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愿意当本侯的女人,也还是本侯的侍医吧?”他眉心一拧,“我毒发身亡也没关系是吗?还是你巴不得我赶快毒发身亡,你好脱身?”
看他板着脸语带质问,脸上却是赌气的表情时,她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这么幼稚?”所有人都怕他,觉得他是个深沉、难以捉摸的人,可她却看见了他孩子气的一面,跟平时严肃的他反差极大,非常可爱。
“我幼稚?”他想对她发飙,但只要迎上她那天真的大眼,就又无言。
“戚仰宁,你真可爱。”她衷心的说。
闻言,他的脸热了起来,胸口也揪了一下,他莫名觉得害羞,但也因此露出恼怒的表情。
看他那无计可施的样子,崔迎喜忍不住又笑了,她真的觉得这样的他太可爱了,她喜欢。
是的,她是喜欢他,可是不管要当谁的女人,她都希望自己是“唯一”,而不是“其一”。
然而,这是有难度的。他是贵族,是王侯,依皇朝律法,婚事将由皇帝做主,日后的对象必然是大臣之女或皇族成员,像她这种平民百姓最多只能被纳为妾室。想到这个,她就无法接受他的示爱及追求。
“崔迎喜,”戚仰宁见她沉默发呆,唤了声,“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
“在后悔没答应当我的女人?”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糗她,其实是在试探。
“臭美。”她斜瞪了他一眼,“我是在想落香的事。”
“落香?她怎么了?”戚仰宁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她服了你开的方子后稍有起色?”
她苦恼地道:“嗯,那也只好了两三天,过后她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眉梢一扬,“你对我那么大胆无礼,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怀疑这侯府里有人用毒。”她说。
闻言,戚仰宁目光一凝,神情肃穆,“你说什么?”
“我第一次为落香把脉,就觉得她脉象有异,体内有一股极阴之气。”她说:
“我不敢随意用药,便开了些补身益气的方子给她服用,初初两日会有成效,但不出三天那极阴之气又到处流窜,我怀疑她长期服用药物,可她又说没有,所以我才大胆猜测有人对她下药。”
“有这种事?”戚仰宁表情沉凝,若有所思。
“我问过房太医,房太医说自从我开方子给落香服用后,他便不开方子了,也就是说她体内那股逆气并非因为药物相克而生。”她一脸忧心,“我很担心落香呢。”
“嗯。”戚仰宁没说什么,只简单应了声。
她睇着他,“只是嗯?你不担心吗?说不准你爹跟你身上的毒也是……”
“我安国侯府没有可疑之人。”他斩钉截铁地说。
“……喔。”什么啊?他的意思是她胡说八道吗?
哼,算了,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对了。”突然,戚仰宁凝视着她,“你想好了吗?”
她微愣,“想好什么?”
“当然是当本侯的女人。”
她秀眉一横,“不要。”
啐,前一秒还暗指她胡说八道,下一秒就问她要不要当他的女人?真是个天才。看来他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女人的心。
“好吧,你迟早要答应的。”他说。
“作梦。”她朝他扮了个鬼脸。
他挑挑眉,“走着瞧。”
“走着瞧。”
这一天,崔迎喜刚跟芙蓉从宠物坊返抵侯府,护院总管徐晋便神情凝重的要她立刻前往戚仰宁的居苑,一进院子,姬无双已在那儿等着她。
“崔姑娘。”姬无双的表情十分严肃,眼底还映着几分忧虑。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悄悄的问:“你家主子找我干么?该不是咩咩又闯祸了吧?”
姬无双摇摇头,“不是咩咩的事,是……”
“崔姑娘。”这时,柳无名走了过来,“主子在候着,请随我来。”
“喔。”她耸声肩,往前迈步。
她随着柳无名的脚步来到戚仰宁的书斋,里头不只戚仰宁一人,还有房太医跟温落香。
她有点疑惑。心想戚仰宁是不是要找她来讨论温落香的病,正要开口,戚仰宁已说话了——
“崔迎喜,你好毒的心!”他目光如刃的射向她。
她一怔,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骂她毒?她是哪里毒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疑惑的问,“落香,究竟是……”
“迎喜,”温落香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为什么要害我?”
