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夜风阵阵,杜福兮喉头一甜,竟是呕了一口血出来。
正妻?呸,她才不希罕,才不希罕那个不守承诺的大渣男……
“世子妃?!”阿芷吓得魂飞魄散,忙要喊人过来。
杜福兮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搭着阿芷的手,靠在栏杆上,面容苍白,像是费了极大力气在撑着。
原来极度的伤心失望是如此伤身,自己竟然还呕到吐了血,太不可思议了,前世,她父亲破产骤逝时,她也没吐血,情字果然伤人……
“世子妃,您这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阿芷忙拿帕子帮主子把血擦去,一边劝道:“世子便是没有平妻,将来也会有侧妃跟姨娘,照奴婢看,即便是那什么郡主的进门,世子还是会像如今这般待您,瞧莲姨娘,世子不是无动于衷吗?所以您就不要太伤心了……”
“不要说了。”杜福兮摆摆手,面容一整,问道:“阿芷,我手边能立刻动用的现银有多少?”
离开王府总要有落脚处,尤其她还带着那么多人离开,自然要有一处自己的庄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芷着实一愣。“现银吗?有几千两吧!十二间铺子的收入都有按月送来,王府的月银也很充裕,每月都有剩下……”
“行了。”她没时间听细节,只要知道她是有钱的就好。
“几千两够买一处庄子了吧?”她要买在郊外,离上京越远越好,干脆买在边凉镇,那是她穿来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地方,除了刘大爷,其民风淳朴,夜不蔽户,而且……或许她还能从那里穿回去……
“什么?”阿芷眼睛都瞪圆了。“您说买什么?庄子?!”
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犯得着这么烈性吗?世子要娶平妻是那么严重的事吗?她是知道主子现在与过去大不相同,可是离开王府就代表要被休离,一个被休离的女人是无法抬头做人的……
她又惊又慌地说:“大姑娘,这事还没个准呢,总要问过世子,看他怎么说,且适才王妃不是说了吗,是那郡主主动的,又是太后的旨意,世子总不能拂了太后的意……”她急到连大姑娘这称呼都出来了,就怕主子真要去买庄子。
“我心意已决,我要离开王府。”杜福兮眼神坚定,心中已有了主意,一边等待穿回去的时机,一边做生意,她要好好经营嫁妆铺子,或许再开个臭豆腐连锁专卖店来赚古人的钱……
阿芷一听差点没昏过去。“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要怎么离开王府?您可是世子妃……”
杜福兮的双阵在夜色里显得冰冷无比,她冷冷地道:“我不做世子妃了,世子妃有人那么想做就给她吧!我不希罕。”
阿芷真要下跪了,她搓着双手不断的哀求道:“奴婢求您别说了,万一给人听去就糟了……”
“听去便听去,反正咱们早晚要离开王府。”杜福兮的牛脾气也来了,前世她便是个不服输的,家里破产后咬着牙撑过去,这一世自然也不软弱,也没有苦苦哀求孙石玉不要娶平妻的道理,却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世子妃,奴婢可找着您了!”绿儿打了灯笼寻了来,跑得脸儿红红气喘吁吁。
“奴婢上王妃那儿找您,说您回暖春阁了,回到暖春阁却不见您,沿路找,到处找不着您,怎么却是在这里吹风啊?”
阿芷机灵的忙将披风披上主子的肩,绿儿还是小孩子心性,若看见血迹肯定会大惊小怪。
杜福兮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她看着绿儿问:“什么事跑这么急,也不怕跌倒?”绿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个宫里来了公公,说是太后染了怪病,病得急呢,王爷已经在宫里了,要王妃、世子和您都进宫去探望太后。”
杜福兮抿着唇不发一语。她不去,此刻的她心境已经变了,她要为自己谋生计,要为自己打算,再不管这高墙大院里的人怎么样……
回了寝房,果然见到孙石玉已换了要入宫的衣服,一脸的神色凝重。
他说过前世太后待他亲和,如待亲儿一般,如今太后病得急,他自然也很担心。
“爷,妾身身子不适,恐怕无法一起入宫。”她一回房,披风没解下的便直接往床里坐,眼神不与他相对。
她很想质问他,什么时候才要告诉她要娶平妻之事?可是他是这朝代的男人,自己的问题才真是傻吧,只会落了个自讨没趣。
他是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现在反悔了怎样?他可是世子,一个堂堂世子难道只能有一个女人吗?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脑中纷乱想着,没注意到孙石玉朝她走过来,注意到时,他已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却是极其温柔,她的心颤了下,下意识地手指攥紧。
“脸色白得吓人。”孙石玉一摸她额际,十分冰凉,他又抚摸她的面颊。“没有发热,先歇会儿,我进宫时,会吩咐太医过来给你诊脉。”
杜福兮张了张嘴,强笑道:“哪有如此脆弱,不需劳烦太医了,妾身躺会就行,若还是不适,再让人唤大夫过来。”
孙石玉抚了抚她的秀发。“也好。”虽然注意到她脸色不对,但他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身子不适才会如此。
他表情端肃地道:“太后病急,晚上恐怕无法回来,你身子乏便先睡,别等我。”
“妾身知道。”她催道:“王妃在等着,爷快去吧!”
