看着天官终于能松口气走过来,“你刚才说的话,本王先记着,以后再慢慢算帐,现在,本王要知道,皇上的龙体可有恢复如昔的一天?”

  “不可能。”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天宫说得直白,“除非王爷可以另找高人,要不,我只知道‘通天犀’能有引血渡魂之效,当年皇上以真龙天子之血,当作封引,这才让王爷这口气得以久存。”

  “就几滴血?不过就几滴血,何足以让他心脉俱损?!”

  “王爷没听明白吗?皇上给你的是心髓血,那是凡人用来固元之本,更别说那足以逆天之力引渡而出,虽无外伤,但却是伤及根本,而且永无复原如初的一天,就如同这杯水……”

  天官话至中途,提起桌上的茶壶,捻起一只杯子,在杯里倒满了水,匆地将杯倒捆在桌面上,原本盈满杯巾的水倾泄而出,沿着桌边,滴沥沥的淌流到石子地上,顺着石缝消没不见。

  “这已经倾覆的水,王爷如何收回呢?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上可为王爷逆了天意,可是,不幸的是,王爷却无法为皇上收回这覆灭的水。”

  容若低头看着从杯里倾泄而落的水,滴滴的流逝不止,心里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慌,伴随着痛在她的胸口绞了起来。

  她差点忍不住想要伸出双手,想去承住那不断流下,在桌面上所剩稀少的清水,仿佛那是律韬为了她所失去的毕生心血。

  “这个结果,在下当初就已经充分告知皇上,但陛下执妄深重,谁也劝他不回,我只知道倘若皇上再不寻思保重龙体,再继续劳累下去,长此以往,就怕皇上的寿数——?!”

  “大胆!”容若的手心紧握,指尖的冰凉不住地窜上,悠悠地泛进她的心坎儿里,当她回神之际,已经出口怒喝,“皇上乃当今天子,九五之尊,他的寿数又岂是你我今时今地可以议论的?!”

  话落,天官没有接过,山野之间一片静寂,许久,容若才又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那逆天之术?”

  “就日子活得久了,难免会知道得多一点。”天官打哈哈,不想老实说出来他所谓的活得久了究竟是多久。

  “在来这里之前,我听说,你喜欢搜集神物宝器?”普通人都不会接受的答案,更何况容若不是省油的灯,她还不等天官回答,就又说道:“在本王的王府里,有一间很大的宝库,收藏了不少各地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相信当年二殿不能得的宝贝,四殿不能得到的,决计不会比他的差,天官大人不嫌弃的话,本王就邀请你和徒儿一起住进王府里,为本王那些宝贝鉴定一下,放心,本王一定交代奴才们殷勤伺候,绝不怠慢。”

  这这这……这哪里是邀请,是软禁!

  殷勤伺候?是紧加看管吧!

  天官知道她是要他回京城去为皇帝想办法,虽说弄个不好,自己和徒弟可能会命丧她手,但是,当初四殿不是皇后嫡子,能得的……就他所知就有好几样稀世奇珍,完了!好想要、好想要……

  小药僮看着师父脸上饥渴样子都出来了,默默地把子里背上的东西都除了,再默默地准备去收拾行李,因为,他知道师父非但不会挣扎,只怕还会自动送上门去被“软禁”。

  第8章(1)

  几日不见,卧床不起的皇帝又瘦了。

  容若将天官师徒安置好,回到宫里,与青阳和孟朝歌交代了几句话,就回到“养心殿”,她站在床前,敛下眸光,清冷地注视着躺在床榻上的皇帝,看着他一脸的惨白憔悴,仿佛随时都会断了那一口余息。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像是要试探这男人是否还有存活的温度,碰上了他的脸颊,指尖滑过他眼下的乌青,明显消瘦清瞿的脸颊,然后是下颔明显扎入的胡碴子,这一刻,她觉得好想笑,然而当这笑意泛上唇畔,却只剩下苦涩。

  “从前,我怎么会觉得你这人聪明呢?现在就我看来,你这个人蠢笨到极点,既然坐拥大好江山,就该好好当你的皇帝,何苦要浪费那几滴心髓血,把自己弄到这步凄惨田地,来保下我这一口气呢?”