“蛤?”她真是越来越迷糊了,这到底是在演哪出?
“崔姑娘,”房太医也说话了,“你为什么要毒害温姑娘,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用如此阴险的方法加害于她?”
这会儿,她是真的有点慌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温落香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可怜,“我本也不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迎喜,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
“崔姑娘,你一直在温姑娘的药里下毒,对不对?”
“下毒?我为什么要?”她急着望向戚仰宁,希望他能还她清白。“我没下毒害落香,你知道的。”
他亲眼看见她在万卷斋里努力想找出温落香究竟被下了什么药,他知道她不会加害于温落香,他一定会相信她的。
他不语,神情冷酷的看着她。
她急了,“喂,戚仰……”
砰的一声,他大力的拍案,吓得所有人俱是一震。
“崔迎喜,你好大的胆子!”戚仰宁冷冷的道:“你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村姑,居然敢对本侯如此无礼?”
她愣住。他在发什么神经?从他们相识第一天,她就是这样叫他的,而且他从来没真的生气,为什么现在突然像变了个人。
“因为看重你医术高明,本侯才将你留在府中,甚至还开了间宠物坊让你经营,没想到我竟是引狼入室。”戚仰宁神情冷肃,声线里饱含愤怒。
“说,你为什么要害落香?!”
“我没有!”她气愤的否认。
戚仰宁自案下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案上一搁,“这是从你寝间的药柜里找到的。”
“咦?”那确实是她的药瓶,但里面装的是缓和胃食道逆流的一种草药汁呀。
“我以为你能医治落香,没想到你却在害她。”他说..“要不是房太医及时发现落香有中毒迹象,我真成罪人了。”
崔迎喜一怔。发现温落香有中毒迹象的人是她,哪是房太医啊?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房太医在医治温落香,搞不好下毒的是他咧!
“我没有!”
“你不用狡辩。”戚仰宁目光锐利地瞪视她,“房太医已查过这瓶中所盛装的毒液了,你好恶毒,竟然使用如此阴邪之物。”
“我绝对没做那种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在万卷斋查医书,你也亲眼见到了,你……”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你是个阴险狡猾的女人。”戚仰宁冷冷,笑,“故意让我看见,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非常关心落香的身体,但原来神跟鬼都是你。”听见他这番话,她的心冷了。
相处并接触了这些时日,他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连只老鼠都不忍伤害,怎会毒害温落香?再说,她有什么理由害她?
“落香是我的朋友!”她激动澄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崔姑娘,这瓶里装的毒液十分阴毒,是会害女人无法生儿育女的,你好狠的心啊!”房太医说。
闻言,她惊疑不定的看向温落香,“落香,不……我绝没有……”
“迎喜,”温落香啜泣着,“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房太医不会骗人的。”
“我真的没……”话说到一半,崔迎喜发现柳无名跟姬无双都在门外,正用难以置信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她震惊、愤怒且绝望。他们都相信吗?他们都认为她是这种阴狠的女人吗?
“戚……侯爷,”她望向戚仰宁,声线微微颤抖,“你相信我是这种人?”
“事实摆在眼前。”他冷然地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看他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个阴险恶毒的女人,而且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及澄清,她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为自己辩驳,他若不信她,她什么都无须再说。
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认定我做了这种事,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所以你是认罪了?”
迎上他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心仿佛沉到了幽黑的深海。
他是真的认为她做了那种事,对她连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
“对,是,是我做的。”她负气地承认,“我是个可怕又可恶的女人,这样你开心了吧?”
温落香泪眼汪汪,“迎喜,你真的……”
“够了。”戚仰宁沉声喝道,“既然你已承认,本侯就将你交给京城的衙门待审。”
此话一出,崔迎喜心头一撼。他竟这般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