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三年来,出身名门的车太太虽然教导她不少事情,也让她长了见识,但是,这位老妇人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她有没有给纳兰家丢脸,有时候就连花钱太小气了也要教这位老太太生气半天,无所适从的感觉教她压力好大。
所以,她曾经对父亲提起过,是不是就别让车太太跟着她了,但是,纳兰刚却只是笑笑地说,等哪天她知道该如何面对车太太的时候,那就是她不再需要这位老妇人的时候了。
对于父亲的意思,年纪尚轻的纳兰守花不太明白,但是也没再开口要求过了,反正做错了最多是捱骂而已。
“爹地呢?刚才在切蛋糕的时候还见到他,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纳兰守花环视派对现场,向每个前来祝她生日快乐的宾客致意回礼。
“先生有客人来访,在楼上的书房里谈话,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请小姐不要去打扰。”车太太语气严肃道。
“嗯,知道了。”纳兰守花觑了身旁的老妇人一眼,以前看到她那张扑克脸时会觉得害怕,尤其是初到纳兰家时,不过,最近越来越觉得她这张脸不可怕了,反倒有时候见着,心里会觉得有点想笑。
总是心想,事情有老太太说得那么严重吗?
最多是出丑而已,也不会要命啊!
但对于老太太而言,出丑等于就是要她的命啊!
所以,纳兰守花还是会乖乖听话,就怕自己真的太过分要了车太太的命,又或许她还是怕捱骂吧!
相较于一楼及庭院里的热闹气氛,在二楼的书房里的氛围则显得格外宁静,韩苍震与纳兰刚对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桌案上摆着下人刚送上来的蛋糕,因为纳兰刚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吃到女儿的生日蛋糕。
在韩苍震面前则摆着一杯香槟,不过他从头到尾也没喝过,只是任由那杯香槟的气泡缓慢上升,冷度逐渐地退却。
“你说的没错,年底之前要解决掉莫东旺的事,确实是有点操之过急了。”纳兰刚端起蛋糕,取过银叉,敛眸看着已经被分块,却仍旧显得十分美味的蛋糕,那甜美的香气令人想要一亲芳泽,“不过,其实到现在才处理这件事,已经嫌太晚了,真不想让那只老狐狸以为咱们不能拿他奈何。”
说完,他冷哼了声,一想到莫东旺还要继续为非作歹下去,眸底闪过一抹嫌恶的表情。
“就让他真的以为咱们拿他不能奈何呢?”韩苍震先回台北的住处换过了参加宴会的正式服装,合身的剪裁,铁灰的色调,让他原本已经不好亲近的冷淡脸庞看起来教人更加退避三分。
纳兰刚挑起眉梢,看着眼前这位后生晚辈,一开始会用韩苍震是看在好兄弟唐劲的面子上,说起来,他们两人是亲戚关系,一直以来,唐劲就不是很爱用自家人,总是刻意与他们保持关系,免得最后是自家人给扯后腿。
不过,韩苍震却是例外,或者该说,因为唐莲只的关系,所以让韩苍震成了破例。
纳兰刚一生未娶,当然也没有儿子,而三年前认回来的女儿,他早就打算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他在唐氏的位置迟早要找到继承人,就如同唐劲将位置传给养子唐厉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继位者不必是亲儿子也无妨。
“我想,莫东旺虽然私底下靠着唐氏招摇撞骗,干了不少坏事,也收了不少钱,不过,总还是会忌惮唐劲先生,所以偷吃之后,手脚也擦得很干净,眼前不好找到证据定他的罪,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彻底放心,只要他不再小心翼翼,咱们要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就简单了。”
闻言,纳兰刚眼底闪过一抹激赏,“好,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刚叔希望你能越早成气候越好,再过几年,等守花结婚生子,我就能够逗孙子享清福,希望你到时可以全面当家作主,别再让我操一点心。”
“是。”韩苍震的嗓音不冷不热,维持着一贯的淡然。
一直以来,他就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心里很明白,如果这一切是他该做的,那他就会善尽自己的本分,如此而已。
关于这一点,韩景琦曾经暗示过他要改进,要他随和一点,除了尽自己的本分之外,也应该顾及一些人情,说人们都知道他的聪明与能干,而像他这样的人再有过分的自信与傲然,人们会因为不了解他而产生误会。
