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呜?”
“一切都顺利吧?”温落香问。
“我的部分是挺顺利的,他的部分……你就得问他了。”她说。
听见她总是如此不敬的喊着戚仰宁,温落香不禁皱起眉头。
“迎喜,你提到宁哥哥叫的时候,最好尊称他一声侯爷比较妥当。”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
“因为尊卑。”温落香说着,然后一脸抱歉地说:“喔,我不是说你身分卑微,而是宁哥哥毕竟是权倾朝堂的安国侯,要是让人听见你老是你啊他的叫,别人可是是会把他当笑话看的。”
“喔。”崔迎喜忖了一下。是没错,戚仰宁是堂堂侯爷,要是有人老对他不敬,而他又奈何不了,是会被当笑话看。
“我会尽量注意的,落香。”她咧嘴一笑。
这一个月,崔迎喜不只每天给戚仰宁煎药以缓解余毒对他身体的伤害,还努力的研究医书,并到万卷斋查阅各种书籍,试图找出戚仰宁身上残留的毒物究竟来自何处。
这天,她又埋首在书堆里,正看得出神,忽听戚仰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欸。”
“啊!”她吓了一跳,那声音太近了,而且她还感觉得到他吐出来的气息。
她猛地回头,发现他的脸拳贴在她耳边,因为距离真的很近,教她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干么?”不知怎地,她觉得羞,气得朝他胸口用力一推。
戚仰宁被她推得后退两步,为捉弄到她而得意的哈哈大笑。“吓到你了吧?”他指着她。
崔迎喜涨红着脸,气呼呼的瞪他,“幼稚!”
看他平时在外面一派威严老成又正经八百的样子,怎么在她面前却做出这种五岁屁孩会做的事情?
戚仰宁眉梢一挑,“我幼稚?哼,我若幼稚就不会——”他像是要说什么,又突然打住,接着笑意一敛,一脸肃然地道:“走。”
“蛤?”她一愣,“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他说。
“走去哪儿啊?”
他不耐的啧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她给拉出了万卷斋。来到侯府门外,马车已备妥,柳无名、姬无双还有芙蓉已在那儿候着。
她满腹疑窦的看着他,“喂,现在是怎样?”
“少罗唆,上车就是。”说着,他掀开帐帘将她推上马车,自己再上车坐妥。
马车拐了几个弯来到京城大街上,崔迎喜好奇的朝外望着,又不时转头看着戚仰宁。她想发问,但看他一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表情,就又作罢。
走了好一会儿,马车停下,柳无名趋前掀开帐帘,“主子,到了。”
“唔。”戚仰宁先行下车,然后伸出手要扶崔迎喜下车。
她本要将手伸出,但不知怎地突然闹起别扭,轻哼一记,将手收回,然后自己起身下了车。
刚下车,她便看见眼前有一间房子,看来刚修缮整理过,门面十分崭新,跟两旁的房子有明显的差异。
“这里是……”她疑惑的看着戚仰宁。
戚仰宁神秘却又骄傲的勾唇一笑,“你的……医馆。”
“嗄?”她一震,嘴巴顿时无法阖拢。
她惊讶的反应让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而这一切看在柳无名他们的眼里一直教他们一个个憋笑。
不因别的,只因戚仰宁只要在崔迎喜面前,就会藏不住那属于他这年纪该有的情绪。
他不过二十二,可自从五年前老侯爷遭人下毒毒杀后,他便强迫自己长大成熟。如今才二十二的他,应对进退,待人接物,举止言谈,全都像个三十二的人,有时甚至比三十二岁的人还要深沉稳健。
可遇到崔迎喜,那个二十二岁的他便跑了出来,在眼底,在脸上,在言谈之间皆藏匿不住。
“进去瞧瞧吧。”戚仰宁说着,跟一旁的柳无名使了眼色,柳无名便推开了那两扇对开的红色大门。
她有点回不过神来,因为她根本想都想不到他竟帮她弄了一间动物医院?这一个月,他都在忙这件事吗?
贾夫人提议她在京城开动物医院时,他也在场,可她万万没想到他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还一声不吭的帮她找了一间这么宽敞舒适的房子当动物医院?