真奇怪,明明白日里还是这世上与她最最亲近之人,如今看着却十分陌生,心里那就要分开的事实正剌痛她的心脏……
走到帘前的孙石玉忽然又转身,一双目光盯着她,嘴角轻扬。
“是我多想了吗?怎么娘子你身上似乎带了一股子锐气?”
杜福兮咬了咬下唇,假嗔道:“妾身累得直想躺下歇息,爷再不走,妾身真要散发满身不得休息的怨念锐气了。”
孙石玉笑了,这才打起帘子出去了。
杜福兮默默在心里从一数到二十,确定孙石玉已离开便扬声唤道:“阿芷!”
孙石玉与王爷、王妃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太后病情稍微稳定才返回王府。
三人都是一天一夜未阖眼,回到府里,便各自歇息去了,孙石玉以为杜福兮定是等着他要问太后的情况,然而直到沐浴后回到寝房,却依然不见杜福兮的人影,不免觉得奇怪。
他来到屋外,就见添香正候着。
“世子妃在哪里?”
“世子妃早上说要去看铺子,还没回来。”添香回道:“世子,您要用晚膳了吗?适才王妃派了丫鬟来传话,要奴婢备下饭菜,还要给您炖金丝燕窝……”
孙石玉眯了眼,直勾勾的看着添香,不答她的话,只问道:“你是说,世子妃出去了一整天?”
添香微微一愣。“是、是的。”
孙石玉面容一肃,忽地扬声,“慕东!”
“在呢!爷!”外室门旁宏亮的应答一声,慕东很快打了帘子进来,他一直在外面守着,自然是听见里面的对话了。
孙石玉一摆手,“还不派人出去找世子妃!”
“是!”慕东飞快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慕东回报,询问过世子妃所有的嫁妆铺子,都说今日未见到世子妃,连相府都去问过了,说没回去,再找过城里其他各处,也不见世子妃。
孙石玉心里猛地一跳。根本没去巡视铺子,她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是有哪个胆子吞了天的,胆敢往他眼里揉砂子,敢谋害兰阳王府的世子妃?
孙石玉沉下脸。“暗卫何在?”
暗卫之首立即现身。“卑职在!”
他面色转厉,眉眼都添上了杀气。“即便将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世子妃!”
“卑职遵命!”
虽然派出暗卫,但他心里同时也转过无数个念头,一刻也无法待在府里等消息,换上夜行装,带上长剑,策马出府,他亲自在上京城里找人。
夜色越来越深,仍是一无所获,回到府里,暗卫也回报,已经找遍了全城,没有发现世子妃的身影。、添香这时也乱了,她自责得很,世子妃出门那么久,她竟然都没发现不对劲,万一出事怎么办?
孙石玉皱眉问道:“阿芷呢?!”
添香眼不敢抬。“……跟、跟世子妃一起出门了。”
孙石玉瞬了瞬眼。“把绿儿叫来。”
添香出去找人,半刻后却是惊慌失措的回来,“世子,不好了,绿儿不在,桃花跟凤嬷嬷也不在,还有世子妃的四房陪房也都不在府里……”
孙石玉面色铁青,一脸煞气。
这一刻,他终于断定这不是失踪,而是有预谋的离府出走!
该死!她在搞什么?竟然趁他在宫里时带着自己的陪嫁走了?
他动了真怒,那脸色可比地狱阎王,冷厉中挟着怒火地问:“世子妃的库房呢?嫁妆赏赐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