  那日,他们在大殿之中,律韬曾经对她说过,就算她不愿意相信他,也总该想想,过去的那两年,他究竟是如何待她的。

  那日之后,她其实不曾认真去想过,只是,就算她不刻意去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也从未曾一刻自她的脑海里淡去。

  她怎么可能忘了呢?

  他们成婚两年,在世人的眼里,帝后恩爱,形影不离,他与她,一起赏过泰山巅上的日出日落,一起下江南赈济勘灾,一起北巡肃军,他说要带着她看遍万里河山,天上地下,唯他们一双人,永不言离。

  她忘不了啊!这位在文武百官面前,总是不苟言笑的冷面帝王,唯独不吝于在她面前施展笑脸,他温言软语,甚至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费尽了心思,就只为了将这天下珍宝捧到她面前,讨她欢心。

  她不是无心之人,不是一块无法暖起来的冷玉,只是正因为心里有所感受,所以才更加地痛苦挣扎。

  虽然,那一日将身子交付予他,她所怀的目的并不纯粹,但是,其中也确实有几分真心啊!

  她当然可以为自己辩解,这一切不过是他所设的一场骗局,她不过是被骗了而已,但是,她可以骗得过律韬,骗得过任何人,却骗不过自己,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交付给他的心意,分毫不假。

  她问自己,爱他吗?

  不!她不爱他……至少,与这男人就算毁天灭地,都要得到她的执念比较起来,她对他的情,淡薄到简直不值一提的地步。

  然而,这一刻,她多宁可自己对他情只是情,恨只是恨,而不是在心里纠缠不清,让她斩不断,理还乱,只能无力地眼看着,那原本纯粹的情与恨,渐渐地血肉模糊成一块儿,样子也狰狞了起来。

  容若轻叹了口气,笑他的痴傻,笑自己的挣扎,纤细的柔荑似是有意,却又像无心一般,轻碰他搁在床缘的大子,以指背轻碰着他曲起的指尖,仿佛缠绵般,在那指上来回地游移着。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昨年冬至时“芳菲殿”的静好岁月,他笑说被她摸着手舒服,要她继续别停,就在这一瞬间,容若的心里觉得恍惚,也觉得怆然,究竟有多久不曾主动碰触过他?

  竟然就连她自己也已经记不起了。

  忽然,她才感觉到指下的男人手掌一阵颤动,整只手就已经被他的大掌给握住,她微微挣扎了下,就不再动作,任由他执握住她。

  其实,如果她真心要挣扎开来,只要再多用一点力道就可以了!因为他握着她的力道并非十分蛮横,但她却也知道,那是因为现在的他虚弱无力,而这或许已经是他能使出来最大的力气了。

  不知怎地,心,又是一痛。

  她沉静地敛眸,看着律韬缓慢地睁开双眼,他平素锐利的目光,此刻难掩沉痾积重的浑浊,终究是气弱无力,翘起嘴角,再度闭上眼,只日正仍旧执拗着握住她的手不放。

  就在她以为他又要沉睡过去时,他启唇,淡然地开口,道:“你没走。”

  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三个字,容若微楞了下,失笑道:“听皇上这口气,是意外还是失望?你想我走吗?不,我怎么可能让你的心愿轻易得偿?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盘算何事吗?”

  她见他嘴角微翕了下,似是有话想说,却不等他开口,接着又道:“我在想该如何将你的江山据为已有,虽然可惜我现在是女儿身,不再是当年的睿王殿下,不过,我现在是你的皇后,皇帝的玉玺搁在哪儿,你也不防我知道,眼下更是任我取用,或许,我现在就拟一道旨意,示下皇上龙体不豫,立六弟青阳为太躬,自即日起代圣躬摄政镇国,以泽天下万民,自然,凡事由我在他后面出主意,当家做主的人自然是我,又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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