“这里原本是家草药店,所以有些设备及药柜都非常齐全,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做主吧。”
一个月前在贾府,当贾夫人提议要崔迎喜在京城开家专医牲畜的医馆时,他发现崔迎喜眼底的光芒,他看得出来,她有这样的想法及渴望。
当下他便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帮她在京城开家牲畜医馆。不为别的,只因他要将她留在京城。
她带给他无限惊奇,她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不可预期。若不是她,他至今还不知道是否能跟贾不二搭上线,谈上买卖及合作,他一次又一次的思量,发现他真的太需要她了。
“为什么?”崔迎喜疑惑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他当然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你忘了吗?我除了是安国侯,还是生意人向阳,在商言商,我认为这门生意在京城是独门生意,肯定有前景、有赚头。”
“你是说……”她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当我的金主?”
“没错。”他说:“我有人脉及金脉,你则有本事及能耐,我们定能合作无间。”
“哇?”崔迎喜听完,忍不住哇的一声。
“哇……什么?”他微微蹙起浓眉,疑惑的看着她。
她咧嘴一笑,俏皮又慧黠,“你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
他眉心一拢,沉声地说:“你现在是在挖苦我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真的是太好了。”她率真的一笑,然后握住他的手,上上下下使劲甩了两下。
此举让戚仰宁怔住,而一旁的柳无名等人也愣了愣。
别说从没有人敢如此无礼的碰触戚仰宁的身体,光是女子轻易碰触男子,就已经不符礼教。
但不知为何,她的举动看来自然而率直,一点都未给人不好的、嫌恶的感觉。
“我希望能善用我的专长,让所有宠物的主人都能有正确的观念及知识,用最好的方式去照顾爱护他们的宠物。”她一脸充满理想及抱负的表情。
“宠……物?”戚仰宁微顿,“你说的跟我以为的是同样的东西吗?”
牲畜就牲畜,宠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心想“宠物”这名词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人闻所未闻的——尤其是他这个对动物毛发过敏且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牲畜一般来说是指养大了来吃,或是负责劳动的动物……”她说:“那些抱在怀里,拉着的,疼着的,你断不可能吃了它的,就是宠物,用来宠爱的,能疗愈人心。”
戚仰宁不以为然,“疗愈?你是说那些全身毛茸茸的东西?”
“没错。”她一本正经地说:“宠物能带给人们安慰,具有抚慰人心的能力。”
他几乎要笑出来了,但他忍住。他以“互惠互利之虚”,行“人尽其用之实”的帮她弄了个专治牲畜的医馆,当然要信服并尊重她的专业及见解——纵使他不同意。
“行啦,你爱怎么说怎么弄都随你。”他话锋一转,“总之这间店是你的了,由你做主。”
崔迎喜欢喜的点点头,脑袋里已开始构思着。
又花了一个月时间,崔迎喜的动物医院终于开张了,店名就叫“喜羊羊宠物坊”。
她的喜羊羊宠物坊提供的不只是医疗服务,还有宠物清洁及美容。
在周子齐的帮忙下,她聘了几个愿意学习宠物美容的年轻人,并从最基本的宠物清洁开始教起。戚仰宁将识字又能管帐的芙蓉借调给她,还让府里的小厮常福来帮忙干些杂事。
可这门生意实在太冷门,一般人也不明究里,因此开张一个月,除了贾夫人不辞路远的前来捧场三趟外,只有三、五个饲主因好奇上门一探。
不过她不灰心,得空时反而打起精神,仔细又认真的教导那些年轻学徒所有她懂的、会的技能。
这日,芙蓉回到安国侯府,便立刻去见了戚仰宁——
“店里如何?还是老样子?”戚仰宁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平淡。
芙蓉恭谨的弯着腰杆,“回侯爷的话,还是……老样子。”
芙蓉说是借调给崔迎喜并帮忙理帐,但其实她是戚仰宁安在崔迎喜身边的探子,每日都得将店里的状况及崔迎喜的一举一动向他清楚报告。
崔迎喜是个管不得也不给管,犹如脱缰野马般的女子,别说是插手或介入,恐怕他多过问一句,都会惹来她姑奶奶不悦。
因此他只好安插一个她信靠且绝不起疑的人在她身边,而曾经照顾过羊咩咩,深得她信赖的芙蓉便是不二人选。
再说,芙蓉识字又能理帐,行事沉稳安定,有她看着崔迎喜,理应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