但对于这位好兄弟的叮咛,他只当听过就算了,如果人们要以为他是过分自信与冷傲,那是人们自个儿的事。
一切与他无关。
第2章(1)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回到一楼大厅生日宴会的热闹现场,比起一开始时,参加的人好像又多了一点,人们见到纳兰刚下楼,纷纷想要找机会过来攀谈,希望能够藉此拉近一点关系。
韩苍震原本打算退至一旁冷眼观看,可是,这两年来,他俨然已经是纳兰刚继承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政商两界,几个不怕热脸贴冷冰块的人见到他当然不愿意放弃机会,想尽办法要拖住他说话。
他敛眸冷冷地看着人们努力扮演出来的热络,若非他心里很清楚,还真要以为自己跟这些人很熟稔。
“爹地。”
一道柔软的嗓音引起他的注意,他循声侧眸,看见一名穿着粉橘色小礼服的女孩很努力地钻进人群,悄悄地从纳兰刚与他背后之间的空隙钻了进来。
“你这丫头,这是在做什么?”纳兰刚见到女儿,原本满脸只是敷衍的笑意,在转瞬间变得无比真诚灿烂,“想要跟爹地说话,就派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了,别跟这些人挤在一块儿,我怕他们争先恐后把你给挤伤了。”
最后两句话,纳兰刚是贴在女儿耳边说的,说完,父女两人相视一笑,十足的默契。
“放心,我没那么娇弱,现在就怕车太太骂我不淑女而已。”纳兰守花眨眨美眸,用很认真的语气与父亲说笑道,“瞧,她现在已经在竖眉毛瞪眼睛了,等会儿你可要帮我跟她说话啊!”
“如果你真要车太太噤声,不应该求我,请苍震去替你说话还比较实在一点,车太太见过他两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半声也不敢多吭呢!”
闻言,纳兰守花眨眨美眸,似乎有些疑惑,她知道韩苍震这个人,不过自始至终就只有初到这家里时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她才十七岁,对于他的印象已经很稀薄了,大概就只记得他有一双不太友善的眼眸。
韩苍震站在她的身后,低敛的视线正好看见她盘起的柔软发丝,珍珠与花朵都充满了光泽,还有淡淡的发香在她移动的时候飘进他的鼻息之间。
他心里正觉得这味道十分宜人心脾之时,冷不防地,她的脸儿往他这方向转过来,仰起的美眸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一瞬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半晌没有反应。
纳兰守花没想到他原来就在这么声息相闻的距离之内,她被他那双深沉的眼眸给慑住了,那双眼眸一如她记忆中的不友善,甚至于比从前更加冷淡,可是,她却挪不开目光,心口像是被人给掐住似的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是害怕吗?
就像车太太见了他,连吭气也不敢的情况一样吗?
这时候,几个随从得到了纳兰刚的眼神暗示,过来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给带开,韩景琦也很清楚他主子的个性,跟着过来帮忙,不片刻,原本被团团围住的三个人终于得到了清静的空间。
“需要我去替你说话吗?”韩苍震开口打破他们之间异样的沉默,“你怕那位车太太吗?其实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点我对她说过了,可惜我这女儿还太嫩,不是车太太的对手。”
“为什么?你根本就不需要去讨她欢心。”他不解地拧起眉心。
“她不是你,苍震。”纳兰刚淡淡地笑着说道:“你那张脸只要不笑就可以吓跑人,你瞧守花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就算真摆起脸色,能有你那张脸吓人程度之万一吗?”
“爹地!”纳兰守花从被慑住的空白中回神,扯了扯父亲的衣袖,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一边扯着,一边不忘瞥向韩苍震,就怕他要用奇怪的眼神瞧她,在她的心里实在不愿意被他瞧轻。
只见他微挑起眉梢,敛眸睨着一阵困窘的红潮从她纤细的颈项蔓延开来,让她就连耳根子都透着红晕,搪瓷似的肌肤更加生色好看。
“如果身为主子还让下人给欺陵到头上来,那只能说是自己活该。”他浑厚的嗓音极轻极淡,没有一丝毫的情感起伏。
纳兰守花震惊地眨巴了下美眸,觉得这男人怎么可以说话如此毫不留情,就不怕伤了人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