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她还想着他会来劫亲,以他狂狷不羁的性子定是不惧皇家淫威和流言,他会来带她走,从此天涯一双人,鸳鸯蝴蝶两相偎。
这段时间她惶然、心酸、失望、落寞,苦涩地接受既定的命运,可是他却春风满面地等着当新郎官,意气风发地骑着高大骏马招摇过市,浑然不顾及她心如焦土的感受,许久未见的第一句话竟是调侃她,叫她怎么不怒火中烧,大为光火。
“等一等,羽儿,小心伤着了自己,你别使劲,扭了胳臂就自个儿皮肉痛,有话好好说,我不躲不闪,听着呢!”这是哪来的火气,她有那么不想嫁他为妻吗?夏侯祯握住她的细白雪腕,取下吉祥坪,苦笑地将人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
“你还说,我不多打你几下我难以消气,我打你是伤身,你给我的却是伤心,身伤易愈,心伤难治,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一口咬死你。”光是打他还不能消她一肚子的滔天怒火。
“你不想嫁我?”看她怒色满面,他心口一窒。
“问题是我根本不晓得要嫁的人是你。”越想越气的宫徽羽往他手背上一咬,深得能尝出血味。
他一怔,有几分错愕,而后胸口一鼓,想发笑,但他极力忍住,“没人告诉你四皇子就是甄夏,甄夏是夏侯祯,我取名中的两字凑成了假名?”
美目一横,嗔然瞪视。“谁没事会去研究皇家祖谱,要不是当了皇家媳妇,我连当今皇上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娘没说?”看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夏侯祯心里又怜惜几分,他可以想像出她有多忿慰。
允了娶她又没出现,娶她的却是见都没见过面的四皇子,他可以想见她有多心慌难过,惶惶不安,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整日坐立难安,花落谁家犹不自知却独力强撑。
宫徽羽没好气的撇嘴。“我娘叫我别问太多,嫁了就是一生一世的良人,你会护着我。”
当时她也没想多问,甄夏是甄夏,四皇子是四皇子,两人不可能合而为一变成一个人,问多了自找罪受,还不如什么都不问,这年代盲婚哑嫁的人不只她一个。
哪知她居然是被人耍得团团转,他逗弄她逗得上瘾,无时无刻不想着逗上几句,她简直被当成小狗小猫玩了。
“姨母说的没错,我的确会护你一生一世,不论生老病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志不渝。”他的妻,将陪他走完人生旅程,他们这辈子会绑在一块,不离不弃。
咦!他怎么说得好像教堂中新人互相许下的婚誓……呃!她在想什么?不过是凑巧。“等等,你说姨母是……”
“定国公夫人和我娘是感情甚笃的表姐妹,不过岳母是将军府嫡出长女,而我娘是千夫长庶出三女,一个嫁入高门为正室,一个入宫当了宫女,要不是有了我,母亲连采女的身分也捞不上。”后宫女子的厮杀更胜于前朝争位。
他娘不是最美的女子,在众多嫔妃中,她艳不过圣宠不衰的佟贵妃,媚不及善歌舞的兰妃,没玉妃的娇,无周婕妤的甜,更少了云昭仪的风情万种,她只是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父皇临幸过几次便没下文了,而后诞下他才抬为美人,在众美争宠的情况下,她一年能见到父皇一两回就是万幸了,想在嫔妃中脱颖而出,她手段不够高。
“你是说咱们算姨表兄妹~~近亲结婚不是容易生下畸形儿……噢!好痛,你干么敲我脑袋。”她说的是真话,血缘太亲近的基因易生……呃!等一下,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现代用词?
