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这么听话?月初水灵灵的眼儿转了一转,又道:“等会儿向爹敬茶,你要照我的话做,知道吗?”
“我不要敬茶。”
“哎呀!我头痛……”
“好啦好啦,我听话,敬茶……”
瞧着费云升万般不愿的无奈表情,月初不由得在心里窃笑,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傻得真可爱,居然这么容易让她逮到他的软肋。
“少奶奶,老爷等候已久,你和少爷是不是该进来了?”一句微带责备的话声传来,又是那没好话的蔡总管。
月初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连忙正了正神色,领着费云升来到厅内,费天的弟弟费地因为分家分产,早就交恶不相往来,所以今日敬茶的对象就只有费天。
费天有些讶异儿子今天似乎特别听话,方才小俩口在门口磨磨蹭蹭的那一幕,他也看得透澈,意外这儿媳妇似乎真的对儿子很有办法,心中对她的认同也多了一些。
两人跪到费天跟前,费家的大丫鬟,婉转的声音喊着吉祥话,“拜见高堂,儿孙满堂,叩首!”
月初依言下拜,旁边的费云升却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她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费云升道才想起自己要听话一事,也学她拜了下去。
费天满意地笑了。这儿媳妇只要制得住儿子,就是好媳妇、好媳妇啊!
接着,丫鬟用个大木盘端了杯茶,递给月初。
“新妇敬茶,富贵荣华!”
月初抬起头,将茶敬给了费天,费天这才看清了媳妇的容貌,之前因为她或是血流满面,或是离得远,他都没看清楚,这回一见反常地愣了一下。
“云升,爹这次替你娶的媳妇贤良淑德,你满意吧?”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费云升不明白父亲之意,却知道父亲在问他是否喜爱新妇。他只知新的娘子是个好人,而且要他听话,他便直觉地点头。
“满意、满意。”
听到他满意,费天这才笑了起来,轻啜一口茶。“满意就好。心兰……呃,以后我便叫你媳妇吧,外头皆笑我儿是个傻子,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愿意嫁进来,只要对我儿子好,我费府便不会亏待你,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务必要记得。”
“请公公教诲。”月初乖巧地道。
费天表情复杂地望着费云升,却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云升虽然傻,却非常的护短,只要他认定的人,他就会格外的保护。因此,我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别让外人欺负了。”
“媳妇明白,媳妇会保护相公不让人欺负的。”
“不,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别人欺负他没关系,倒是你,可别让人欺负了,尤其是别在云升面前让人欺负,明白吗?”
这是什么意思?虽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对儿媳妇的疼惜,但月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能似是而非地点头称是。
一旁的费云升居然也有模有样的点起头来,惹得一屋子人好气又好笑,整个厅堂里顿时一片喜气。
即使是花了一大笔钱当作聘礼给了凌家,但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吧?费天笑着相心。
第2章(1)
月初在费府的生活过得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连她都觉得太舒服,很有罪恶感。
费天忙着费府的事业,很少过问她的事,府里的琐事也有蔡总管注意着,她每天只要拖着费云升父子两个在费府里四处玩乐就好。费云升是因为现下她是费家媳妇,自然要跟着她,至于费瑾则是自己黏了上来,虽然是提防着她欺负费云升,但看着她的眼神却也不再那么具有敌意。
半倚在凉亭里,吹着夏日和风,喝着清凉的冰镇酸梅汤,月初懒洋洋的看着远远在院子里玩的父子俩,心忖这也算是帝王般的享受了。费云升那个逃走的娘子左忆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为月初发现,在费府当少奶奶除了享福,还有月例的,而且数目还不少。只要她安分留个一年,攒的钱肯定要比这几年在凌家攒得还多。
况且那家伙似乎玩她的首饰玩上瘾了,居然每天都把她的东西别在衣服上,怎么劝也不拿下来,时间一久她也心痛到麻木了,就当他多几项玩具好了,费府给的月例足以弥补那些损失。
所以这段时间,她当然能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喽!
