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正常。
她警觉地问:“你是真病还是假病?”
“我当然是……”
“是我师父?”她很聪明,只一下便明白了。他并不是毒性发作,而是师父给了他药物,教他骗她。
眼看她已识破,魏世宁也不想装病了,再说,神医给的药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的药效,现下药效已过,他也骗不了了。
“是的,是神医给我的药。”他很干脆的承认。
“骗子!”她气恼的瞪着他,“你是骗子!”
“我没有。”他坐了起来,“我从不曾骗过你。”
“你早知道我是安国侯的女儿!”她语带质问。
“没你以为的那么早。”他说。
“我以为的是多早?”
“你认为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分,那是误会。”他试着解释,“在赤岩谷时,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身分。”
“那你为何让赵无垢假冒师父的仇家袭击我,还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将我拐回京城?”
“冤枉啊。”他一脸无奈,“我让无垢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捉弄你,你忘了自己给我吃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吗?至于我受伤,那不是演戏,我是真的想救咩咩才冲过去的。”
“最好是这样。”她气自己不争气,心里竟相信了他的话。
可她不甘心,不愿轻易承认自己是这么的喜欢他。
“我承认初时确实是为了利用你的长才才哄你跟我回京,但后来我是真的对你用心用情。”他表情诚恳,眼底充满深情。
“好,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她问。
“在我知道温落香不是养父的亲生女儿之后,”他说:“还记得你自宫中历劫归来时,无名跟无双不在府中吧?当时他们便是奉我之命前去赤岩谷调查养父女儿的下落,之后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令我震惊不已,原来你便是当年被送走的女婴。”
这解释直至目前都合情合理,她没有可质疑之处。
“接着呢?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为何对我隐瞒?还说就算放弃一切也要我,我若是寻常百姓,你还会娶我吗?”她瞪视着他。
他迎上她质疑的眸子,神情坚定地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也只要你。”
听见他这番话,再看着他那深情的眼眸,她的心撼动了,她的胸口一阵发烫,热得她有点难受。
“迎喜,当时我未将此事告知你,是为了你的安全,若让赵后知道你的身分,我不知道她会如何对付你。再说,若她知道你才是养父的亲骨肉,便会怀疑我的身分,到时所有计划就都功亏一篑了。”
他无奈地说:“我不是存心骗你,而是情非得已。”
“你……你……”他说的话她都信,只是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找不到台阶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传来纪无常洪亮的声音——
“迎喜呀,别闹别扭了,快跟着心上人回去吧——”
听见师父这么说,崔迎喜脸更红了。
魏世宁见机不可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迎喜,咱们历经了多少生死交关的事才能相守,你真愿意放弃?”
她抬起泪湿的眼看着他,脸上虽还是倔强的表情,眼睛却已泄露了她的心。
魏世宁松了一口气,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印一记。
那吻和着血的味道,可她不在乎了,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回京后,明帝昭告天下,恢复戚迎喜侯府千金的身分,并替两人赐婚。
参加完他们的婚宴,纪无常再度云游四海去了。
而关于解药的部分,幸而纪无常之前刚从日出国回来,给了戚迎喜一些提点及建议,让她顺利的制作出奇花的解药。
可她不改调皮本性,明明已制作出解药,也已让他服下,却骗他仍在测试阶段,天天让他吃些奇奇怪怪的药汤。
这日,她又亲手熬了一盅药汤,端到魏世宁的书斋来。
魏世宁远远地便闻到那教人觉得不舒服的味道,见她进来,他立刻皱起眉。
“欸?”她见他一脸愁眉苦脸,“怎么一见我就愁眉苦脸的,怎么,你不乐意见到我吗?”