宫徽羽揉着发疼的头,颇为心虚地看了夏侯祯一眼,见他面无异样才稍稍安心。
第8章(2)
“春宵一刻值千金,爱妃,我们该做些有趣的事,让你忙碌的小脑袋稍作休息。”他笑着,抚向她莹润的皓颈,若有似无地碰触、轻点、抚摸,游走于寸寸雪肤。
“有……有趣的事……”她喉头一紧,干涩地吞吞涎沬,不自觉的闪躲,往后缩。
“譬如你脱一件,我脱一件,我咬你的小嘴儿,你摸我雄伟的……”但见她倒抽了一口气,视线往下一瞧,夏侯祯闷笑着取下她笨重的凤冠,随手一扔。“胸膛。”
“喔!是很雄伟……”她霍地双颊飞红,羞赧万分的赶紧往上瞧,美目微露几许慌张。
“让我某个部分令你欢喜连连,欲罢不能地娇喘终宵。”他一把将人抱起,三两下扯落一身嫁裳。
旖旎的夜色,醉人的销魂窝,盼了多时的心上人如沾了露珠的花儿,谁能忍住不摘撷。
双烛点红,泪成流泉。
情\\yu\\弥漫的大红帐内,一双人儿叠影翦翦,西窗下,夜风正凉,浇不熄一室火热,娇喘声嘤呢。
风狂雨骤,残花一地。
未燃尽的喜烛还透着红光,\\yin\\靡的气息充斥满室。
窗外的麻雀啾啾,早春的嫩芽在枝头抽长,鲜嫩的一抹绿翠色点缀其中。
匡啷一声,屋外的铜盆落地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娇媚女子,她眼儿未张,轻噘起朱红丹唇,似是梦呓轻喃,小小的脸蛋有着惹人怜爱的娇俏和说不出的妩媚。“好吵。”
不可思议地,成了女人后,宫徽羽的稚色褪去,仿佛化羽为蝶地破茧而出,美玉般的芙蓉面透着薄晕,娇艳无双。
“乖,你先睡一下,我去赶人。”
身边的男人挪开放在腰上的小胳臂,窸窸窣窣地披上一件外袍,落地无声地走到花厅外。
隐隐约约中,宫徽羽听见一声饱含怒意的“滚!”而后是女子的娇言软语和低泣,什么“妾身无礼”、“拜见主母”、“四爷垂怜”……风一吹过,吹散了细碎的风中低语。
明明很困的宫徽羽不知为何没了睡意,她轻轻翻身,羽睫一掀一掀地颤动,徐缓地睁开迷蒙的秋水瞳眸,盈盈流动的波光彷若一湖静水。
入目的烟红罗锦织帐幔上的牡丹花如此陌生又艳红,她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又穿越了吗?
但身体上的酸痛提醒了她昨夜发生的事,勉强举起白嫩小手一瞧,还是原来的纤白葱嫩,只是雪嫩藕臂上多了几道纵欲欢情的吻痕和青紫淤印,她在昨日成亲了,嫁予四皇子。
难以理解的际遇,昨天之前她还在定国公府,几个丫头笑闹着要看她的嫁裳,一夜过后,她的身分大大转变,闺阁千金成了皇子妃,生命中多了一个皇子丈夫。
“发什么呆,不是让你多睡会儿,折腾了一夜,还不多睡些养养神。”瞧她黑眼圈多明显,是他昨晚太不知节制了。
一道暗影遮住头顶的光线,宫徽羽发愣地瞧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许久才想起这是和她共度新婚夜的夫婿。“刚才在吵什么,让人想好好睡一觉都不成。”
“没什么,吃太饱撑着的闲人,日后找机会再收拾收拾,她们不会猖狂太久。”给点好脸色就爬竿子上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想要钻空子闹事也要看他肯不肯点头。
要不是看在她们对“夏侯祯”还有那么点情意,他早把人打发走,养病、参佛、探亲都成,理由多得是,远远地送走省得整天扑了一身令人鼻子发痒的香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跟前转,想把他扑倒。
“她们?”慵懒的表情忽地一僵。
“我会处理,用不着担心,若是她们趁我不在找上你,别傻傻挨打,逆来顺受,这府里除了我之外就数你最大,你瞧谁不顺眼就敲打敲打,我给你撑腰。”等了两世才娶到她,他可不想她被无关紧要的外人吓跑了。
一场火灾,让他的人生起了大变化,他再也不是那个胜无不胜、辩才无碍的天才律师,而成为一个庸碌皇子,尽管他多的是办法能让自己咸鱼翻身,甚至登上那个人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但他仍然不满意,他时常感到愤怒,因为他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幸好她来了,虽然容貌变了,年纪小了,不过他还是能从她的言行举止认出她,人的本质是不变的,即使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
“她们是你的妾室和通房?”啊!应该说侧妃,他是四皇子,所纳的妻妾也是有品阶的。
“以前的。”他特意强调。
他一向喜欢清纯的出水芙蓉,那些女人是“夏侯祯”的妻妾,不关他的事。“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你的女人。”她有些钻牛角尖,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哪有女人不嫉妒,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辆车都可能引发妒心,更别提有肌肤之亲的男子,宫徽羽不愿当个大醋桶,拈酸吃味,可是一想到他过去的情史,就没能忍住发酸了。
“以前看得还顺眼,留着排解排解无趣的日子,现在看你样样好,暖玉温香,她们就成了摆设。”他留下她们,藉以掩住有心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