下午时分,曰头正烈着,她才想挥手叫唤玩到满头大汗的父子俩,却见到一个令她有些不满的画面。
一个老仆端着一盘冰镇酸梅汤打院子经过,玩累了的费云升父子俩立刻凑上前去。
“酸梅汤,好喝,我要喝!”费云升先叫道。
“我也要喝,爹,我也要喝。”费瑾也叫着,小脸不知是因为开心而红的或被晒红的。
照理说,那老仆手上端着的酸梅汤不管是什么用处,都应该先交给少爷和小少爷,再回去重新装过才是,不过那老仆的反应却结结实实让月初看傻了眼。
“少爷,老仆这冰镇酸梅汤是要端去招待蔡总管的客人,你要喝再自个儿找人去装吧!”傲慢地说完这句话,那老仆转身欲走,却被气冲冲的费瑾唤住。
“你等等!我们要喝碗酸梅汤也不行吗?”
“我说过客人在等,客人重要还是少爷和小少爷的享受重要?”老仆翻了个白眼,还做作地低声咕哝,“傻子就是傻子,连生的儿子也傻。”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爹说话?我要告诉爷爷!”费瑾气疯了。
“小少爷,老爷哪有时间理这些小事?就算是大总管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那老仆似乎连说都懒得说了,直接端着酸梅汤就走,似乎觉得这两人浪费了他的时间。
月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这费府的仆佣简直让她感到目瞪口呆,居然可以嚣张到指着少爷和小少爷的鼻头奚落,这要是换成在凌府,早被凌心兰给打死了!
看来费天多年无暇管府里的事,府里的女主人又死的死、逃的逃,费府的大权交到大总管手上,倒养出了一批刁奴。
而且她就坐在这里,他们的态度还是一样傲慢,足见那些人也不把她这个新来的弱势少奶奶看在眼里。回想起和蔡总管几次见面似乎都没什么好印象,令她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按下心里的气,她亲手将桌面上的酸梅汤装了两碗端过去,当她将碗递给他们父子两人时,她确信自己看到了费云升的受宠若惊以及费瑾眼角的泪光。
“这府里的下人都像那老仆般刁蛮吗?”费云升无法给她答案,月初只好问费瑾。
幸好费瑾早熟聪明,回答得倒有条有理,他孩子气地扁起嘴,回道:“其实也有很多对我们很好的,不过服侍爷爷还有蔡总管身边那些比较老的仆佣就常常会那样子,他们只听蔡总管的,其他人的话都不听。”
“公公……你爷爷管不了他们吗?”
“爷爷不是管不了,是没时间管。而且爷爷人太好,那些老仆有蔡总管保着,总是有办法说得爷爷原谅他们,你看爹那个样子,而我又太小,说的话也不会有人信。”
两人一起转向了费云升,同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见他大口喝完酸梅汤,满足地一叹之后,好像还喝不够,竟然跑到凉亭里,直接拿起大碗狂喝起来,还风卷残云地将点心狂扫了一遍,一张俊脸鼓得像偷吃大米的栗鼠,满脸饼渣,却笑得很开心。
望见这一幕,月初整个心都软了,忍不住觉得欺负一个心性这么纯真的人,简直就该下地狱。
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肥肉三层非一日之馋,费府这群习奴,是到了该好好整治的时候。
她才进门没几天,或许那些奴仆对她还甚是瞧不起,那蔡总管更是将她鄙夷到了谷底,但她从小可是在最低层、最肮脏的地方生活起来的,还有办法在凌心兰那暴虐的性子下存活下来,要论手段,还很难说谁比较高明呢!
“小瑾,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有我在,我会让你们以后都不再受欺负!”
对于那群倚老卖老的奴仆,如果只是喝斥一番,那么绝对不会有效,因为他们很可能敷衍一番后又故态复萌,又或者一状告到费天那里,只怕就如费瑾说的,有蔡总管顶着,哭一哭闹一闹,费天心一软就会原谅他们。
他们不仅瞧不起费云升,瞧不起费瑾,更瞧不起她这个新来的少奶奶。既然如此,她偏要他们在这上面栽个跟头。小时候的经验让她知道,一个人要摔得多重,端看他站得有多高,如果让那群刁奴得色到了极点,届时物极必反,可会摔得他们痛不欲生。
要整治他们,就要一击必中,而且往死里整,让他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一开始,月初只是拦住了个路过的老仆,要他安排几样点心和饮料,让她可以带着和少爷及小少爷去湖边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