“我哪敢?只是……”他捏着鼻子,试探的问:“娘子又给我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娜答,”她靠过去,亲昵的唤了一声,“我给你吃的当然是好东西。”
他听她说阿娜答是日出国的语言,意指相公、良人,现在京城里许多妻子也都学她,阿娜答、阿娜答的唤着自己的丈夫。
她打开盖子,里面是黑黑糊糊的不知名浓稠物,看得他一阵反胃。
她一屁股在他腿上坐下,用调羹舀了一匙往他嘴边送,“来,阿娜答,乖乖喝了,对你有好处的。”
魏世宁百般不愿又无奈的啜了一下,那恶心的味儿教他想吐。
“娘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是对你有好处的玩意儿。”她哄着,“听话,都喝了。”
“是吗?可是这实在是……”魏世宁面有难色,却又不忍驳了爱妻的心意。
“喝嘛!”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接过她手上的药忠,“我一口喝了!”
于是,他很有气魄的仰头,以口就盅,然后咕噜咕噜的一口喝下。可实在太难入口了,他中途停了两次,还不停做呕。
戚迎喜一旁看着,想到自己竟能如此成功的捉弄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
见她笑得猖狂,魏世宁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他浓眉一纠,将药忠搁下。
“迎喜,你又在耍我了?”他懊恼的问:“你到底都给我喝了什么?”
“不会害你的,都是好东西。”她嘻嘻笑着,十分得意。
“这些‘好东西’到底能不能解我身上的余毒?!”他问。
“喔,”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你身上的余毒早就解了呀!”
闻言,他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你身上的余毒早就解了。”她咧嘴一笑。
他脸色铁青,“那我这些时日以来吃的,究竟是……”
“都是好东西,补气强身的。”
知道自己被她捉弄了,他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擒住她,“你这可恶的女人,还嫌我不够强吗?”
他用力搔她痒,令她边笑边跳,最后他将她捞进怀里,捧着她的脸热情的吻住。
突然,她推开了他,一阵作呕。
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有多难吃了吧?”
“才不是……”她说着,又呕了一次。忽地,一个念头钻进脑海里,她猛地拉住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三。”他说。
“十三?”她掐指算了算,心头一惊。
“怎么?”他自她身后环住她,挑眉一笑,“你现在还能掐指算命了?”
她笑意一敛,转身看着他,一脸严肃,“阿娜答,你要冷静。”
“嗯?”
“你可能要当爹了。”她一脸镇定的说。
魏世宁呆住,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你说我……我要当爹?”
“嗯。”她点头,“可能。”
魏世宁回过神,兴奋的想抱起她,又警觉到她腹中可能已有小生命而收手。
可他实在太开心了,干脆冲出书斋,在院子里又叫又跳。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见他蹦蹦跳跳,在院里玩耍的咩咩跟哈啾也跟着他东跳西动,画面十分有趣。看着这一幕,她打从心里感到幸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全书完
置之死地而后生 春野樱
前不久,欣赏了“挪亚方舟”这部电影,挪亚得到神谕,他说:“祂要摧毁一切,重新来过。”
一栋老旧的、危及人身安全的建物,你必须破坏它、拆了它,才能重新打造一栋安全的建物以供遮风避雨;一个失败的企划,你得下定决心将它自电脑硬碟里删除,重新构思,才能有成功的可能。
一段走到无路可走的感情,你必须放下它,才有让彼此省思及成长的空间及机会。
但我们太害怕了,那不可知的未来——会有新气象吗?还是重蹈覆辙?会有不同的未来吗?还是走向更痛苦的深渊?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会拥有不同的人生,还是轮回着相同的命运?
我能从此笑着吗?还是继续在无人的夜里哭泣?
我会后悔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吗?若我做了错误的抉择,可还有回头的机会?人生充满难题,永远都在选择。
放下,很难。但更难的却是……重新开始。
随着时间,生命里的各种牵绊年年月月的积累,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总放不下也抛不开。但世间从来没有两全其美,从来没有双赢局面,总是委屈了谁或是谁终于妥协,才得以营造皆大欢喜的场面。
我们都知道,不管是谁,都是伤筋动骨,才得以维持住表面的风平与浪静。
有时抛下现有的,不是因为它令你厌恶,而是你心如死水,而现况再也燃不起你一丝热情及火花。
但放下何其困难,又恐怕会伤了谁,所以你迟迟不敢向前。